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真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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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念春隻覺得全身熱血上湧,臉頰緋紅,目光亮的驚人。

    韓越麵色陰沉的可怕,卻意外的沒有暴怒:“你心裏隻記得這些。我對你的好,你為何一句不提?”

    對她好?

    慕念春扯了扯唇角,眼中卻沒有半點笑意:“我不過是你養在鳥籠裏的金絲雀,高興了喂些食物和水,不高興的時候就餓上幾天。惹怒了你可以隨時殺了。在你心情好的時候,才能偶爾出去透透氣。你心情不好了,這隻金絲雀就得戰戰兢兢又溫馴的哄你高興討你歡心。這麽多寵物中,你大概是喜歡這隻金絲雀的,為這隻金絲雀鑄了一個最精致豪華的鳥籠。可是,這隻沒了自由沒了親人的金絲雀,其實恨那個鳥籠,更恨將她囚禁在籠子裏的人。”

    “你是不是還要問,我有沒有喜歡過你?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沒有!一天都沒有!我恨你怕你還來不及,怎麽可能喜歡你。我對你百依百順,竭力討你歡心,都是為了博你寵愛信任,令你失去戒心。伺機在你的宵夜裏下毒,和你同歸於盡!”

    話說到這一步,已經沒了任何遮掩的必要,更沒了回旋的餘地。

    此時此刻,激怒韓越無疑是不明智的。以慕念春的聰慧冷靜,本可以避免這樣針鋒相對的局麵。隻要裝模作樣的懺悔掉幾滴眼淚,或許就能讓韓越心軟。以她的演技,不算什麽難事。

    可是,她卻做了一回不冷靜不理智的選擇。

    真是暢快淋漓!

    前世委屈求全卑微討好,今生若是依然這麽窩囊憋屈,活著又有什麽意思。哪怕下一刻韓越就拔刀相向,她也會挺直了胸膛去麵對。

    韓越眼中射出怒火,右手緊緊的按在刀鞘上。用盡全身的自製力,才沒拔出刀。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你真以為我舍不得殺了你?”

    麵對著陰冷暴怒的韓越,慕念春竟沒半點懼怕,有種豁出一切的暢快:“我怎麽敢這麽以為。從昨天被你擄走開始,我就做好了隨時丟命的心理準備。你要打要殺要報仇,隻管衝著我來就是了。”

    兩人又像昨夜一般僵持了片刻。

    表麵看來,慕念春是處於弱勢的那一個。她被韓越擄來關在屋子裏,手無縛雞之力,韓越想殺了她動動手就可以做到。

    可事實上,韓越才是憤怒又憋屈的那一個。明明恨之入骨,卻又無法狠心殺了她,滿腔的怒火在胸膛湧動不息,卻找不到可以發泄的出口。

    “嘭”的一聲巨響!

    韓越猛然拔刀,淩厲的刀光落在一旁的桌子上,桌子頓時轟然倒下。木屑四處飛濺,其中一片飛濺掠過慕念春的臉頰,留下一道細細的血痕。

    也不算很痛!和前世在宮中吃過的苦頭相比,這簡直不值一提。以韓越暴戾無情的性子,到現在還沒一刀殺了她,真是奇跡。

    慕念春苦中作樂的自嘲。

    這樣一個冷厲殘忍性情反複隨時都會翻臉的男人,前世的她害怕還來不及,怎麽可能對他生出愛意?她想要的,不是所謂的寵愛和風光,而是關切和尊重。

    韓越永遠也不會懂這些。

    韓越的目光落在她臉頰細細的傷痕上,嗜血的快意和難言的懊惱後悔交織在一起,複雜的無法用言語描述。

    ......

    這一聲巨響傳到了屋外。

    守在門外幾米遠的侍衛們對視一眼,然後各自站好,隻當什麽也沒聽到。善能的屋子離的遠了些,卻也聽到了這聲巨響。

    石竹想也不想的衝了出來。

    可還沒等她靠近屋子,侍衛們便抽出刀,麵無表情的攔住了她。石竹無奈的退回了善能的屋子裏,焦急氣惱的紅了眼圈,淚水大顆大顆的湧出來。

    善能懨懨的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說道:“石竹,那聲動靜是怎麽回事,四小姐沒事吧!”

    “侍衛們攔著不讓我過去,我也不知道小姐現在怎麽樣了。”石竹哽咽著說道:“我真是沒用。要是換了冬晴,至少還能和他們動手闖過去。”

    善能心裏也是一陣難受,卻不知該說什麽,半晌才低聲道:“他不會真的對四小姐動手的。你不用擔心。”

    這可說不準。連她這個親娘生病,韓越都能狠心不聞不問,對小姐又怎麽會心慈手軟?

    石竹生性厚道,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善能已經夠可憐了。還是別再說這些刺激她了......

    ......

    屋內,兩人遙遙相對。

    韓越眼中怒火尚未完全褪去,右手持著長刀,氣勢淩厲逼人。

    相較之下,慕念春卻是那樣的嬌弱無助,那絲血痕映襯的臉頰愈發蒼白。眼中卻再無一絲驚懼害怕,就這麽平靜的和韓越對視。

    韓越忽的張口道:“你這麽恨我,是不是還因為當年掉了的那個孩子?”

    慕念春全身一顫,一刹那間,表情似凝固了一般。

    當年慕家被滅了門,她痛苦之餘,暗暗下決心要殺了韓越為家人報仇。為了博得韓越的歡心和信任,她戰戰兢兢費盡心機。她也確實做到了,短短幾年間,就成了最受寵的妃子。也因此成了小楊氏的眼中釘肉中刺。她被診出有喜之後,小楊氏嫉恨交加,唯恐她生下兒子危及自己的皇後之位,暗中指使宮女在她的安胎藥中做了手腳。

    腹中的孩子落了胎,果然是一個男嬰。她也差點血崩而死。後來雖然被及時救治了回來,卻從此再也不能懷孕了......

    “我知道那件事是小楊氏暗中命人做的,可她畢竟是皇後,又是太子的生母。就算為了太子,我也得給她留幾分顏麵。”韓越沉聲道:“所以,我沒有深究此事,放過了她一回。不過,之後的幾年,我對她冷淡疏遠,隻專寵你一人。她雖是六宮之後,卻遠不及你風光......”

    說到這兒,韓越頓了一頓。暗暗惱怒自己的語氣太過示弱,正想說些強硬的話挽回顏麵。

    慕念春卻淡淡的說道:“孩子沒了,我確實難過了一陣子。不過,後來我很快就釋懷了。”她一個人在宮中苦熬已經夠淒涼了,又何必再添上孩子一起遭罪。

    而且,她已經決意要和他同歸於盡。若是多了孩子,隻怕她的決心會動搖,未必能下得了手。

    韓越聽出她的話外之意,眼中又射出了怒焰。

    慕念春神色平靜漠然,然而,說出口的話語卻一句比一句犀利尖銳:“你千方百計費盡心思將我擄來,就是為了問清前世我對你動手的緣由。現在一切都清楚了。下麵,你要怎麽辦?將我一直軟禁在這個院子裏?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齊王一定會派出所有的人手暗中搜尋你的下落,你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總有一天會露出行跡。更何況,你還要‘圖謀大業’,總得回趙州和趙王會合。你總不會打算將我一起帶回趙州吧!此事難度有多大,你心裏應該很清楚。就算是替我也易容改裝,也很難瞞得過齊王耳目。到趙州需要幾日路程,隻要你一現身,齊王就會領兵追來。你身邊隻有這幾個侍衛,根本不是齊王對手。”

    韓越竟沒動怒,反而用奇異的目光看了慕念春許久。

    前世的她,溫柔似水,善解人意。直到臨死前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幡然醒悟,這些不過是她的偽裝。

    真正的她,冷靜果決,十分聰慧,對人對己同樣心狠手辣!

    此時她明明居於劣勢,卻沒有半分慌亂,侃侃而談。讓人恨的咬牙切齒,卻又禁不住打從心底裏生出一絲激賞......

    慕念春抬眸和他對視:“你要麽現在就殺了我,一勞永逸永絕後患。要麽就早些放了我。將我關在這裏,對你來說已經毫無益處,隻會激怒齊王......”

    “激怒他又能如何?”韓越冷冷的打斷慕念春:“我和他前世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敵,今生也注定要鬥個你死我活。他越憤怒越焦急,我心裏越是快意。你說的沒錯,現在關著你確實沒太大用途,不過,隻這一條,已經足夠了。”

    “你老老實實的在屋子裏待著,別想著逃出去,最好連這個念頭都別有。如果有任何異動,我就先殺了石竹!”

    慕念春一直平靜無波,此時終於變了臉色,眼眸閃出怒火:“你要殺就殺我,對我身邊的丫鬟動手算什麽本事。”

    ......兩人的對峙裏,韓越終於占了上風。

    看著慕念春憤怒的俏臉,韓越心中掠過一陣快意,扯了扯唇角說道:“你果然在意石竹那個丫鬟。既然如此,那就安分老實些。別逼著我對石竹動手。”

    他一時興起將石竹一並擄了過來,果然是明智的決定。

    “卑鄙!無恥!”慕念春全身的血液上湧,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

    剛一出口就後悔了。

    韓越喜怒無常,動輒翻臉。她這麽罵他,他一氣之下對石竹動手怎麽辦?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