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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頂什麽也沒有。

    對自己人狙擊的誤判給了凶手逃跑的時間。

    這棟樓隻有三層,西北角靠著電線杆,讓凶手能輕易上來,也輕易逃離現場。

    喬澤往電線杆下看了眼,已經沒有可疑行人。

    他長長地吐了口氣,雙掌重重地撐在磚麵護欄上。

    這次的抓捕於他是很大的挫敗。

    如果他聽覺正常,完全沒可能讓這種錯誤出現。

    隻能靠眼睛去分辨一個人說什麽的現實,將他所有感官注意都集中在了黎遠翔身上,狙擊手的安排也讓他本能忽略了對麵樓層潛藏的危機,他感知不到子彈破風而來的聲音,也因此錯過了尋找凶手的最佳時間點。

    近一年來他幾乎處於休息狀態,因此很多時候,他無法準確預估,失聰給他工作帶來的影響到底有多大。

    路渺就站在他身後,有些擔心他。

    “這隻是一個意外。”她輕聲說,“黎遠翔根本沒有被人滅口的理由,誰會想到會有人對他動手。”

    喬澤轉過身,輕倚著護欄而立,看向她:“我沒事。”

    手掌伸向她,拉過她抱了抱,安撫似的揉了揉她頭發,這才放開了她,查看現場有沒有線索。

    劉副很快帶了人過來。

    “怎麽樣?”他問。

    “人跑了。”喬澤把人先擋在門口,“現場沒留下任何物證線索,但既然是順著電線杆爬上來,就會留下痕跡,指紋,腳印都可能提取。”

    劉副通知了技偵所痕跡室的技術警察來現場協助。

    喬澤站在靠電線杆的磚麵護欄,拿著手電筒反複查看,終於在紅磚外沿發現一個殘缺的半腳印,痕跡很淺,沒有經驗可依,不細看幾乎很難確認它的存在。

    技偵警察小心將腳印提取了回去。

    除了這個不小心留下的半腳印,現場沒有提取到任何指紋,凶手顯然是訓練有素的狙擊手,槍法精湛。

    回局裏後,技偵警察將拍照提取的腳印進行建模處理,鞋印底部花紋漸漸清晰。

    “普通涼鞋或休閑鞋穿著頻率高,行走地形單一,多為城市平整路麵,強調的是輕便防滑,鞋底一般會最大可能地增加和地麵的接觸麵,因此底紋幾乎是平整或者細小密集的。”喬澤指著建模後的鞋子底紋,“這雙鞋紋路明顯偏深,花紋細致零碎,但又不似普通徒步鞋,為了保持良好的抓地性,外圍分布大塊花紋,花紋也沒有做自動排泥的斜麵處理。因此從紋路來看,這是一雙旅遊鞋,碎型花紋提供了優於普通休閑鞋的抓地性,同時保留了相對柔軟的橡膠彈性。”

    喬澤看向其他人:“可以將這雙鞋的紋路和市麵上各個品牌旅遊鞋對比一下,看看所屬品牌。”

    有人很快在電腦上比對起來,鞋子底紋和市場上排名前五的某品牌女鞋完全吻合。

    “旅遊鞋一般是年輕人喜歡穿,尤其這一款鞋主打的是青春時尚。”喬澤指著鞋印,繼續道,“成年人腳印身高比例大約是1:7,腳印長約23厘米,由此可推測凶手身高160左右,不高於165。該腳印重壓部位明顯,腳印邊緣不完整,蹬踏痕明顯,但擦挑痕較少,顯然體態偏輕。”

    “凶手所處的位置距離死者有三百多米,一槍斃命。”

    “綜上,”喬澤轉身看向眾人,“凶手是一名身高一米六左右,體重低於50公斤的年輕女性,槍法精湛,可能是射擊運動員,也可能是退役軍人警察,或者,隻是單純的職業殺手。”

    “至於她所持的槍,隻能通過死者體內彈殼形狀大小鈍銳深淺等再做進一步判斷。”

    劉副沉吟著點點頭。

    黎遠翔是要求見陳琪後才被射殺,對話中又提到徐迦沿,陳琪成了最大嫌疑人,徐迦沿徐迦芊也作為嫌疑人被帶回了局裏配合調查。

    劉副讓人連夜審了陳琪和徐迦沿。

    陳琪大概第一次見到這種陣仗,人被嚇得慌了神,再不見平日裏的冷傲,問什麽交代什麽,老老實實。

    路渺和喬澤結束這邊的工作時,陳琪和徐迦沿徐迦芊那邊已經審訊結束了。

    路渺到底是把徐迦沿當家人,看到他被卷進了這起案子時總有些心神不寧,好不容易工作結束,遲疑了下,還是忍不住向劉副打聽起徐迦沿的情況。

    她問起時喬澤就在一邊,劉副還特地瞥了眼喬澤。

    喬澤麵色看著和平時無異。

    “徐家有問題嗎?”他問,完全公事公辦的態度。

    劉副搖搖頭:“從審訊結果來看,沒問題。”

    “人看著是動機最大的,但從審訊的表現來看,她沒可能在短時間內安排這麽嚴密的射殺。”劉副邊說著邊和兩人一塊回了辦公室。

    喬澤看向他:“怎麽說?”

    “她交代了她和黎遠翔的一些恩怨。”劉副遲疑看了眼路渺,“你需要回避嗎?”

    又道:“我記得,她是你的養母,怕你聽了會心裏不適。”

    路渺遲疑了下,搖搖頭:“我沒事。”

    劉副從桌上抽出陳琪的審訊資料:“陳琪,原名陳莫蘭,和黎遠翔曾為事實夫妻,辦過酒席,但因年齡問題沒領結婚證,婚後與黎遠翔育有一子,即黎君浩。黎遠翔為鄉下小學代課老師,為人木訥,工資低,收入無法滿足家庭正常開支,黎君浩一歲時,時年十八歲的陳琪為了生計考慮,外出打工,認識現在的徐洋,並與之戀愛。陳琪欲與黎遠翔結束婚姻,談判未果的情況下,她製造了一起車禍,自己在車禍中假死,借此逃離了這樁婚姻,改名陳琪,與徐洋領證結婚,並育有一兒一女。黎遠翔在鄉下老家獨自撫養黎君浩成人,十年前意外發現陳琪還活著,以及她當年製造車禍的目的,由愛生恨。”

    劉副看向路渺:“黎遠翔可能就是由此性情大變。據他老家人介紹,黎遠翔深愛陳莫蘭,一直不願接受她已經去世的消息,多年來堅持未娶,獨自撫養孩子成人,因此在發現陳莫蘭沒死後,大受刺激。多年來,他以向她丈夫兒女告發她為威脅,多次迫使其發生性/關係。這種不正當男女關係被徐迦芊撞破,才有了徐迦芊舉報黎君浩一事。”

    劉副拿起另一份審訊資料:“這是徐迦芊的供詞。她坦然是為了打擊報複黎遠翔,才從其兒子下手,沒想到牽出黎君浩吸/毒,繼而牽出黎遠翔操控半個娛樂圈毒/品市場的□□。”

    “從兩人供詞看,陳琪如果想要殺黎遠翔,這十年,她有的是機會,而不會等到眾目睽睽下再找人射殺她。徐迦芊就更沒可能了,她真要殺黎遠翔,就沒必要繞道他兒子了。”

    “那徐迦沿呢?”路渺皺眉看向他,有些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