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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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從什麽時候呢,開始覺得秦子銘這個人其實也不錯。

    或許是在看到他喂小明食物時那一臉溫柔的笑意,又或許是無論她打他多少次,他還總是絲毫不記仇地貼上來,又或許是在看到他明明什麽都不行,遇到事情還總是愛挺身而出……

    以前安知錦覺得這種人是不自量力,在她的觀念裏,就不該多管別人的閑事,更何況自己沒那個本事。但是自從遇到秦子銘之後,她才知道,原來有些時候這不是管閑事,隻是因為在乎罷了。

    即使知道自己無能為力,卻不畏縮,仍然勇敢地挺身而出,隻不過是因為在乎,所以想去保護。秦子銘不是一個完美的夫君,他什麽都不會,可是他卻從來都不怕承擔責任。

    “你身為他的父親,從小冷落他,輕視他,但他卻能成長成今天這樣一個有情有義,心底滿是溫暖的人,你應該感到慶幸,而不是覺得他一無是處,更加厭惡他,”安知錦盯著秦耀天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真的,應該慶幸,他沒有因為你的冷落而變得殘忍冷血,他的心,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要溫暖堅強。”

    同樣是皇子,秦子銘得到的最少,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怨天尤人,更沒有心生嫉妒,這才是最最難得的,也是他與其他人所與眾不同的地方。

    “你這些話說得沒錯,”秦耀天的眼中難得露出了一絲異樣的神色,但隻是一瞬間,他便又恢複了那陰冷的樣子,“但你不要忘記了,你是在和誰說話!”

    他身為皇帝的權威,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挑戰的!

    “你隻是一個女子,你可知道你說這些話,很有可能會害了你身邊的親人……就算你不怕死,但是你就不怕連累你的親人一起遭殃嗎?”秦耀天的眸光忽然變得鋒利無比,他的話像一把冷冷的刀,戳在了安知錦的心上。

    沒錯,她現在不是一個人,所以還有顧及別人,這些話,孫管家很早之前就已經和她說過了,她也因此收斂了許多,但是今天這事,她真的是忍無可忍了!

    “我隻是想提醒皇上您,王爺他也同樣是您的兒子,請您不要再對他這般刻薄了,您能夠做一個體恤天下萬民的明君,為什麽就不能多愛一點自己的兒子,做一個慈愛的父親呢?”

    “你到底懂什麽?!”秦耀天忽然怒吼了一聲,他的臉色沉得可怕,像是隨時要殺人一般,“不了解情況的人,就沒有資格對別人評頭論足!更何況,你應該知道站在你麵前的是誰!”

    安知錦靜靜地看著麵前的秦耀天,這個天底下最最尊貴的人,他臉上憤怒的表情下,明顯強忍著什麽情緒,他幾乎已經很多年都不曾這般大發雷霆過了。

    “來人!”秦耀天高呼一聲,立刻便有身著盔甲手握刀劍的侍衛推門而入,“把她給朕拖下去,另外,傳令下去,安玉教女不嚴,全部打入刑部大牢。”

    安知錦淡淡笑了一下,到了這種時候,這位可憐的皇帝,還要保全他那尊貴的麵子,在他的心裏,秦子銘又算得上什麽呢?哪怕他現在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秦耀天關心的還是她安知錦挑戰了自己的權威。

    有這樣的父親,真不知道是該難過還是該悲哀。

    “父皇不要!”幾乎是在秦耀天話音剛落,秦子銘便猛地從床上爬了起來,隻不過他剛起來,就覺得背後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他整個人便又重重趴倒在了床上。

    安知錦見此,眼中閃過了一絲驚喜之意,她連忙過去,扶了秦子銘,“你不許亂動,好好給我躺著!”

    “阿錦,你快和父皇求求情啊……”秦子銘顧不上自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低聲急切道。

    就算他從小不受寵愛,但他到底是秦耀天的兒子,知道秦耀天的忌諱是什麽,剛才他醒來聽到安知錦在和秦耀天說話,本來隻是想聽聽安知錦心裏是怎麽評價他的,卻沒想到說到最後,兩人竟然針鋒相對起來,他更沒想到,安知錦的膽子這麽大,竟然敢挑戰秦耀天。

    安知錦對他的話充耳不聞,眼中帶了幾分溫情,語氣卻十分嚴厲道,“你記著,以後再發生這種事,絕對不能衝在前麵了,不然我就打你十頓。”

    “你到底在想什麽?!快向父皇求情啊!”秦子銘見她根本不聽自己的,不禁更加焦急了,他又豈會不知道安知錦的性子,若是她不想做的事,誰逼她都沒有用的,更何況,她也不是那種會求饒的人。

    可是他的父皇秦耀天,又何嚐不是這樣的人呢?父皇本來就十分討厭沒大沒小,不重孝道,容易引人注目,招惹是非的人,今天阿錦這樣一鬧,隻怕父皇對她的印象這輩子都無法改變了。

    見安知錦不聽,他便掙紮著想要起來,向秦耀天求情,“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沒有管教好自己的王妃,您別生氣了,安侯爺在朝為官這麽多年,一向奉公克己,您可不能因為這種小事就把他們一家都打入天牢啊……”

    沒等他爬起來,安知錦便直接用力將他死死壓在了床上,“你好好養傷就行了,這些事你別管,我剛才已經交代了池景讓他把你帶回王府,府上有孫管家照顧著,你不會有事的。”

    “來人,把她給朕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板!”秦耀天見安知錦到了這個份上,竟然還不肯朝他低頭認錯,心中不禁怒意更甚,他今天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治不治得了這個黃毛丫頭!

    “父皇不要啊!”秦子銘一聽,驚呼出聲,奈何安知錦死死將他按在床上,他根本動彈不得,他隻能不住地為安知錦求著饒,“父皇您不能這樣……您若是執意如此,那便將兒臣也拖出去一起打了吧。”

    可是任他喊破了嗓子,也卻隻能看著安知錦麵無表情地起身,跟著那些侍衛,被帶了下去。

    其實他心中很清楚,隻要安知錦肯跪地求饒,父皇並不是那種是非黑白不分的人,也不會抓著不放的,可是她偏偏死不悔改,要一再挑戰父皇的底線。

    宮門洞開,殿外陰冷的夜風爭先恐後的湧了進來,吹得殿內的明黃色幔帳搖搖晃晃,上下飛舞著。

    秦子銘死氣沉沉地趴在床上,隻覺得經過了剛才那一番掙紮,他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再也無法動彈了,他雙目茫然地望著洞開的宮門,心中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一百個板子,就算是個男人也不一定受得了,更別說安知錦就算再怎麽厲害,也隻是個身體單薄的弱女子,父皇下這樣的命令,不是明擺著要了安知錦的命嗎?

    “還不快來人給王爺包紮傷口?!”秦耀天眼見著秦子銘後背上的白色紗布上又滲出了點點殷紅,不禁暴跳如雷怒吼對跪在宮外的太醫怒吼道。

    太醫們一聽,忙不迭地連滾帶爬的進來了,手忙腳亂地開始幫秦子銘重新處理傷口。

    這些太醫多是在宮中侍奉多年的老太醫,可是誰也沒見過皇帝發這麽大的脾氣,在他們眼中,秦耀天平日裏雖然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似乎很難接近,但卻是一個極有原則的人,根本不會隨便發怒,更不會隨便重懲別人。

    秦子銘的心此時比那屋外的夜風還要冷上許多,他有氣無力地趴在床上,似乎是極累極虛弱,下一秒便要昏倒過去一般。

    “安玉的女兒不適合你,這樣的女人總有一天會害了你的。”秦耀天負手站在殿中,抬眼望著床上失魂落魄的秦子銘,聲音十分冰冷開口道。

    “就算再不濟,你也是個王爺,找個品貌兼得的王妃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朕明日就命皇後給你再選個像樣的王妃。”

    當初秦子銘要娶安玉之女,他沒多加阻攔,是因為安玉好歹是個侯爺,配得上皇室,再加上他的女兒雖沒有什麽名動京城的盛名,但也沒有什麽惡名,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大家閨秀,也能湊合著配的上秦子銘,更何況這門親事是秦子銘自己選擇的。

    可是如今看來,這樣的女子,別說是做皇家的兒媳了,就連普通的達官顯貴之家她都配不上。

    秦耀天的話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在寢宮中冷冰冰的回蕩著,好一會兒,秦子銘才反應過來。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秦耀天,“父皇,您這是要讓兒臣休妻?!”

    “這樣的女子,別說是正妃了,就算是側妃,養在後院終有一天也會釀成大禍的,”說到這裏,秦耀天頓了頓,隨後輕輕歎了一口氣,像是無奈道,“你畢竟是個皇子,就算朕再怎麽視而不見,也不可能完全放任不管的。”

    “不可以!”秦子銘情緒激動,竟一口鮮血噴湧而出,“父皇你不能這麽做……不能……這是兒臣自己的家事,求父皇不要橫加幹涉,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