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POLA美白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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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晚司妍簡直有熬夜做功課的感覺。

    往常對著電腦玩遊戲,倆小時可能能玩出遊戲世界的幾個月甚至幾年,但如果突然要涉及“三年前”之類的劇情,她都不一定記得住。現下雖然遊戲世界也比現實世界走得快,可對她來說卻是一天就是一天的在過,回憶從開頭到現在的角色想得她腦仁兒疼。

    而且她還總擔心會不會遺漏了什麽——像司婉司嬈還有亓官修雲離這類出場頻率高的角色自然不會遺漏,但平常在說過幾句話的宮女呢?打過一兩回交道的婢子呢?她很難記全,是否在不經意間得罪過人家……這也難說。

    司妍足足一個通宵沒睡,才算勉勉強強把表格列了出來。謝天謝地這遊戲有讓玩家做備忘的麵板可以打字,這要是手寫……毛筆宣紙擱麵前讓她寫一夜,她得哭瞎。

    關掉鍵盤,司妍看著屋裏懸浮的巨大麵板長舒了口氣,又上手改了改標簽。

    標簽她用了紅黃藍三種顏色。藍色的是“安全”的,不太可能害她的那種,比如還在“新手村”司家時的婢女嬌蘭,比如進宮後被她幫過的衛美人、橘子,當然還包括亓官修亓官儀亓官保他們;黃色的是結過仇,可她現在接觸不到的人,比如最初在司家時和她不對付的六姐司娟,還有進宮和她叫板然後嘎嘣一下子被亓官儀弄脫臼了的閔家姑娘。

    至於紅色,則是跟她有仇或者存在潛在結仇可能,且現在也常能見到的人了。

    一直自問沒怎麽結過仇的司妍對著表單這麽一看,才知道其實仇家也不少。

    撇開目前還在昏迷不知道該如何判斷狀態的司婉不講,好幾個之前找她幫忙化過妝的亓官儀和亓官保的“迷妹”都理所當然地標了紅,謹慎起見,司妍將關係一直不錯的藍渺也做了紅色標注,目光往下一挪,視線停在一個已有點陌生的名字上。

    胡瑩。

    她都快把這個人忘了。或者說,這個人在遊戲裏和她並沒有什麽真正的交集。初進宮時她們雖都在信芳宮,但伺候的是不同的人,從頭到尾好像都沒怎麽說過話,要不是她最初在腦內調侃過“司胡藍”,她估計都要想不起這個人了。

    但這個人吧……

    司妍記得她的設定。據說司家和胡家有世仇,一代又一代互相都想幹死對方(……)的那種。而且此處還有個細節:挑人進宮時,兩家都給曹公公塞了好處,後來大約是因為司家出手更大方,曹公公幫忙讓她們三個姐妹全進了宮,司妍頂的是胡家的一個員額。

    會是她麽……?

    司妍拿不準。她覺得如果是的話,這遊戲的劇情跳躍性也太神經了……這特麽誰想得到有關聯啊?!但她同時又清楚,這種情況在實際生活中是可能發生的,那種平常不吭聲但是背地裏卯足了勁兒想捅人刀子的人,在哪兒都有。

    司妍想了想,伸手將“胡瑩”兩個紅字又加粗了一下,然後點了麵板右下角的“生成”,懸空的巨大圖表金光一閃,轉而變成了一遝紙箋,手寫的字跡看上去十分逼真。

    .

    大殿中,亓官儀等到將近天明才得以進殿。已進殿門,便見父親和五哥全都鐵青著臉。

    “父皇。”亓官儀一揖,又向亓官修施禮,“五哥。”

    亓官修沒有反應,皇帝開口便道:“老七,你去!帶人去拿了那個雲離,送去充軍!如有違抗就地給朕砍了!”

    “父皇?!”亓官儀一驚,看看父皇又看看五哥,連求情的話都不敢貿然說。

    現下他說什麽都不合適,強說五哥和雲離其實也沒什麽事顯然說不通,五哥都在這兒磨了大半夜了,能是沒情分麽?

    可要是說“父皇息怒,五哥與雲離是真心的,您體諒一下”……那也不行,那是火上澆油。

    亓官儀滯了須臾,頷首說:“父皇,五哥這般,和雲離沒什麽關係。”

    “還和他沒關係?!”皇帝氣得麵色通紅,“堂堂一個皇子,為了個男人說終身不娶,這是要天下人都笑話朕!”

    “父皇息怒。”亓官儀維持著平靜,“五哥……不喜歡姑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早在雲離出現之前就是如此,故兒臣說與雲離沒關係。”

    “你少在這兒強詞奪理!”皇帝拍案,“你不去朕也會叫別人去,來人——”

    “父皇您弄走了雲離,也還會有其他人。”亓官儀略微提高了聲音,皇帝一怔。

    亓官儀又說:“換了其他人,對五哥或許不同,但對您而言沒有分別。您又何必非得辦了雲離,平白傷了父子情分。”

    “你……”皇帝氣結了一瞬,轉而又惱又無奈,“那你說怎麽辦!總不能任由著他天天這麽……不娶妻還四處都是龍陽之好的傳聞,像什麽樣子!”

    “父皇,您也不必一定逼五哥娶妻。”亓官儀作得輕鬆了些,“五哥有戰功,朝中便要敬他三分。不娶妻的事旁人左不過議論幾句,無傷大雅。”他邊說又邊像亓官修遞眼色,“五哥您也別非得給雲離討封位,這事史無前例,您這不是讓父皇為難嗎?”

    亓官修一聲冷哼:“七弟,我為什麽非得給雲離討封位,你是清楚的。”

    亓官儀微噎。

    這他確是清楚。最初的時候,五哥也沒有動過這樣的念頭,隻不過後來,因為雲離沒有名分,接二連三的危險越來越多。誰都能找他的麻煩,而五哥卻不好理直氣壯地去護人。

    其中有大哥那樣過分輕視上手調戲的,也有母後那樣開口就把人發落去浣衣局的。

    “這件事兒臣一定會辦到的。”亓官修直視著皇帝,眼裏堅定無比,“您今天可以不答應,但兒臣一定會繼續磨,您也不必再白費心神琢磨著給兒臣塞皇子妃。如果您硬要塞一個過來,兒臣隻好對不住她,把她送得遠遠的,免得雲離心煩。”

    亓官修說完轉身就走,皇帝拍案而起一時又什麽都沒罵出來。亓官儀左右為難,略作踟躕向皇帝一揖,便趕忙追出去:“五哥!”

    彼時天正邊剛泛起一丁點亮光,仍該是安睡的時候。亓官修帶著氣疾步走了好長一段,見仍沒甩開亓官儀,終於暴躁地停了腳:“七弟你別管閑事!”

    “五哥您這樣隻會徒惹麻煩!”亓官儀勸道,“我知道你是想護好雲離,可你看,惹惱了父皇,他要雲離充軍隻是一句話的事。”

    “我知道……”亓官修頹然地蹲到地上,手扶著額頭緩了會兒勁兒,聲音弱了下去,“我隻是不知道還能怎麽辦。這麽久了,明明誰心裏都清楚,就是硬不許我邁過這道坎,非要佯裝沒有這回事。”

    其實如果光明正大的挑開這事,也並不會給旁人造成怎樣的影響……人人都是關起門來自己過日子,他枕邊躺著的那個是男是女,其實和別人沒有關係啊!

    “五哥。”亓官儀也蹲下身,拍拍他的肩頭,“別急,兄弟們一起幫你想法子,總能解決的。你先回府吧,天都亮了,你一夜不回去,雲離肯定過得不安生。”

    是啊,天都亮了。

    亓官修點點頭,下意識地看了眼那片太陽初升的地方。

    原隻是掃一眼而已,然則掃過之後,他的視線又在震驚中被扯拽回去。

    亓官修眯眼望著那片陽光,一時還以為是自己看花了。

    “五哥?”亓官儀在他的神色中一怔,也看過去。

    隻見太陽剛升至一半,一半托在宮牆上,另一半尚看不到。可能看到的那一半中,下麵分明有一道黑色的長條。

    那道長條方方正正,但實在莫名其妙。它紋絲不動地存在在那兒,周圍刮風也不影響它,好像它和整個世界都沒有關係。

    那個黑條的存在,好像突然讓那裏變得像是一張畫,黑條的部分是被人用刀子剜去的部分。

    “那是什麽……”亓官修的語氣中滲著莫名的恐懼,他也不知自己在恐懼什麽。

    亓官儀搖了搖頭:“不知道。”

    他不由自主地又一次想起先前漫天妝品亂飛的場麵,還有記憶中殘存的原本的畫麵……猛打了一個寒噤。

    .

    房中,司妍小歇了半個時辰,又拿冷水洗了把臉,外麵的天就亮了。

    她跟皇後告了假,打算再去看看司婉。到了信芳宮門口,便見許久不見的小屈一把攔住了她:“你來得正好!司婉醒了!”

    司妍心裏一鬆,立刻往司婉房裏跑。踏入房門,見司婉靠著枕頭坐在床上,目光渙散。

    “四姐?”她喚了一聲,司婉怔怔地看過來,旋即神情激動地要撲過來:“阿妍!阿妍!”

    司妍趕忙迎過去,坐到榻邊扶住她,司婉緊攥著她的手,眉心蹙了蹙就哭了出來:“皇、皇後娘娘要害我!要害我們!不止給你的東西裏有問題,我自己留下的也有!”

    “啊?”司妍心裏一顫,忙追問是怎麽回事。再說,她的護膚品裏被添了水銀那頂多是爛臉,司婉這中毒昏迷的症狀……

    她走到司婉的妝台前:“你這是哪個被下了毒了?”

    “那個……白色的瓷瓶。”司婉一邊指給她,一邊捂著嘴驚恐不已地哭出聲。

    司妍拿起瓶子打開麵板一掃……

    pola美白丸?!

    這也是個網上大熱的東西,據說常年處於斷貨狀態,至於功效如何,各方評價兩極分化得厲害。

    覺得沒用的表示吃它那就是個心裏安慰而已,覺得有用的則表示唰唰唰地眼見著變白,堅持一年就白得跟白雪小公舉似的,還兼具淡斑淡化紅血絲等功效,提亮全身,調節的是整體狀態。

    司妍對這東西始終沒長過草的原因就一個:要堅持吃的東西她十有八|九吃幾天就忘了,根本堅持不住。

    但這東西該長什麽樣她心裏有數,便拔開瓶塞倒了幾粒出來。圓白的小藥片在手上一滾停住,從視覺上看不出異樣。

    “讓太醫來驗驗吧。”司妍道。略作沉吟,她還是將不怎麽有依據的主觀想法說了出來,“我覺得不是皇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