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妍一時不知道怎麽辦，又不打算真“入夥”當微商，就推托說考慮考慮。胡瑩也並沒有逼得太緊，隻好言好語地勸她說這樣對誰都好。

    胡瑩離開後，司妍想了想，托人將這事也告訴了亓官儀，不過當然沒提“微商”這種詞。

    七皇子府，亓官儀聽人稟完話就皺了眉：“倒賣劣質妝品？”

    “是。”眼前的宦官躬身說，“司姑娘是這麽說的，具體怎麽回事臣也不知道。”

    亓官儀點點頭，兀自斟酌了片刻就讓他退下，而後叫來自己府上的手下：“去曄城走一趟，查查那胡家怎麽回事。如當真在倒賣劣質妝品，直接知會當地官府，先將人拿了。”

    “是。”手下一應，施了一禮便退下。亓官儀靜了會兒神，又叫來人問：“五哥那邊有什麽動靜嗎？”

    “沒聽說。”進來的宦官答說，“五殿下那邊一直府門緊閉，誰也不見。也不見雲公子出來，一時不知是什麽意思。”

    亓官儀一喟：“繼續盯著。也跟那邊的門房說一聲，如是五哥有什麽需要兄弟相助的地方，我隨時候著。”

    五皇子府，亓官修獨自一人悶在屋裏，幾乎連話都沒說。

    前天那條黑框……

    其實不止是七弟去探了，在與七弟道別後，他因為好奇，也折回去瞧了瞧。那地方太高，他同樣隻能和七弟一樣拔劍去探，劍離開黑框後的挑出的藍色字符令他愕然，同時似乎有一股說不清的勁力通過手上的劍灌到他身上，可更奇怪的實情還在後頭。

    在那之後，他第一次對女人產生了那樣的好感！

    那種感覺讓他驚詫且無措。先是在宮中，往宮門處走時他遇到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宮女，宮中美女很多，此前他看到她們都隻是覺得漂亮，可那天，他有一種從不曾有過的“怦然心動”的感覺。

    然後是回府後，他幾個貼身的婢子是跟了他很久的，對他“知根知底”。所以她們從不會覺得他會做什麽，他也隻想著等她們到了年紀就把她們嫁出去，可那天回府來一碰麵，他突然生了不一樣的念頭。

    他突然很詭異地覺得，這幾個姑娘都很好，懂事貼心，生得也美，如果他將她們收了……

    愣是把自己嚇出一身冷汗！

    亓官修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定住心神之後便喊來雲離，然則更可怕的是他當時對雲離竟然沒有那樣的感覺了，雲離湊近他時他甚至想躲，這是從前從不曾有過的情況。

    是以之後的這兩天，他都不敢見府中的婢子，也不敢見雲離。

    他知道全天下都希望他能好好娶妻，可當日的那種感覺並沒有讓他生出任何喜悅。他隻是忍不住地擔心，假若他從此以後都喜歡女人了……雲離怎麽辦？

    “亓官修？”雲離的聲音又一次傳進來，伴隨著拍門聲一起，斬斷了亓官修的思緒。

    雲離的聲音中有擔憂也帶著焦急：“你怎麽了你？不舒服嗎？要不要我請大夫來？”

    “……我沒事。”亓官修隻能這麽回他。沉默了一會兒，他終於起身去打開了門。

    門外微涼的風往裏一刮，讓他又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盯著地靜了會兒才鼓起勇氣看向雲離……

    還好，他好像已經……緩過來了？

    亓官修緊繃的心弦倏然一鬆，籲出口鬱氣一把擁住雲離。

    “……？”雲離怔了怔，“亓官修……？”

    亓官修沒吭聲，他又說：“五……五殿下？你沒事吧？”

    “我說了我沒事。”亓官修輕顫著一哂，“讓我待會兒，我想你了。”

    雲離：“……？”

    這兩天不都在府裏嗎？明明是他不讓他進屋啊？怎麽現在說想他了？

    雲離不知道說點什麽好，遲疑了半晌，應了聲：“哦……”

    亓官修有一種大難不死想對全世界獻殷勤的錯覺：“晚上想吃什麽？我親自下廚。”

    “……不用了！”雲離趕緊拒絕，“你還是離廚房遠點吧，咱、咱府裏的廚子挺好的……”

    亓官修：“……”

    他做的炒雞蛋明明很好吃！明明有一半時候不會糊也不會過鹹！

    ——算了，還是交給廚子吧。

    .

    宮裏，轉眼間小半個月過去，司妍執著地每天都在刷銷量任務，天天拿各種童叟無欺的國際品牌給微商牌子換芯……

    這真讓她哭笑不得，偏偏還每天都要做一輪，她幾乎懷疑這要變成永久性的日常任務。

    虧得遊戲裏的裝備冷卻一陣子就會恢複，要在現實裏讓她這麽幹，她可能就要拎刀出門報複社會了！

    賠本賺吆喝啊！

    這天又以十文錢一片還買十送一的價格賣了一摞sk2青春敷，司妍送走各位新老顧客後翻了個大白眼，然後打開麵板靠任務獎勵做自我安慰。

    大概是因為這個任務難度太小的關係，每天出的獎勵都隻能二選一，而且大多不值錢。不過好在大多還都有萌點，有很多冷門但好用的裝備。

    比如今天出來的兩個就又都是“物美價廉”的那種，一個是s-s蝴蝶結五色眼影盤的#03，糖漬栗子；另一個是ellisfaas的子彈唇釉l201，血漿色。

    司妍的手指忽左忽右地猶豫了半天，可算選定了ellisfaas。

    畢竟雖然都不貴……它也還是能在s-s的價格基礎上乘以三的！

    當然重點並不是因為這個。主要是s-s的眼影雖然顏值高配色萌又日常，但是米分質確實一般。作為把主要選擇麵放在開架上的學生黨來說用一用很合適，但如果將專櫃產品也加入對比，比它強的選項則會多很多。

    ellisfaas的唇釉則還挺獨特的。在現實中它的包裝是支細長的銀管，頂部逐漸變尖，像一顆大尺寸的子彈。而l201這個血漿色的唇蜜……真的很！像！血！漿！

    它殷紅偏暗的效果加上唇釉的質地，微微反出光澤，如同一抹新鮮濃鬱的血漿。厚塗的效果猶如鬼魅妖嬈，司妍第一次塗的時候，看著鏡子裏的紅唇硬生生想起了一些文學作品裏對巴托裏伯爵夫人的描述。

    這種有一點中世紀暗黑調調、像是吸血鬼剛吃飽喝足的顏色，絕對是重口味黨的摯愛。

    而她一年中總會有那麽幾天重口味，這種東西必須備上！

    司妍將它點出來後，包裝變成了個在遊戲裏見得比較少的銅盒，還貼心地配了柄刷子。她正饒有興致地想試色，外麵傳來了急切的喊聲：“姐姐！阿妍姐姐！快開門，出事了！”

    是橘子的聲音。司妍一凜，忙起身去開門。橘子邁進來便將門重新闔上，還閂了門閂：“胡、胡瑩……”

    她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跑得氣息不穩，急著說話又說不出。

    但司妍塞給她茶盞讓她喝水她也顧不上，聚精會神地倒了幾口氣，方繼續說下去：“胡瑩家裏……出事了！全家都被官兵拿了去！聽說和七殿下有關，胡瑩氣得不行，還說是一定是姐姐你害她，現在正往這邊來！”

    “啊？！”司妍微懵，定了定神，“那我……我去稟皇後娘娘一聲？我四姐五姐呢？她們有沒有被找麻煩？！”

    “阿嬈姐姐最近一直在九殿下府上，還沒回來……不用擔心。”橘子思忖著道，“阿婉姐姐的話……胡瑩好像氣急直接奔這兒來了，沒顧上她？”

    那還好，還好！

    司妍放鬆了點，當即便出門去向皇後求助。待得路過長秋宮宮門口時，發現胡瑩已經到了。再細一看，發覺自己擔心得太多了……

    大概是胡瑩的“凶神惡煞”太明顯，宮門口值守的宦官將她一攔，根本不許她進。

    胡瑩與他們爭執著，看見司妍便大罵出來：“司妍你個賤|人！你出來！有本事你出來！！！”

    “……我沒本事！！！”司妍吼回去，不理胡瑩對此的反應，轉身便進了正殿。

    正殿中，外殿掌事的宦官依稀也聽著了外麵的動靜，皺皺眉，就要讓手下把人帶走教訓一頓。司妍擋了他，跟他說請等一等，她要去回皇後娘娘一聲。

    殿裏，皇後如常地一看見她就皺眉頭，眉梢眼底五個字：我不歡迎你。

    “……娘娘。”司妍堆笑，簡明扼要地說了前情，包括自己對胡瑩的懷疑，以及托亓官儀去查她的事，最後指指外頭，“七殿下好像……真找人拿了她全家，現下她找上門跟奴婢算賬來了，娘娘您看……”

    “嗬。”皇後慵懶地一笑，“你這是求本宮幫忙來了？”

    司妍誠懇地點點頭：“是！”

    皇後微笑：“不幫。”

    司妍：“……”

    她正打算軟磨硬泡，外麵突然想起宦官的驚叫：“你站住！啊——”

    帶著痛苦的喊聲讓司妍和皇後的都一怔，接著，聽到外殿眾人一疊聲地喊：“攔住她！攔住她！侍衛！護駕！！！”

    “司妍你滾出來！”胡瑩的聲音也傳進來，司妍訝然看去，外麵的一片混亂中，胡瑩顯然在不管不顧地拚力往裏衝，她手裏握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上麵似乎已經沾了血，她隱約看見血往下滑，殷紅濃鬱，就像她方才選的那支血漿色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