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血色長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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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鄴城。
田豐麵色陰沉的走進議事大廳,清顴的臉上,帶著一股難言的憤怒,在看到袁紹的一瞬間便怒聲道:“主公,眼下與曹操開戰在即,為何無故去招惹呂布!?”
議事廳中,除了袁紹之外,沮授、許攸、逢紀、郭圖、審配一幹某事都在,還有一個劉備作為客卿坐在那裏,此刻看著田豐進來劈頭蓋臉的就責問袁紹,頓時讓袁紹麵色一下子冷了下來,沮授連忙站起來,拉住田豐道:“元浩沒要激動,此事主公自有計較。”
“計較?”田豐怒氣未消道:“我軍隻需攻破曹操,呂布不過苔蘚之芥,旦夕可平,如今無故派人去招惹,呂布不死,必成大患,西北必然難寧,主公何必急於這一時?”
“元浩多慮了!”袁紹冷笑道:“據我所知,呂布擊敗韓遂之後,十萬大軍就地解散,如今西涼、關中加起來也不過三萬,我已命張雋義率軍渡河,隻要破了長安,有三萬大軍在,呂布隻能乖乖的滾去西涼。”
“十萬大軍隻是被呂布安排屯田,若有戰事,以呂布而今在西涼的威勢,頃刻間便可重聚十萬大軍,張雋義雖為當世名將,卻未必是呂布的對手,就算主公占據了長安,可曾想過要派多少人去抵禦呂布?”田豐厲聲道。
郭圖站起來,不屑道:“羌人重利,我等隻需許以金銀糧草,定能使羌人按兵不動甚至反助我軍!”
“你怎知道?”田豐把眼睛一瞪:“你去過羌地?你知道如今眾羌之中,何人與呂布走得近?你知道羌人習性?據我所知,燒當、白水、破羌都已明確向呂布效忠,羌人一旦效忠,是不會輕易背叛的,羌人重利,隻是因為他們還未向任何人效忠,所以隻要有利,為了生計也會出戰!”
“你又怎知道?”郭圖被田豐嗆得不輕,反唇相譏道。
“豐早年曾遊曆羌人諸部,深息羌人本性,至少比爾等這些隻知道紙上談兵之人清楚地多!”田豐冷哼一聲道。
坐在袁紹下手,一直默不出聲的劉備聞言也有種以手扶額的衝動,這話一出,等於將在場所有人都得罪了。
果然,田豐話音剛落,許攸冷哼一聲站起來:“荒謬,在下早年也曾遊曆天下,卻隻知羌人重利,未曾聽過羌人也會有忠誠一說。”
“爾孤陋寡聞,隻知做那犯上作亂的勾當,怎會去真的體察民情?”田豐冷哼一聲,不屑道。
有道是罵人不揭短,許攸早年曾暗中聯絡士人,欲圖行廢立之事,後來事敗,流亡多年,直到昔日好友袁紹占了冀州,才敢回來重新出仕,此刻被田豐舊事重提,頓時被氣的不輕。
“夠了!”袁紹麵色一沉,一拍桌案站起來,看著田豐大聲道:“此事吾意已決,而且算算時日,韓猛此事也已入了長安,張郃兵馬也已經開始渡河,無需再論,孤就不信,區區呂布,喪家之犬,進入雍涼不過一年,真能與我作對?此事休要再提!”
田豐看著袁紹,無奈一歎,拂袖而去,沮授張了張嘴,看看田豐離開的方向,他其實也不讚成貿然對付呂布,隻是袁紹有了這個心思,加上郭圖等人的攛掇,才走了一步昏棋,不過就連沮授也不認為呂布真有威脅到袁紹的本事。
最主要的就是長安的世家清一色跟袁紹聯絡,助長了袁紹以及帳下所有人的信心,在袁紹這邊,沒人知道世家在呂布手底下過得如何淒慘,以至於袁紹在接到司馬防迎接的信箋之後,根本沒有多想就同意了。
長安,戰鬥開始的非常突兀。
廖化正在府外戒嚴,將周圍的百姓陸續驅散,便看到一支白巾抹額的人馬朝著這邊衝來。
“來人止步!”廖化目光一冷,上前一步大聲喝道。
但對方仿若未聞,隻是朝著這邊猛衝。
“響號,放箭!”廖化眼中閃過一抹猙獰的神色,將手中長槍一引,厲聲喝道。
兩百名城衛軍,除了固守將軍府的五十名精銳之外,其他人迅速在廖化身後排開陣型,隨著廖化一聲厲喝,一百五十枚箭簇掠地而起,帶著短促的尖嘯沒入人群之中,瞬間倒下了一片,然而對麵的這些人卻毫無所覺,依舊瘋狂的衝向這裏。
“嗚~嗚嗚~嗚嗚~”
嘹亮的號角聲響徹了雲霄,蔓延向整個長安城,血腥的氣息開始在驃騎將軍府之外彌漫,看著瘋狂殺來的死士,廖化麵色肅冷,冰冷的吐出一個殺字,當先朝著對方殺了過去,一杆長槍,頃刻間洞穿兩名死士的身體。
雙方絞殺在一起,城衛軍人數畢竟太少,加上這些死士一個個仿佛是抱著自殺的心思衝過來一般,饒是廖化驍勇,麾下城衛軍各個用命,也被這些瘋狂的死士逼入了下風。
驃騎將軍府的大門突然洞開,楊曦一身白色鎧甲,手持弓箭,帶著一波將軍府侍衛衝出來,對著死士一陣猛射,同時厲聲道:“廖將軍,入府!”
“喏!”廖化眼看這批死士月殺越凶,繼續糾纏下去,不但城衛軍要全軍覆沒,將軍府也將受到衝擊,當下不再猶豫,招呼一聲,帶著城衛軍且戰且退,在楊曦的掩護下,退入了將軍府大門。
作為呂布的家,雖然呂布大多數時間都在城外,但將軍府中的家丁,都是從軍中退下來的,此刻在楊曦和廖化的指揮下,兩百家丁整合了城衛軍,開始借著院牆與死士周旋。
校場,聽到那邊傳來的號角聲,韓德麵色大變,扭頭看向賈詡道:“軍師,將軍府遭襲,是否救援?”
“府衙的人已經去了。”賈詡沉聲道:“稍安勿躁。”
就在這片刻功夫,地麵突然劇烈的震顫起來,韓德麵色頓時一變:“騎兵!?”緊跟著臉色陰沉下來:“城衛軍中有內奸!?”
不隻是騎兵,而且還是大量的騎兵,正朝著這邊飛快接近,若隻是一兩個還可以理解,但大批騎兵進來,肯定是城衛軍內部出了問題,賈詡麵沉似水,手中的令旗輕輕一揮,一支響箭衝破雲霄,長安城裏的街道上,突然出現無數人影,將一排排據馬樁擺在街道上,然後迅速消失,將校場附近的街道盡數堵住。
“我們走!”賈詡帶著韓德,帶著一千將士朝著校場外走去。
校場外的街道上,一支騎兵直直的朝著校場飛奔而來,為首一名武將,手持一杆萱花大斧,身披鐵架,目露凶光,看著越來越近的校場,眼神中閃爍著一片火熱,便在此時,校場中突然騰起一枚響箭,讓為首的武將心底一沉,有種不好的預感在心底升起。
與此同時,兩旁街道的民房之上,突然多了一名名整裝待發的戰士,一個個彎弓搭箭,冷漠的看著他們。
“有埋伏?”韓猛心中一驚,沒想到敵人竟然準備的如此充分,隻是事已至此,他隻能繼續前衝,便在此刻,校場之門突然大開,一名名士卒推著一架架鹿角從校場裏出來,將他的前路徹底堵死。
“何方鼠輩?竟敢覬覦長安!”韓德策馬上前,開山大斧往前麵一引,厲聲喝道:“還不束手就擒!?”
韓猛冷哼一聲,勒住了戰馬,再衝過去就是死路一條,看著周圍房頂上一名名弓箭手,韓猛將萱花大斧一舉,怒吼道:“我乃冀州大將韓猛,呂布豺狼之性,塗炭百姓,我等特奉大將軍之命,前來平叛,大軍已至城外,長安城旦夕可下,爾等此時不降,更待何時?”
韓德冷笑一聲,躍馬而出:“袁紹不在冀州當他的大將軍,卻跑來長安,莫不是覺得大將軍的位子坐的不舒服,想跟我家主公換上一換。”
“放肆!”韓猛怒喝一聲,萱花大斧朝著韓德打來。
“放箭!”韓德也不與韓猛糾纏,手中開山大斧往下一揮,頓時周圍房頂上箭如雨下,韓猛帶來的騎兵此刻沒有遮掩,又失去了騎兵的機動性,一時間,成了靶子被弓箭手一一射殺,不少人直接放棄戰馬,衝入周圍的民宅之中,尋找掩護,卻發現民宅中空無一人,顯然對方早有準備。
韓猛在馬上撥打著箭簇,眼見突襲難以奏效,心生退意,厲聲道:“撤退!撤退!”
遠處的賈詡微微一笑,現在想退?卻是來不及了。
說話間,校場中出現一排力士,沒人手中持著一把體型巨大的弩機,韓德在看到這弩機的時候,麵色就不由自主的變了,失聲道:“大黃弩!?”
大黃弩是西漢時期製作出來的弩機,專門用來以步兵克製騎兵,但對工藝要求十分複雜,而且使用起來需要的力量也非常大,非力士不可用,呂布的匠營日夜不停有專人製造,到如今,也隻做出百架大黃弩,本是為來年進軍河套做準備,沒想到卻提前用在這裏。
該死!呂布手中怎會有這種東西!?
在看到大黃弩的一瞬間,韓猛就沒什麽想法了,勒轉馬頭,也不再理會手下的將士,直接仗著寶馬之力,越過據馬樁,朝著反方向離去。
“先生!”韓德看向賈詡。
“不必理他,先殺這些袁軍!”賈詡冷哼一聲,這些人打的好算盤,讓世家的死士猛攻將軍府,吸引城衛軍注意,而後再以袁紹兵馬攻打城衛軍,隻要城衛軍一敗,拿下了整個長安,還用擔心拿不下將軍府嗎?隻可惜,這些伎倆,也想騙他嗎?
“是!”韓德不再多說,一聲怒吼,百具大黃弩同時放箭,淒厲的破空聲咆哮著撕碎了袁軍的鎧甲,一名名騎士被破空而來的弩箭直接撕裂了身體,鮮血染紅了地麵無主的戰馬盤桓在街道上茫然無措的看著主人的屍體不願離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