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樓媽媽帶著書書去選了床，當天書書就搬進了自己的新臥室，而樓揚是一大早就出去，晚上才回來，回來的時候書書已經搬走了。

    “怎麽才回來，也不早點回來幫幫忙！”樓媽媽有點埋怨地道。

    “……跟同學約好了的，一直被他拖著，我也沒辦法。”樓揚閃躲著書書的注視，把同學拿出來當擋箭牌。

    還好樓媽媽也隻是說說，一會兒就轉頭對書書道：“你好好複習，要什麽需要都跟阿姨說！對了，璐璐要不要來家裏，你們正好一起討論討論啊！”

    看著書書和老媽說著話，樓揚有點落寞得回了臥室。

    書桌還是那個書桌，椅子卻少了一個，床還是那麽大，枕頭卻少了一個。

    樓揚把自己砸進床裏，似乎還能嗅到書書身上的氣息，不過……過幾天就沒了吧！樓揚苦笑著，真是自作自受啊！

    翻了個身，樓揚看著天花板，現在都挺好的，書書……和那個周璐璐關係挺好的，比賽也挺好的，以後應該會更好，即使沒有我。

    大概是因為比賽，即使樓揚天天躲著書書，書書也沒有多傷心的樣子，每天做著題，倒是比以前充實多了。

    很快初賽就要開始了，不過卻不是在縣裏，初中級的比賽要去市裏，安滬市，離縣城有三個小時的車程。

    樓媽媽醫院不放人，就由樓爸爸帶著去，本來樓揚也是要去的，不過正好義演快開始了，樓揚便借口不去。

    比賽具體情況樓揚不是很清楚，不過樓爸爸很開心，應該是通過了。

    當然，同去的周璐璐也過了，為了慶祝，樓爸爸邀請了周璐璐爸媽吃飯，宴上大人都很開心，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周璐璐也拽著書書說話，似乎在討論比賽時的題吧，兩個女孩聊的看起來也挺歡的。

    唯一似乎與這場麵不符的就是樓揚了吧！趁著大人不注意，她也偷偷喝了點啤酒，可惜不是一杯倒的體質，根本醉不了。

    回去的路上，樓揚才有點暈乎乎的，樓爸樓媽隻顧著誇書書，似乎並沒人注意到樓揚有點浮的腳步。

    一回去樓揚就跑臥室趴著了，隻有樓媽媽以為她是累了想睡覺才喊了一聲先去洗澡。

    樓揚沒理會，自顧自的趴床上，也許是酒精的作用，她莫名有點委屈。

    “吱”地一聲，臥室門輕輕被打開，書書端著一杯熱水進來了，正看到樓揚趴床上一動不動。

    猶豫了一下，書書過去推了推樓揚，沒動，書書把水放到桌子上，又給樓揚翻了個身才發現這人是睡著了。

    不是喝醉了吧？書書有點擔心得搖了搖樓揚。

    樓揚這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許是還沒清醒，一看到書書心裏的委屈就起來了，摟住書書的脖子，樓揚埋在女孩白皙的脖頸低喚了一聲書書，聲音輕輕柔柔的，像是受了委屈的貓咪。

    一直以來，樓揚在書書心裏都是堅強驕傲的一個人，這動作可嚇住了書書，不過再堅強，樓揚還是一個女孩子啊！書書回抱住樓揚，輕撫著她的後背安慰。

    書書安撫的動作倒是讓樓揚清醒過來，一想起剛才她做的，樓揚就一陣眩暈，我怎麽可能那樣！！！

    她尷尬得掙脫開書書的懷抱，眼神四處亂瞟，呐呐道：“你，你怎麽來了？”

    被樓揚掙脫開，書書還是有點遺憾的，這樣的揚雖然有點不可思議，不過真的挺可愛的！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看到。

    “沒什麽，你剛才喝了點酒，還是喝點水好些。”書書這才想起自己的來意，拿起被她差點遺忘的白開水遞給樓揚。

    “……嗯。”樓揚低低應了聲，嘴唇動了動，還是沒能說出那句謝謝。

    看樓揚喝了水，書書才笑起來，又道：“初賽，我得了第一！”

    “……哦。”似乎覺得太敷衍，樓揚緊接著又道：“很厲害啊！對了，周璐璐也參加了吧，她怎麽樣？應該也很好吧！”

    怎麽問起別人來了？書書有點疑惑，和自己想的不一樣啊！“嗯，她也很好，第五名。”

    “嗯嗯，你們真厲害。”樓揚來來回回就說這幾句，顯得有點敷衍，不過她也實在不知道說什麽。

    書書一直沒說話，樓揚心裏竟然有點心虛，剛想讓書書回去休息就聽到女孩說道：“我考的這麽好，你什麽打擾我。”

    樓揚愣了半天還沒想到為什麽書書這麽說，書書已經自己說起來了，“你沒有打擾我，所以不要在意阿姨的話了好嗎？”

    女孩近似哀求的話終於讓樓揚想起來了，她以為我是因為這個生氣？

    “……我沒有在意啊。”樓揚低頭又似乎自言自語地道：“我不是在意這個。”

    書書抿了抿嘴，道：“那你在意的是什麽？”

    樓揚卻並不回答，轉頭看了看窗外的夜空，道：“你交了很多朋友啊！開心嗎？”

    周璐璐學習好，性格也挺開朗的，她親近了書書，她旁邊的人也會過來一起聊天，對書書的時候也儼然一副我們都是朋友的樣子。

    書書沒有立刻回答，她努力那麽久，不想和樓揚聊別人的事，“你在意的是什麽？……是什麽讓你想把我推給別人？”

    書書沒回她的話，樓揚有點驚訝了，一直以來書書都是一副乖巧模樣，問什麽答什麽的。

    書書的問話更讓樓揚不知如何回答，隻徒勞地道：“我沒……”

    “有什麽事你不能和我說嗎？我們可以一起解決，你在意的，或者害怕的。”

    樓揚心砰砰跳，害怕？她抿了抿嘴近乎一字一頓地道：“你，知道，我們……”她深吸一口氣，接著道：“我們的關係是多麽與眾不同嗎？我們以後會麵對很多，不隻是早戀，我們是……”樓揚有點說不下去了，急刹車一樣停了嘴，嘴唇動了幾下也沒能說出那三個字。

    “同性戀？”書書接著樓揚的話說下去。

    “你，你怎麽知道！？”樓揚可以說有點震驚了，書書怎麽會知道？小縣城比較封閉，她們也沒手機這種東西，書書怎麽知道的？

    “你真的是在害怕這個？”書書終於確定了心裏的猜測。

    最開始樓揚疏遠她的時候，書書是真的不解又慌亂，她覺得隻因為阿姨的一句話，樓揚是不會那麽生氣的，她很想去問樓揚，可惜樓揚的態度很明顯不會說。

    書書也沒有要好的朋友，周璐璐隻算是普通同學，小胖子他們也是因為樓揚才認識的。

    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書書想到了電腦，樓爸爸在書房裏是有一台電腦的，書書就趁著家裏沒人的時候查了電腦，還好以前樓揚會用電腦玩些遊戲，書書還是知道怎麽用的。

    最開始，書書查的是和朋友鬧矛盾，後來又紅著臉把朋友改成了戀人，可惜都沒什麽有用的信息，想著樓揚應該不是為了一句話而生氣，書書幹脆就搜了戀人之間會有的矛盾和挫折，看著看著她就奇怪了，全都是男朋友怎麽樣女朋友怎麽樣，要不就是男方怎樣女方怎樣，這時她就去搜了女孩之間的愛情，之後她就用電腦狠補了一堆知識。

    “我用電腦查的。”書書回答道，似乎是解釋，她又有點埋怨地道：“誰讓你都不說為什麽！”

    樓揚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我知道，不過那又怎麽樣，你要因為這些離開我嗎？”書書假裝鎮定地道，她也看到很多人迫於這些壓力和愛人分手的例子。

    樓揚眼神飄忽不定，陷入了回憶。

    她第一次接觸到百合，不是看小說，而是她的合租室友就有一對，一開始她以為這兩個女孩是好閨蜜，她們每天一起上班一起回來，讓樓揚很是羨慕，不過後來會開始吵架，最後就分手了。

    最後樓揚才知道，這兩個女孩是情侶，她們出櫃之後搬出來住，不過兩個年輕女孩，她們的收入明顯不夠支出，之前還是家裏千嬌百寵的女兒，生活都大手大腳的，一開始還能因為愛情堅持下來，可時間久了，矛盾就出來了。

    熱戀期的黏糊勁讓越來越多的人知道她們的關係，生活和工作的環境幾乎處處都是議論，伴隨著的是旁人異樣的眼光。

    兩個年輕女孩因為一時的衝動，不顧父母學業離家出走，滿心期待的愛情帶來的卻是這樣的境遇，最後自然免不了分手。

    樓揚是從別人嘴中知道的，那時候的她向來不管旁人的事，就是知道這兩個女孩年輕的愛戀，也是因為她曾羨慕過她們要好的關係。

    那之後樓揚被女孩的愛情吸引了，開始看起百合小說，不過小說裏再怎麽美好，一想到自己和書書，樓揚第一個想到的還是那兩個女孩，她害怕，非常害怕，自己和書書會有那麽一天。

    “你真的要離開我嗎？”書書看著樓揚，再次問道，這次聲音卻是有點顫抖了。

    “……你不知道，網上的隻是文字，可現實，現實比你想的……更殘酷。”樓揚低聲喃喃，不知道是在跟書書說話，還是在跟自己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