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些時候, 蕭崇靄估摸著那些人該醒神了, 就打電話過去和他們斷了關係。

    這些人，但凡多沾一會兒都可能帶來麻煩。

    因為心裏已經有了計劃，所以蕭崇靄對其它事隻字不提，隻說早起難受撐不住到醫院來了。話落刻意停了停，那邊果然連他什麽病、哪家醫院都沒問, 唯一關心的, 是他晚上還能不能去酒吧。

    畢竟, 論拚酒賣酒, 蕭心也算戰力之一！

    虧的蕭心每天拚死拚活喝的生死不知，就想多推銷些酒水一則換點收入，再來就是希望能得到酒吧老板的好感，有機會在那裏演出。

    他的確夠努力，夠拚命，可他身邊這些人呢？

    推銷酒水都是自己怎麽爽怎麽來，搞得他們跟客人大爺似的。天天不分場合開口閉口咒天咒地咒社會。不是罵這個孫子，就是罵那個孫子, 搞得全天下好像誰都不如他們！那些音樂人和觀眾, 更是一幫膚淺貨！不是眼瞎就耳聾, 看不到他們的才華，聽不懂他們深刻的靈魂……

    罵夠了喝醉了就耍酒瘋，一言不合跟人幹架是常事，導致他們賣的酒水提成還抵不上跟人賠償的。而大家一個樂團，每每遇到這種事錢都要均攤。

    到最後, 蕭心白幹不說，反而要倒貼……

    蕭崇靄憶起這些糟心事，既知蕭心的那些錢是絕對要不回來的，便在電話裏毫不客氣的諷刺：

    “你們什麽樂隊，這麽長時間有過排練演出嗎？直說是陪-酒的不就完了。一個個裝的多拽，別人一拳頭下來就慫了。還tmd害我幫你們賠錢，搞的我這兒連掛號錢都沒有，全tm一幫什麽東西！老子不陪你們玩了……”

    蕭崇靄意外發現蕭心的串罵還挺溜的。略一想倒也明白過來，漂了這麽些年，還是在魚龍混雜的最底層環境，蕭心縱使心底再老實單純，表麵也被打磨鍛煉出來了。

    但這樣的人，其實是最不好的。

    以蕭崇靄的經驗，做人寧可外熱心冷，也切勿外硬心軟。否則被人捅起刀子來，隻會更疼、更慘！

    電話裏，對方自然不會白聽蕭崇靄的這些話。兩邊一觸即發，立刻對罵起來。那邊肯定是什麽難聽罵什麽，身體器官、家人祖宗全招呼一遍，知道蕭心在醫院，更是咒的他十輩子出不了醫院！

    蕭心這麽一比論狠毒比汙穢倒真差些，但好在蕭崇靄擅於抓重點，逮人痛處，雖然罵的沒那麽粗俗不堪，但一句的攻擊力頂的上對方十句，你來我往，倒也不遑多讓……

    直到手機滴滴兩聲幹脆掛機。

    蕭崇靄低頭一看，欠費停機？

    忘了，剛是他打過去的。

    …………………………………………………………………

    電話裏動動嘴隻是一種發泄，電話掛了，蕭崇靄一樣要麵對眼下的困境。

    斷的確實幹淨，也意味著今晚他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了。

    蕭心身上全部現金，22塊，剛吃了碗麵，10塊，現在兜裏就剩下12塊錢。至於家底，蕭心統共就一張儲蓄卡，裏麵不到四千塊錢……

    四千塊，在當下的社會能做什麽？何況這個城市？

    蕭崇靄初初看到這個數字，實在有點驚訝，蕭心到底出來幾年了，居然就這麽點積蓄？

    然後順著蕭心的記憶再一想，倒也明了。

    大都市不成比例的房租，近幾年不斷拉高的物價。為了追逐明星夢，蕭心不可能找固定的工作，而演員間金字塔般隨著名氣跳躍的身價差，最低層群演的收入其實很微薄。

    蕭心的明星夢又顯然比別人的要“高不可攀”，旁人不肯教他、教不了他的時候，花錢學樂理表演，這些都是高價。

    何況同住一處、或是混過一個劇組的人，有人遇到困難，張嘴到他麵前，蕭心總是力所能及的給予幫助。但說實話，這個群體流動性很強，今天在明天就不見了的大有人在。所以蕭心外借的錢，到最後不了了之的不是一筆兩筆。

    可對於實實在在挨過苦，知道遇難沒人幫一把有多艱難的蕭心來說，再一次遇到開口求助的人，心下轉幾道彎，最後仍是掏錢的時候多……

    蕭心的確厚道了，可結果呢？

    李鑄倒打一耙的時候，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為他說一句公道話！

    真的是蕭心彈的曲子沒人聽過？不知道原創者是誰？

    想也知道不是。

    你可以說人心逐勢，人情冷漠，可以說現在這個社會更多的人不願意惹麻煩上身。

    於是，唯一一個仍心熱的人，就這麽被“冷遇”了。間接抹殺了他這麽多年勤勤懇懇的努力，搶走了他生命中唯一一次機會。最後悄無聲息地被人害死。

    背著注射過量“活該”之名。

    …………………………………………………………………………

    蕭崇靄眸中冷色凝聚，心底卻莫名比前幾世平靜些。

    大概經曆了太多親人愛人間的背叛陷害，血親尚能殺人、暗算，朋友和陌生人之類的，又算什麽呢？

    而且此世害蕭心的這些人，蕭崇靄還真沒放在心上。

    之所以現在不動他們，完全是為了讓背後的人嚐一嚐反噬的滋味。有這幫‘樂隊朋友’，僅僅是每個月買粉的花銷就不是小數目，再加上四處惹禍的本事，蕭崇靄相信那個人很快就能體驗到水蛭貼身的感覺……

    所以眼下，蕭崇靄需要考慮的，還是自己。

    按了按太陽穴，蕭崇靄趕著下半天時間先找住處。身上一共就這麽些錢，高檔點的地方或是酒店都不必想，除非想過幾天舒服日子之後就去躺橋洞。而地下室、小平房之類的居所也不在蕭崇靄的考慮範圍內。

    他現在需要的，其實就是一個過渡階段。

    賺錢對蕭崇靄而言不是難事，蕭心的巨星夢蕭崇靄也有信心替他完成。

    畢竟，他有相關的世界的記憶，有從古至今各種人生的經曆。這些，無論是對於音樂還是演戲，都是開掛般的助力。

    最終，蕭崇靄找了處所謂的公寓，私人自建的那種，類似學生宿舍。

    房間隻有巴掌大，放了一床、一桌、一櫃差不多就占滿了。進門處一邊是玻璃隔斷衛生間，一邊窄窄的砌著灶台，水池，可以用電做飯。

    也算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蕭崇靄看了看，確定家電用具沒什麽問題，也懶得再跑，就付了房租。即使是郊區，但押一付一後，蕭崇靄身上剩下的錢也不到一千塊錢了。

    趁天黑前蕭崇靄又去買了被子床單，洗漱用品，換洗衣物，柴米油鹽，包括一隻電飯鍋。

    其實蕭崇靄之所以要找個像樣的地方住，除了自己住的幹淨舒服外，最主要的，是為了調理蕭心的身體。

    長期的勞累加上營養不良，之前群演日夜不分，最近為了賣酒拚命狂灌。

    蕭心的這幅身子，早就撐不住了。

    別的不說，早起的不適感一整天了都沒有消下去。下午來回跑了點路，就滿頭大汗、喘不過氣來。也難怪上輩子一針紮下去他就再沒起來！

    此時衝著冷水澡，再看看鏡子裏的人。

    蕭心從小的家庭環境讓他很是敏感自卑，但即使如此，一點火星之下，還會希翼渴望著自己有一天也能當明星，自然有他的優勢。

    雖然打小被同齡人“小心小心”的起著外號嘲笑，但蕭心的遭遇，放在年長人的眼中，到底要感歎一句“可惜了！”

    這聲可惜不僅是因為蕭心自幼懂事乖巧，更多的，是源於蕭心長的好。其實一開始，也不是沒人幫著蕭心母子，可惜有個暴力混帳爹，旁人幫一下勸一句，都會被找上門不依不饒的算賬胡鬧，漸漸的，誰還敢管這閑事？

    可一直到蕭心長大外出打工，僅有初中畢業文憑的他每次能順利找到工作，也都是拖了他好相貌的福氣……

    蕭心麵部線條柔和，長相精致，但絕不是女氣的那種精致。尤其眉黑眼清，鼻管挺直，一看就顯得精神。初到這裏當群演一次扮學生時，還有人問他是哪個學校的新進小生？

    可惜隨著生活的重壓和一次次遭遇，到如今，鏡子裏的人皮膚蠟黃，臉上滿是病態的疲憊，眉眼間也沒了昔日的精氣神，過分削瘦的麵頰幾乎能用尖嘴猴腮來形容。

    蕭崇靄想要再起步，還是娛樂圈這個多以臉當敲門磚的世界，他自然要發揮自己的優勢。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蕭崇靄製定了嚴格的作息飲食計劃。

    少食多餐，適量運動，充足的睡眠。剩餘時間，蕭崇靄就一麵作曲填詞，一麵寫劇本小說。

    之前拉在酒吧的吉他蕭崇靄已經拿回來了。

    真的是一把很舊的吉他。

    琴頸已經有些變形，品絲和指板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損，麵板數道劃痕，因為保存的環境潮濕的緣故吧，琴橋鏽跡點點……

    這把不知被多少人彈過又丟棄的吉他，在蕭心得到的時候卻滿懷興奮激動。幾乎每天都彈，彈完以後還總是很用心的擦拭裝盒。

    蕭崇靄調音後試著彈了彈，音色不怎麽樣，不過是作曲用的，倒也無所謂。

    …………………………………………………………………………

    如此兩周後，蕭崇靄已經明顯感到精神體力上升，至少去藥店蹭體重計的時候，指針搖搖擺擺右偏了將近兩格。

    4斤。

    身體狀態轉好，蕭崇靄的生活計劃也跟著調整。

    白天依舊在家作曲、手寫劇本，沒事的時候去圖書館看看書。傍晚，蕭崇靄就背著吉他坐地鐵去市區一些地方表演彈唱。一來試著開嗓在公共場合唱歌，二來，則是為了賺點花銷。

    他身上的錢一共就那麽些，交了房租，買了必須品，如今身上已經所剩無幾。縱然心裏有些計劃，但總不能坐吃山空不是。

    蕭崇靄也沒再去之前玩音樂的人紮堆的地方。每天就是隨意行走，風景旅遊區，步行街，可以看到漂亮霓虹的過街天橋……

    蕭崇靄用自己的方式熟悉著這座城市。

    新的形象，新的歌曲，新的人，蕭崇靄意外的，他每晚收入還不錯。遇到同行，還想邀請他一起組團表演或是探討音樂。

    蕭崇靄笑了笑，並沒有答應。

    ………………………………

    這晚，蕭崇靄到明華門古城牆一角繼續他的街頭表演。

    地鐵出來，人流多是往南、往東去的，零星路人朝西走，蕭崇靄正是其一。

    主要是明波湖就在東南邊，繞湖皆是風景區。舊街老店，皇家遺韻，酒吧特色小吃一條街，全在其中穿插。橫過一座橋，再往東去，就是名波湖cbd。

    所以往南往東的人自然多。獨獨朝西邊來，除了這麽一座孤零零截斷的城樓，和因地製宜劃出來的一片三角停車場，再無其它。

    但蕭崇靄偏喜歡這種鬧中取靜的地方。

    能遠遠的聽到各種音樂聲，看的到人潮湧動，霓虹點亮的一片暗夜天空。很符合他今天想要的感覺。

    蕭崇靄背靠城牆，抱著吉他，麵前放著他的吉他盒子，隨著指尖的撥弄，一串流暢婉轉的音符緩緩流出，有些漫不經心，但每當神思淡去的刹那，總有一兩個重音像是敲擊在人心上。

    然後，淡淡的男音滲入。

    分明是很好聽的聲音，卻唱的一點兒不用心似的，透著慵懶，隨意，開始隻是跟著曲調哼唱，漸漸的，有了一兩句歌詞，再逐漸連貫，完整……

    我想過結束在這一刻

    選個絢爛的雨日

    因為這座城市沒有空白的廢墟

    任落葉倦鳥停歇

    你懷中鏽跡斑斑的琴橋，怎能再彈出一個音符

    ……

    我想過結束在這一刻

    隻待啟蟄這一天

    他們說驚雷蟲出為什麽不見你奮力掙紮的影子

    那就繼續在黑色的泥土中沉睡吧

    繼續沉睡

    我想過結束在這一刻

    ……

    蕭崇靄慢慢的唱著，停停歇歇，歌詞曲調拿捏不準的時候會來回改動，直到差不多成形，再一次彈唱……

    嘀鈴鈴的聲響突然從蕭崇靄兜裏發出，是他設的手機鬧鍾。

    同一時間，一遝兒紅色鈔票忽的被撂進琴盒，因為動靜太大，令蕭崇靄不由抬頭。

    就見一人正醉醺醺的望著他。眼睛一眨不眨，神情卻沒什麽善意，滿含慍怒。手裏的錢包還大敞著，很有扔完了現金，繼續扔信用卡之類的衝動……

    蕭崇靄掃了對方一眼，看得出來人根本已經醉了。而且一身穿著，也非外賣的品牌。

    蕭崇靄不想跟這樣的醉鬼有牽扯，既知這點糊塗扔來的錢對對方來說根本是隨手灑小費的程度，他也就懶得再確認，禮貌性的說了聲謝謝，吉他一收，背起就走。

    鬧鍾已經開始響第二遍，再晚就趕不上末班地鐵了。

    蕭崇靄穿梭在人流中，一心衝向不遠處的地鐵站。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背後那個醉鬼急切的想要追上來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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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匆又一月過去。

    蕭崇靄的不懈的努力下，現如今他的身體狀況已大好，再無之前病態的模樣。加上他的個人氣質，實在是走到哪兒都能吸引人多看兩眼。

    最直接的影響，首先是演出收入翻倍上漲。再來，就是他寄給聯合娛樂，指名‘顧熠新製作人收’的視頻得到了回複。電話裏約他明天下午見麵。

    蕭崇靄當初一穩定下來，就奢侈的花錢跑網吧裏查了一下顧熠新的資料和近況。

    原因無他，蕭心的靈魂偶像自然占一部分。另一個很大的原因，則是蕭崇靄對顧熠新是不是某人的推測。

    就現有的資料來看，其實兩人間還是有些差距的。

    雖然對外顧熠新樹立的形象是溫和不失穩重，威嚴自帶寬和。但蕭崇靄的記憶告訴他，顧熠新，根本就是個患有強迫症的處女座！

    事事精益求精，一絲不苟，對自己、對自己的作品更是計較到嚴苛的地步。

    這大概也是他最終選擇自殺的原因之一吧！

    是的，蕭心心目中星辰暖陽一般的偶像目標，在他死的這一年末，選擇了自殺。

    絕決的，用一把水果刀捅穿了自己的咽喉！

    從這一點來看，或者，蕭心的及早離開，也是一件好事？

    顧熠新死後，雖然對他的自殺有各種猜測流言，包括其中傳的最廣，幾乎被人們私下認定就是真相的：微興傳媒的老總魏嘯，看上了顧熠新，因為得不到人，最終威逼其致死。

    因為有大量的照片證實，微興傳媒的老總魏嘯，和顧熠新曾多次私下見麵。其中數張，顧熠新神色明顯不正常。而且人盡皆知，顧熠新是異性戀，死前還有交往的女友。

    至於魏嘯，則一貫花名在外。據傳微興傳媒公司，就是他為了方便獵豔才建立的……

    蕭崇靄不清楚這件事到底有幾分真實度。但從很久以後爆出來的內幕，顧熠新死前患有一定程度的抑鬱症，並且嚴重失眠。已經到了每晚要完全依靠藥物入睡的程度。

    其中很大的原因，是因為事業遇到了瓶頸期。

    那樣追求完美的一個人。曾經娛樂圈當紅第一人。寫的歌傳唱南北，被日韓歐美歌星翻唱的音樂天才。一場戲為了角度表現的更好，能在嚴冬深夜的閣樓上私下練習走位六十五遍的人……

    忽然有一天，他寫不出曲子，找不到自己想要演戲的劇本。

    其中的痛苦，大概隻有他自己能夠體會。

    而時間始終是向前的，人們的觀念，審美也在不停的變。

    幾乎是一眨眼，屬於顧熠新的時代就過去了。才華演技不再是藝人能紅的唯一標準，相貌，背景越來越突出，追逐高額的利益之下，更多的投資商想要的是怎麽來錢快，回報率高。

    一部從劇本、到台詞、到拍攝、到後期，每一步都需要打磨的電影，和一部光線亮麗、隻需幾個“大牌”撐人氣的流水線製作商業片，在利益麵前，投資商會選擇哪個，根本一目了然！

    說的更直白些，顧熠新，他過時了！

    即便所得的獎項獎杯放滿了整個陳列櫃，也依然改變不了當下的“流行”。

    ………………………………………………………

    正因為顧熠即將麵臨的劫難，讓蕭崇靄又懷疑他是某人的可能性。但隱隱的，蕭崇靄依然猶疑，憑某人的性格，這麽點事真的會選擇自殺？

    下午兩點，蕭崇靄準時出現在聯合娛樂的一層大廳。

    由前台確認後，蕭崇靄乘電梯上了六樓。

    一出電梯，就見樓層一端是一間間辦公室，另一邊則是類似休息區的地方。雖然能一眼望去，但又巧妙的用綠植盆栽，高背座椅，或竹簾屏風，為其中的人創造著私人空間。

    “蕭崇靄？”

    一個戴眼鏡的男人招呼了一聲，因為視頻中是真人，男人也不必再確認，就直接引著蕭崇靄走向那片休息區，一麵又打量了蕭崇靄幾眼，隨即笑道：

    “真人比視頻的形象氣質更好，是個好苗子。”

    蕭崇靄臉上的笑意卻漸漸淡了下來。

    果然，坐定後這個叫董建風，同時也是顧熠新的經紀人替蕭崇靄點了飲料，就立刻步入了正題。無非是問蕭崇靄的打算，想直接簽約旗下，還是以作曲家身份，或者直接賣斷歌曲。

    當然，每一種，董建風都為蕭崇靄暢想了很好的收益。

    或名或利。

    蕭崇靄不動聲色，直到董建風說完，才淡淡道：“我想我在郵件中說的很清楚，我這幾首歌是為顧熠新先生寫的，所以，我隻跟顧熠新先生談。”

    蕭崇靄說的幹脆。

    實際上，他的最早計劃，是混到聯合娛樂，或是顧熠新身邊能近距離觀察接觸一下他，以判斷顧熠新是不是某人。

    但聯合娛樂招人，憑蕭心的文憑資曆，他能做什麽？保安都不會要，難道當保潔？

    至於助理保姆之類的，顧熠新身邊現在就不缺人。就算缺，憑顧熠新的地位，即使今時不同往日，那也絕不會隨便找人。先一點嘴嚴細心，沒有不良記錄。

    蕭心抄襲的汙點，絕對第一輪被刷下去。

    思前想後，蕭崇靄最終決定，先寫幾首符合顧熠新一貫風格的歌，以視頻的方式發過來。

    顧熠新是因為一時遇到瓶頸，所以壓力徒增，這本身就能幫他放鬆壓力。而且憑這樣的方式，蕭崇靄想見到人是絕不成問題的。

    不想今天過來，接待他的卻是顧熠新的經紀人，董建風。規格絕對夠高，對他也頗有興趣的樣子，但言辭間關於顧熠新，總是處處回避。

    這讓蕭崇靄覺得有些奇怪。

    “嗬嗬，熠新目前正在忙工作，實在沒空見你。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既然這些歌是寫給他的，由我們公司買斷，也是一樣。你要知道……”

    董建風金牌經紀自不是白當的，一串話說的漂亮，也很符合情理，麵上表情和顏悅色。但在蕭崇靄眼中，已經露出了太多破綻。

    歌，他們想要。人，他們也能立刻簽，並給予一定的資源優勢。但就算一口一個熠新叫的熟稔，也難以掩蓋其中的刻意成分。

    “那就沒什麽好談的了。”

    蕭崇靄說著站起身，轉身欲走。

    董建風一怔，顯然沒料到這個小子會這麽堅決。短暫失神後，立刻跟著起身，語氣依舊帶著笑意。

    “這麽執著啊，看來是熠新的忠粉。我知道你急著想見偶像，但今天實在不湊巧，熠新有活動。其實簽約或者合作後，同一家公司，還怕見不到熠新？你難得是個有才華的人，也有培養的價值，說實話這次公司給你的條件很不錯，是很多新人都比不了的，這也是我們相信你，你覺得呢蕭心？”

    最後的名字被喊出來，蕭崇靄腳步不由一頓。他的視頻裏，自我介紹可是蕭崇靄。

    “你們查的很清楚。”

    “這也是對你、對我們公司負責任的態度。”董建風坦然道。

    “嗯，”蕭崇靄點頭，“但這樣你們仍願意見我，也就表示你們清楚《光耀》的原創是誰。”

    “通過視頻裏的新歌，我想我們基本能夠確定。但蕭心，我們知道不代表別人知道，你難道不想要一個證明自己的舞台和機會嗎？”

    “想要。”

    蕭崇靄看著董建風，忽而一笑，“但我更想通過我的偶像得到這樣的機會。”

    ……………………

    最終，這次是談崩了。

    坐著電梯離開，蕭崇靄仍想不通是什麽讓董建風，或者說聯合娛樂，不肯讓他這麽一個小人物接觸顧熠新。

    要說不信任他，大可現場測試，但見麵就是金牌經紀人，聊天的態度也表明原因不在此處。

    或者顧熠新的狀態現在就已經很不好了？甚至不好到需要短暫隔離的地步？

    但昨天顧熠新剛參加了某品牌活動，報道中看著精神不錯。何況蕭崇靄的詞曲就是以指正之名為他寫的，實在不該有什麽避開的理由。

    或者歌曲不夠格，不值得一見，可董建風的出現就可以排除這個可能。

    自尊受不了？在自己寫不出歌的時候別人卻寫出了不錯的歌？

    抱歉，顧熠新天王完全不是這樣的人。即使他被譽為天才，創作型歌手，但他也沒少唱別人寫的歌。甚至公開說過會從別人的詞曲中尋找靈感……

    蕭崇靄兀自想的出神，走出聯合娛樂的大樓，剛拐彎準備過馬路。一輛跑車突然衝過來急刹到他麵前。

    車窗搖下，不等看清人，霸道的聲音已至。

    “看背影就像你。小子，接了我的錢轉身就跑，這可不是個好習慣！”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lestat扔了1個地雷

    猜猜某人到底是誰？偷笑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