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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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竹正伺候著慕念春喝雞湯。

    慕念春邊喝邊苦著臉。

    石竹啞然失笑:“這雞湯廚子特意熬了兩個時辰,裏麵雖然放了人參,但是味道很淡,幾乎嚐不出來。聞著十分香濃,小姐怎麽一直苦著臉?”

    慕念春歎口氣:“讓你一連喝上幾個月,你聞著也會覺得反胃。”

    這倒也是。石竹安慰道:“不管怎麽說,總比喝藥強一些。為了身子好,小姐就忍一忍吧!”

    慕念春無奈的笑了笑。其實她的身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可張氏還是不放心,天天命廚房做各式各樣的補品送來。

    正說著話,冬晴神色匆忙的進了屋子,低聲道:“小姐,齊王殿下命人送了消息過來。”邊說將一個紙卷送了過來。

    慕念春一怔,下意識的接過了紙卷。

    齊王昨天剛來過,該說的話都說過了,今天為什麽還要特地命人送信來?等等......今天皇上會去齊王府見善能。該不是善能或是皇上出了什麽事吧!

    慕念春心裏陡然生起不妙的預感,忙將紙卷展開。隻看一眼,麵色便霍然變了。淚水毫無預兆的湧了出來。

    石竹和冬晴都被嚇了一跳,不約而同的問道:“小姐,出什麽事了?”

    慕念春全身顫抖個不停,眼前一片模糊:“善能......死了!”

    什麽?善能竟然死了?!

    石竹和冬晴的麵色也都變了。冬晴和善能不太熟悉,石竹卻很清楚小姐和善能之間的情意。善能突然就這麽死了,小姐一定很傷心難過......

    慕念春哽咽著低語:“她是自己撞著屏風身亡的。當時隻有皇上在場,救之不及。她當時就咽了氣......”

    紙條上的寥寥數語,將當時的慘烈情形描述的十分清楚。她的腦海中,幾乎立刻勾勒出了當時的情景。

    石竹紅著眼睛,低聲安慰慕念春:“小姐你也別太難過了。或許,善能師太活著太痛苦了,死了反而是解脫了。”

    是啊!善能隱姓埋名,詐死躲在慈雲庵十八年。心中無時無刻不受著煎熬。和韓越的意外重逢,更令她內疚自責悔不當初。後來韓越更是拋下她逃出京城。或許,從那時候起,善能就已經存了死誌。

    猝不及防之下和皇上相見,一定勾起了她的傷心往事,所以才會以如此慘烈的方式自盡身亡......

    慕念春抽抽噎噎的哭了一會兒,忽的抬頭說道:“我現在要去齊王府!”

    石竹和冬晴都是一驚。石竹伺候慕念春幾年,對她的性情脾氣十分熟悉,很快便猜出了慕念春的用意:“小姐,你是不是想去送善能師太一程?”

    善能今日剛死,應該不會這麽快就下葬。

    慕念春紅著眼睛點了點頭:“她如今是無親無故孑然一人,就這麽孤零零的死了,身邊連個人都沒有,實在太可憐了。我想去送一送她。”

    冬晴皺了皺眉:“可是天色快晚了,若是這個時候去齊王府,隻怕得半夜才能趕回來。小姐身子剛好,受不得半點寒氣。太太若是知道了,肯定不會允許小姐這個時候出門。”

    冬晴的顧慮半點沒錯。以張氏的性子,絕不會同意她在這個時候出府。

    慕念春定定神說道:“那就先別告訴她,我們先出了府再說。”

    “可是......”

    “沒什麽可是。”慕念春不由分說的下了決定:“石竹,你現在就去悄悄吩咐小貴子一聲,讓他備一輛馬車,在後門處等著。我們悄悄從後門出去。冬晴,你隨我一起去齊王府。留下小桃她們幾個在院子裏,若是我娘問起,先替我遮掩一二。等我回府之後,自會向她解釋。”

    石竹和冬晴對視一眼,無奈的應下了。

    石竹迅速去了馬房。

    小貴子已經是馬房管事,卻還保持著往日的習慣,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馬廄裏照顧幾匹馬。尤其是那匹棗紅色的馬照顧的最為精心。每次慕念春出府套馬車,用的都是這匹母馬。

    此時,他正用刷子為棗紅馬刷毛。

    “姚管事,石竹姑娘來找你了。”一個伶俐的馬房小廝笑著進了馬廄。如今小貴子可是府裏的紅人,深得太太和小姐信任,又做了馬房的管事,人人見了上趕著巴結討好。

    小貴子沒有得誌輕狂,依然憨厚淳樸,和馬房裏的人都相處的不錯。聽到石竹的名字,小貴子莫名的紅了紅臉,很快出了馬廄:“石竹,你、你找我有什麽事麽?”

    自從那一次過後,小貴子每次見到石竹都有些不自覺的緊張。

    石竹此時沒有閑心和小貴子寒暄,低聲叮囑:“快些備好馬車,到後門口等著,小姐現在要去齊王府一趟。”

    小貴子想也不想的點頭應了。

    ......

    齊王府。

    那個染血的屏風已經被衝洗幹淨,抬進了庫房裏。地上的血跡也被清洗的一幹二淨,可屋子裏依然散發著血腥氣。

    善能的屍體被擺放在地上,蓋著白布。

    皇上坐在椅子上,麵色頹然。

    他已經在這裏枯坐一個下午了,連一句話都未說過。

    齊王陪坐了許久,此時終於張口道:“父皇,天快晚了,你也該回宮了。善能的後事,就交由兒臣來處理吧!”若是再不回去,隻怕會惹人生疑了。

    皇上嗯了一聲,然後又沉默了下來。半晌,才又張口說道:“她的身份不能曝露,厚葬了就是了。”

    齊王應下了。

    皇上起身,走到善能的屍體邊,然後俯下身掀開白布的一角。善能的麵孔引入眼簾,除了格外的蒼白之外,宛如睡著一般安詳寧靜。

    死對她來說,真的是一種解脫吧!

    皇上心裏一顫,眼中迅速的閃過一絲水光。

    齊王上前,攙扶住皇上的胳膊。皇上喃喃低語:“朕今天是不是來錯了。如果朕不來,她也不會尋死了......”話語中透出幾分蒼涼悲愴。

    齊王低聲安慰:“父皇也別耿耿於懷了。她早就沒了求生的意誌,當時韓越從京城逃走的時候,把她遺漏在院子裏。這幾個月她在齊王府裏養病,從不和人說話,連屋子都不肯出半步。就算父皇今日沒來見她,她也未必能撐的了多久。”

    這些當然是寬慰皇上的話。

    事實上,如果不是皇上堅持來看善能,善能的心情也不會這般波動,甚至自盡身亡。可如今善能已經死了,再說這些也無濟於事。隻能先安慰皇上。

    皇上默然許久,終於狠狠心放下白布,然後轉身離開。背影蕭索,步履踉蹌。

    於公公忙湊過來攙扶著皇上的另一個胳膊。以於公公的精明,早已猜出屋裏自盡的女子身份不簡單。不過,他絕沒有膽子張口詢問就是了。

    皇上的馬車剛走,緊接著另一輛馬車便到了齊王府門口。

    齊王目光一掃,看清車夫的麵孔後,不由得一驚。駕車的人竟然是小貴子,馬車裏坐的是誰不問可知。

    齊王大步走到馬車邊,隔著車簾低聲道:“念春,你怎麽來了?”

    他沒敢瞞下善能的死訊,用最快的速度命人送了消息到慕家。沒想到慕念春一收到消息就趕來了......

    馬車簾被掀開一角,露出一張蒼白的俏臉。眼睛略有些紅腫,顯然哭過了一場:“我想來送她一程。”

    這麽冷的天,又大老遠的跑來,也不怕受了寒氣折騰病了。

    話到了齊王嘴邊,又默默的咽了回去。慕念春和善能有師徒之情,善能忽然就這麽死了,慕念春傷心難過是免不了的。想來看善能最後一眼也在情理中。

    “我領你進去。”齊王也不避諱,親自攙扶著慕念春下馬車。

    此時已是冬天,寒風凜冽。慕念春身體初愈,還透著幾分虛弱,手心冰涼。齊王心疼之餘,索性將她的手緊緊的握著,用自己的體溫為她取暖。

    慕念春心情沉重晦澀,根本無心計較兩人此時的親昵。

    很快就到了院子裏。

    站在善能冰冷的屍體前,看著她安詳如同入睡般的臉孔,慕念春淚如雨下,哭的不能自已。

    和善能結識以來的一幕幕在腦海中不停的閃過。初遇時的驚豔,之後略顯幼稚的挑釁,再後來,兩人漸漸熟稔。善能性情別扭冷漠,卻外冷內熱,將廚藝傾囊相授。善能身世來曆不凡,她心中早有猜測。卻怎麽也沒料到善能真實的身份竟如此驚人。如今,善能終於用自己的性命了結了所有恩怨......

    “善能以性命向父皇相求,日後就算韓越謀逆,也饒他不死。”齊王的聲音在慕念春的耳邊響起:“父皇原本一直堅持不允,直到善能臨死前的那一刻,才鬆了口。”

    原來,善能竟是為了此事自盡......

    慕念春哭聲漸止,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時間也不知是什麽滋味。

    齊王的心情也同樣複雜。皇上金口一開,許下了這樣的承諾。將來對付韓越的時候,不免又多了層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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