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第十四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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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  想到衛成澤每回熬過了那番痛楚之後,蒼白著一張臉對自己露出笑容的樣子,秦子晉的心就不由地柔軟了下來。

    而衛子安……秦子晉的目光微冷,他不知道這兩人間究竟發生了什麽,可一個能夠將身受重傷的親人拋下的人是個什麽品行,想也能夠知道,哪怕他的天賦著實不賴,天極峰卻也定然不敢重用這樣的人。

    並不是所有的外門弟子,都能夠成為內門弟子的,他也根本就不需要自降身份去對付這樣的人。

    斂去眼中的神色,秦子晉緩緩地閉上眼睛,神識再次往衛成澤所在之處籠去。

    “啊,又來了!”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秦子晉的動作,5438連忙出聲提醒。衛成澤的動作微微一頓,垂下的眼中滑過一絲煩躁。倒不是擔心自己會在猝不及防之下露出破綻,隻是這種時刻被人在暗中窺伺,自己卻完全不能反抗,甚至還不能表現出發現了這一點的無力感,讓他感到無比的厭憎。

    ——如同多年以前,他被當做保命的工具給推出去的時候,同樣無能為力的感覺。

    “這個世界真惹人厭。”將剛才送來的、明日的拜師大典上要穿的服裝上的褶皺撫平,放到床頭,衛成澤在心裏對5438說道。

    5438:……你前不久還說這個世界有意思的來著。

    宿主的心思不好猜啊,猜來猜去都猜不著啊!5438無比哀怨。

    沒有理會5438的怨念,衛成澤收拾好東西後,就坐在床邊,神色間有些出神,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好一會兒,他才像是突然回過神似的,在床上盤腿而坐,讓體內那微弱得接近於無的靈力,按照天冥訣中所說的那樣,順著體內的經脈遊走起來。

    秦子晉的眉頭微微一動,神識就將衛成澤所在的房間給籠罩了起來,隔絕了外人的查探。

    都說修真是最為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的,那樣漫長的夜,也不過如眨眼一瞬,當衛成澤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遠遠的有鳥鳴傳來,嘹亮清長,彷如仙音。

    衛成澤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神色清明,絲毫沒有一夜未睡的疲憊。

    起身洗漱完畢,換上昨日放在床頭的衣服,衛成澤的眼中帶著恰到好處的緊張與興奮,一張臉繃得緊緊的,那樣子,看得來領他去主峰的柳如鈺一陣好笑,一下子沒忍住,還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臉頰。她今日穿了一身黎色衣衫,外罩一件茶白外袍,少了些許靈動,卻多了幾分穩重。

    將人領到主峰上,柳如鈺又不放心地叮囑了許多注意事項,這才一步三回頭地挪到了秦子晉的身後,那兒此刻還站著衣著與她相似的三男一女,想來就是秦子晉的其他徒弟了。

    看一看秦子晉身後那僅有的五個人,再看一看其他同輩之人身後的那一大幫子人,衛成澤不由地在心裏感歎了一下秦子晉門下人丁的寥落,僅有五人不說,其中還有三個常年外出遊曆,不在山上,唯有柳如鈺身側的那名三師兄,衛成澤之前有過一麵之緣,之後便因為對方一直沉浸於煉製丹藥之中,再沒有見過麵。

    當然,若是秦子晉想要收徒,定有大把的人想要投身於他的門下,隻不過他收徒的要求,實在太過嚴苛罷了。

    察覺到衛成澤的視線,秦子晉抬眼看過來,對著他輕輕地點了點頭,衛成澤一愣,仿佛安下心來似的,眼中的緊張褪去了不少。秦子晉見狀便移開了視線,垂眼等著拜師大典的開始。

    盯著秦子晉看了一會兒,衛成澤突然在腦中說道:“他喜歡我。”

    “……啥?”被衛成澤這樣一句沒頭沒尾的話給弄得半天摸不著頭腦,5438無比茫然,“誰喜歡你?”

    “秦子晉。”衛成澤的語氣很平靜也很篤定,就好像隻是在敘述一件無比平常的事情一樣,可5438卻被他話中的內容給震驚到了:“啊?我怎麽沒看出來?”說著,他忍不住多看了秦子晉幾眼,可他愣是沒有從對方那冷淡的表情上看出什麽來,“宿主你弄錯了吧?”明明這家夥從頭到尾,就沒有過任何出格的行為啊?別說行為了,就是表情,都沒見他怎麽有過,整個人都那樣冷冷清清的,好像自帶冷氣似的。

    可衛成澤卻並沒有給5438解釋的意思,在眨了一下眼睛之後,就移開了視線,看向站在一名老者身後的傅安葉。那名老者須發皆白,一身月白色的布袍,周身散發著一股儒雅的書卷氣,傅安葉那手持折扇的模樣,倒是與他像了十成十,也無怪乎對方對他那麽重視。

    注意到衛成澤的視線,傅安葉側過頭,衝著他露出了一個笑容,一雙狐狸眼微微眯起,也不知在算計些什麽。

    被無視了的5438看著兩人的互動,表示他已經習慣了……個屁啊!這種事情能習慣就怪了啊!宿主你敢不敢對你的係統稍微好一點啊!別的係統那都是被好好地供著說句話都能被當成聖旨的啊,為什麽到了他這裏,就成天被無視話一多還被要求閉嘴啊(╯‵□′)╯︵┻━┻

    一不小心挑錯了宿主的5438表示,這真是同係統不同命啊!

    任由5438在腦中撒嬌打滾,衛成澤的眼中不由地閃過一絲笑意。他看著傅安葉,忽地歪了歪腦袋,一臉無辜的模樣,傅安葉的目光一閃,笑眯眯地移開了視線。

    衛成澤還在身後的外門弟子中找到了衛子安,也不知這些天究竟發生了什麽,與之前相比,他的神色間多了幾分陰桀。

    代表著拜師大典的鍾鳴聲響起,本就沒有多少人說話的大殿中頓時鴉雀無聲,那莊重的氣氛,便是衛成澤,都不由地被影響了。

    一身青衣的掌門自首位上起身,朗聲宣讀起天極峰的門規。天極峰的門規並不繁瑣,不過一刻鍾便已宣讀完畢,而後便是行禮以及敬茶——當然,外門弟子隻需進行前一項便是了。

    跪在地上恭敬地將手中的茶遞給秦子晉,衛成澤的指尖與秦子晉相觸,秦子晉的指尖微微一顫,垂眼斂去了其中的情緒。

    5438:……好吧,我現在相信他喜歡你了。不過……宿主你這到處撩漢的習慣,能稍微改改吧?要不我們打個商量,改撩妹吧?比如柳如鈺?

    衛成澤看著秦子晉端起自己遞上的茶杯輕啜一口,雙眼有些微的發亮:“閉嘴。”

    ……宿主你這樣表麵一套內裏一套,真的不擔心精分嗎?

    對於自家宿主總是對別人各種好,對自己各種渣的情況,5438表示很心塞。

    衛成澤收到的拜師禮是一柄築基期的長劍,不是最好的,卻是最適合他的。天冥訣本就是一套劍訣。

    拜師典禮過後,外門弟子由人領著回到自己的住處,而剩下的,則由各自的長輩帶回峰上。這還是衛成澤第一次體會到禦劍飛行的感覺,說實話很不賴,這讓衛成澤對今後自己的修為的提升有了些許期待。

    一落地,二師姐就丟下了一句“我們還有事”,就拖著大師兄溜了,而三師兄則嘴裏不停地念叨著衛成澤從未聽過的藥方,急急忙忙地往自己的煉藥房跑去,被留下的柳如鈺忍不住氣惱地跺了跺腳:“那些混蛋!”

    在這一刻,衛成澤忽然十分理解,為什麽柳如鈺對於他的到來,如此歡迎了。

    看著她那氣鼓鼓的樣子,衛成澤的雙眼一彎,忍不住笑了出來。那雙眼睛如同春日裏的碧泉一般,清澈得讓人側目。

    被衛成澤的笑容給弄得一呆,柳如鈺那剛生出的些許不滿,就如陽光下的積雪一般,倏地消散了。

    “你果然應該多笑一笑。“柳如鈺笑著說道,看著衛成澤眼中浮現出的疑惑,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頰。

    見到柳如鈺的動作,秦子晉的眉頭不由地微微一皺,心裏生出些許不悅來。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隨我來,我傳你修煉之法。”

    聽到秦子晉的話,柳如鈺愣了一下,當初她入門的時候,秦子晉可沒有這麽上心過,不過她的心思到底單純,想一想衛成澤之前的情況,也就釋然了,還不忘推一推沒有反應的衛成澤:“愣著幹什麽,趕緊去啊!”

    衛成澤像是這才反應過來,應了一聲之後,連忙跟上了秦子晉。

    沉默地跟在秦子晉的身後走了一段路,衛成澤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忽然開口:“師父,我有話想和你說。”

    與此同時,天邊劃過一道劍光,一名約莫二十幾歲的男子從飛劍上跳下來,他看了一眼依舊端坐在樹下,對他的到來沒有一點反應的人一眼,皺著眉頭看向其他人:“怎麽回事?”

    “我們也不知道。”幾人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那名穿著素色長裙的女子站了出來,開口解釋道:“公子他自坐在樹下開始,就再沒有動過,如今已經三天三夜了。”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們的修為太弱,連靠近都無法做到,別無他法之下,隻能求助先生了。”

    不過簡單的幾句話,就將眼前的事情的始末交代了清楚,而且還順便不輕不重地拍了下來人的馬屁,女子的這份口才,著實難得。

    衛成澤看著笑容得體的女子,心中不由地讚歎了一句。也難怪這個女人原本能夠在衛子安的後宮之中,與陪了衛子安一路的柳如鈺一起,占據了木槿之下的位置。

    朝她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知道了情況,衛成澤沒有說話,轉身往衛子安所在的地方走了兩步。頓時,一股看不見的壓力撲麵而來,讓他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

    主角不愧是主角,哪怕修煉天冥訣的時間比他晚了將近一年,如今的修為,卻和他相差無幾,甚至還隱隱地壓了他一頭。當然,這其中也有當初他落下斷崖之後,得到的那本魔修的功法有關。

    天冥訣這門功法太過霸道,為了緩和這份霸道,秦子晉傳授給衛成澤的,是特意挑選的一門溫和的心法,可衛子安卻不同。在習得天冥訣之前,他所修習的,本就是那魔修的邪道路子,當然不可能有多麽溫和純善。事實上,如果不是衛子安本性純良,這會兒手上都不知道已經沾染了多少鮮血了。可即便如此,他的性格也必可避免地受到了些許影響,變得陰戾孤僻起來,對人更是難以交付出自己的信任。

    當然,這還多虧了當初衛成澤推他的那一下。

    想到這裏,衛成澤不由地垂下了眼簾,遮住了其中的笑意。

    他抬手捏了個劍訣,掛於腰間的長劍立即出鞘,懸浮在他的身前,替他擋住了這份壓力。

    雖說若是硬抗也並非做不到,可在有更簡單的方法之下,卻選擇麻煩的法子,向來都不是衛成澤的性格。

    越是靠近樹下的棋局,迎麵而來的壓力就越是厚重,到最後,已經隱隱超出了衛子安該有的修為了,想必這都是那棋盤的作用。

    頂著壓力一步步緩緩地來到了衛子安的對麵,衛成澤垂眼看著棋盤上的棋局。

    目前棋盤上的局勢已經十分明顯了,的棋子占據了大半的地盤,唯有少數的黑子依舊在垂死掙紮,他隻需在棋盤上再落下一子,就能將黑子殺得片甲不留,而對麵的人,也將被永遠地困在這棋局的幻境之中,再沒有出來的機會。

    ——如果衛子安不是主角的話。

    想到剛穿越那會兒他想要動手,直接弄死衛子安的時候所發生的事情,衛成澤的指尖就不由自主地一顫。氣運這種東西,著實是討人厭。

    直接對主角動手這條路顯然是行不通的,在天極峰之上的時候,衛成澤也曾經試圖借他人之手除掉衛子安,可如今衛子安還好好地坐在他的對麵,就已經足以說明問題了。

    無論衛成澤設下怎樣的局,最後總是會因為一些意外的因素而失敗——與那天那個雷一樣,無比突兀,卻偏偏讓人找不出錯處。甚至有許多次,衛成澤都被推到了破壞自己計劃的人的位置上。

    ——但也正因為如此,才更有意思不是嗎?

    如果隻是單方麵地碾壓,那麽這個遊戲,可就少了許多趣味性了。

    在衛子安的對麵坐了下來,衛成澤垂首思索了一會兒,伸手拈起了一枚棋子,將其輕輕地落在了棋盤右上角的一處空缺之上,頓時,白子的活路被堵死了一大片,棋盤上的局麵倏地反了過來。衛成澤抬頭看了對麵毫無動靜的人一眼,收回了拿著棋子的手。而就在他的指尖離開棋子的一瞬間,衛成澤隻覺得眼前一暗,再回過神來時,周圍的景色,已經徹底改變了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