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張郃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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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箭簇一次次在空中交錯而過,一道道濺起的血花,帶著一股淒豔和壯烈,無聲的敘述著戰爭的慘烈。
越來越多的人從城門口湧進來,張郃此刻也是無力回天,哪怕是名將,在這樣整個戰線崩潰的情況下,就算有心力挽狂瀾,但當他失去對這些戰士的指揮和威信的時候,就算是頂級猛將,在這種情況下除了逃跑,也隻有在這茫茫人海中力戰而死一途。
那樣的死亡,或許壯烈,但毫無意義。
張郃看得出來,這些攻入城中的兵馬也是一路奔波,體力恐怕也已經到了極限,但沒辦法,真的沒辦法,哪怕是體力已經到了極限,但這些奴兵,一個個精神卻是極為亢奮,反觀自己這邊,經過一夜混戰,戰士們已經生出了厭戰的情緒,加上體力的枯竭,哪怕有人知道,這樣下去,或許死的更慘,更加沒有意義,但那又如何,千軍萬馬之中,別說普通小卒,就算張郃,在這種潰敗的情況下,也隻能隨波逐流,個人的力量在這樣的情況下渺小的可怕,張郃還是第一次在千軍萬馬之中,體會到這種孤獨感。
“張郃!有膽子跟我來大戰三百回合!”粗豪的咆哮聲中,雄闊海那粗獷的嗓門兒哪怕在千軍萬馬的混亂中,也清晰無比的傳過來。
打?
張郃也想,但他更清楚,這樣的情況下,自己上去也是送死的份兒,氣勢已被奪,原本就不是雄闊海的對手,此刻,恐怕勝率更加渺茫,他從不認為自己是那種為了一口氣而不顧一切的人,所以張郃並沒有去理會雄闊海的挑釁。
後方的弓箭手射出來的箭雨漸漸變得淩亂起來,有些是被敗軍衝潰了,但更多的卻是自己逃跑了,這樣的情況下,能夠堅守自己崗位的戰士已經越來越少。
“嗚~嗚嗚~嗚嗚~”奇異的號角聲中,那些追擊的軍隊停止了繼續追擊,但張郃卻高興不起來,因為那號角聲他曾在雁門聽過,那是呂布到來才會響起的號角,也就是說……呂布親自到了!這一刻,張郃心中僅存的鬥誌也消散了。
很奇怪,哪怕麵對雄闊海的時候,張郃至少敢跟雄闊海鬥上一鬥,但對呂布,張郃實際上是沒有過與呂布的交鋒的,但那股發自內心深處的膽怯,卻讓張郃在聽到那號角聲的時候,已經喪失了所有的鬥誌,這樣的心態,對於一個武將來說,是很可恥的,更何況還是張郃這等大將,但他沒有辦法抑製。
“主公。”雄闊海來到呂布身邊,拱手道:“張郃就在那邊。”
“哦?”呂布看了一眼潰軍離開的方向,搖了搖頭道:“先別理他,馬岱、馬鐵,你二人率軍攻占城牆,將製高點占據,周倉,你帶人去攻占糧倉,都給我將這些奴兵給約束住,但有善殺百姓者,連坐!”
一眾將領聞言不禁打了個寒顫,連坐,是呂布專門為這些奴兵製定的軍令,這些奴兵大都來自草原,野性難馴,為了避免這些人殺的興起,牽連百姓,呂布在軍法之上十分嚴苛,若一伍之中有人膽敢殺一名百姓,一伍皆殺,若一屯之中敢殺十名百姓,則一屯皆殺,若一營之中,殺掉百名百姓,則一營皆殺!
不要懷疑呂布的決心,事實上連坐之法,在張掖已經早已推廣,當初暴動之時,呂布可是直接命令徐榮祭起屠刀,十天之內,殺掉近五萬奴隸,事實上,當時參與暴動的連一成都沒有,但也正是因此,使得呂布麾下這幫奴兵雖然凶殘,卻又將凶性掌控在呂布可以控製的範圍之內,否則的話,呂布還真不敢將這五萬奴兵投入戰場,沒有約束的奴兵,對中原百姓來說,將是一場災難。
“喏!”三人聞言,連忙領命而去。
“老雄,帶領大軍,層層推進,記住,降者不殺!”呂布看向雄闊海道,之前他就是見奴兵殺的太狠,才叫停的,雖然眼下分數敵對,但呂布希望能夠將傷亡盡量降低一些,這些人,以後可都算是自己的兵。
“喏!”雄闊海大吼一聲,帶著一群奴兵開始重新集結,這一次不再像之前那樣橫衝直撞,而是有規律的不斷占領各處要地,壓縮敵軍的生存空間。
“我乃驃騎將軍麾下,騎都尉雄闊海,主公有令,投降不殺!”雄闊海扛著他的熟銅棍,也不再猛殺,開始指揮軍隊收降俘虜。
早已喪失鬥誌的冀州軍開始紛紛跪地請降,仗打到現在,其實也已經沒有懸念了,雖然呂布的軍隊同樣疲憊不堪,但那支撐著的一口氣卻被呂布很好的調動起來,反觀鄴城這邊,一夜的自相殘殺之後,無論在身體還是精神上,這些軍隊對袁氏的歸屬感恐怕也已經大打折扣了。
也是運氣使然,呂布也沒想到袁家二子的爭鬥會開始的這麽快,原本他已經做好了打一場大仗的準備,甚至還命徐榮再調來五萬奴兵補充,如今倒是幫他省卻了不少麻煩,不過兵一樣用得到,接下來最大的問題,恐怕還是曹****,以曹操身邊一群謀士加上曹操的本事,這邊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以曹操的心性,如果放任自己在冀州坐大,反而會讓呂布覺得奇怪。
時隔兩年,再度與曹操衝鋒,讓呂布充滿了期待,上一次自己來的太晚,而且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自己,還真不是曹操的對手,但現在的話,呂布倒是非常期待這次與曹操的對決。
另一邊,看著潰敗而回的張郃,袁尚卻是有些發懵,這才多久?
“三公子,呂布已至,我軍兵無戰心,大勢已去!”看著袁尚震驚的表情,張郃苦澀道。
“呂布!?他親自來了?”袁尚吃驚的看著張郃,這兩個字,在北方可是有著特殊的魔力,這一刻,袁尚突然無比的懷念袁紹,隻有真正自己親自挑了大梁,他才能夠更清楚的感覺到,過去父親為他遮擋了多少風雨,承擔了多大的壓力。
錯了!母親,這一次真的錯了!
袁尚在心中痛苦的道,他無法去埋怨自己的母親,因為他知道,劉氏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
“主公!”就在此時,一名將領慌慌張張的跑來,向袁尚淒厲道:“大公子剛才奪了城門,已經在眭元進等人的護衛下出城了!還有大量富戶跟隨著一起逃走。”
“這……”袁尚愕然,隨即苦笑搖頭到:“隨他去吧。”這一刻,真的有種萬念俱灰的感受。
“主公,呂布勢大,鄴城已不可爭,不如暫退一步,退回渤海,重整旗鼓,再與呂布周旋。”審配沉聲道。
渤海是袁紹起家的地方,哪怕後來袁紹坐穩了冀州,對渤海也十分看重如今鄴城不能再守,但袁家在冀州的底蘊可不是這麽一仗就會輕易被摧毀的,隻要袁尚重整旗鼓,以袁紹留下來的基業,未必不能與呂布周旋。
“好,某去接母親。”袁尚點點頭,便要回去接劉氏以及袁家家眷。
“殺~”遠處,喊殺聲已經越來越近,聽不懂的匈奴語夾雜著投降不殺的口號,眾人麵色頓時大變,雖然知道城中的軍隊很難擋住呂布,但也沒想到會來的這麽快。
“來不及了,主公,快走吧!”審配聞聲麵色大變,連忙拉著袁尚便向城外走,對於劉氏,多數知情的人,是沒有多少好感的,若沒有這個蠢女人,偌大冀州,怎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袁尚不依,還要極力返回府中接人,卻被張郃一掌打在脖子上,昏厥了過去。
“雋義,你……”審配不滿的看向張郃。
“沒時間了。”目光複雜的看著昏厥過去的袁尚,袁尚,代表著河.北世家門閥的利益,絕不能有事,張郃歎了口氣道:“就請諸位帶三公子離開,某親自來為諸位斷後!”
“不可!”審配一怔,隨即麵色大變,張郃這話語中,分明帶著一股死誌。
“我意已決。”張郃翻身上馬,目光再度看向袁尚,搖頭歎了口氣:“某已經不忠於主公,不能再失了武人的尊嚴!”
袁紹的事情,張郃知情卻未阻止,眼看著袁紹在無知中死去,這些日子,對張郃來說,是一個煎熬,為了河.北世家豪強的利益,他在明知是不忠的情況下,選擇了沉默,他不想背負著這份愧疚一輩子。
審配等人聞言,臉上不禁出現一抹愧色。
張郃看向眾人,突然灑然一笑,朗聲道:“若在地下見到主公,某會代替各位,在地下為主公盡忠。”
審配等人肅然起敬,向張郃躬身道:“將軍慢走!”
張郃點點頭,一催馬韁,逆著人潮向著呂布大軍方向殺過去,手中鋼槍化作點點寒星,所過之處,殺的一眾奴軍鬼哭狼嚎,竟然無人能擋,一路殺開一條血路,直衝到亂軍中楊,躍馬揚槍,厲聲道:“河間張郃在此,呂布何在,可敢與我一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