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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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個名字,喬媛整個人都愣住了。

    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但“阮茹”這個名字並不算太常見。至少喬媛在高中之後的這麽多年裏,再也沒見到過另一個叫這個名字的人。

    她張了張嘴,想問那邊的人“是你嗎?”。可是她突然想起,她的那個好友已經不在了,還沒過完花季年華就不在了。

    過去的記憶如洪水般洶湧而來,喬媛放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間小小的房間。

    痛苦、壓抑、絕望,這是她那個時候唯一能感受到的東西。找不到自己活著的意義,也看不到自己活著的希望。

    白天她會和往常一樣上學放學,該說的時候說,該笑的時候笑。到了晚上,她則總愛對著黑乎乎的窗口發呆,想象著跳下去是什麽感覺。

    如果不是喬舜和劉嵐及時發現了她的異常,說不定她哪天晚上就和阮茹一樣,從窗口飛了出去。

    微微顫抖著的身體被一雙纖細卻強有力的手抱住,喬媛抬起頭,看到了謝景秋模糊不清的影子。

    “怎麽了?”謝景秋低聲問道。

    喬媛搖了搖頭,想起關了燈謝景秋可能看不到,又小聲說了句“沒事”。

    謝景秋抱著喬媛,手輕輕拍打著她的胳膊,以示安撫。她把電話放回耳邊,對那邊還在等她回話的人說道:“阮小姐你好,冒昧地問一下,你高中是在h市的市一中讀的嗎?”

    那邊頓了一下,說道:“對,謝總也是?”

    謝景秋“嗯”了一聲:“我們應該是同學。”

    “原來真的是你呀謝景秋,”電話那邊的人驚訝道,“謝老先生告訴我這個名字的時候我還懷疑了一下,沒想到真這麽巧。”

    聽到這段對話,喬媛渾身都顫抖起來。她抬起頭,想問問電話那邊的人還記得自己嗎。誰料鼻子一酸,眼淚爭先恐後地冒了出來。

    阮茹沉浸在和老同學相遇的喜悅之中,沒察覺到這邊的異常:“對了謝景秋,你和媛媛還有聯係嗎?我一直想聯係她,但是不知道她的聯係方式。”

    謝景秋拍了拍喬媛的背,說道:“她就在我身邊,你要和她聊聊嗎?”

    “真的?!”阮茹語氣裏帶著掩飾不住的驚喜,“那麻煩你把電話給她一下吧,謝謝你啊謝景秋。”

    謝景秋把電話放在喬媛耳朵邊,喬媛剛喊了一聲“阮茹”,便忍不住哭出了聲。

    阮茹在那邊急了,慌張地問道:“媛媛,怎麽了?怎麽哭了?”

    喬媛哭了好一會,終於抽噎著停了下來:“太久沒、沒看到你,想你了。”

    阮茹聞言,聲音也有些哽咽:“我也想你,可我怎麽都聯係不上你。”

    喬媛擦擦眼淚,收拾好情緒:“這麽多年你去哪裏了?”

    “畢業後我去了s市讀大學,後來考了研,又去國外留學了一年,今天剛從m國回來。”阮茹感慨道,“我真的沒想到,一直資助我的謝老先生就是謝景秋的父親,真的是太巧了。”

    喬媛聽著阮茹的話,暗忖她這些年過得應該不錯,心裏安慰了一些。

    阮茹說完,禮尚往來地問道:“你呢,媛媛,你這些年過得怎麽樣?”

    “還、還好吧。”喬媛坐起來,離開了謝景秋的懷抱,“我是在b市讀的大學,畢業後考了公務員,現在在國土局上班。”

    “那挺好呀!”阮茹頓了頓,遲疑著問道,“對了媛媛,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元旦之後你沒有來上課了?”

    阮茹想知道喬媛當年發生了什麽事,喬媛也同樣想知道阮茹當年發生了什麽事。不過這些事肯定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用電話來溝通不是一個合適的選擇。

    思及此,喬媛說道:“電話裏可能說不清楚,咱們找個時間見麵說吧。”

    阮茹同意了:“什麽時候?”

    “明天怎麽樣?”如果不是今天太晚了,喬媛恨不得現在就出去和阮茹見麵。

    “好,我都可以的。”

    兩人約定好見麵的具體時間和地點,喬媛依依不舍地掛了電話。她把手機還給謝景秋,小聲問道:“謝景秋,你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嗎?”

    謝景秋拉著喬媛的食指,放在手裏把玩:“什麽怎麽回事?”

    “就當年的事,阮茹跳……跳樓的事,是真的嗎?”

    “是真的,”謝景秋拉著喬媛的整個手,慢慢說道,“當時我在家,聽他們說我們班有人跳樓了,沒死,但是受了重傷。我很害怕,擔心那個人是……我托我爸去打聽情況,他告訴我是一個叫‘阮茹’的女生,因為被不良少女欺負,受不了跳的樓。我覺得她很可憐,就讓我爸幫幫她。後來我出了國,沒有再過問這件事。沒想到這麽多年了,我爸還一直和她有聯係。”

    謝景秋沒有說明的是,她讓謝宏幫阮茹,不是因為可憐阮茹,而是不想喬媛傷心。而謝宏之所以答應,也不是因為善心大發,而是謝景秋用“出國”交換來的。

    當時的謝景秋萬念俱灰,卻仍是死賴著不肯出國。謝宏想盡了各種辦法,最後卻是用條件交換把她送出了國。

    雖然謝景秋沒有明說,喬媛卻猜了個大概。黑暗中,她看向謝景秋的方向,真誠地說道:“謝景秋,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謝我幹什麽,”謝景秋往喬媛那邊靠了靠,若無其事地摟著她,“你要謝也該謝我爸才對。”

    喬媛任謝景秋摟著,沒有掙紮:“我好高興,真的好高興……我沒想到,這麽多年了,我還能看到阮茹……我以為她早就……我……”

    喬媛說著說著,又忍不住哭了出來。

    謝景秋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拍著她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別哭了。你明天還要去見老朋友呢,眼睛哭腫了怎麽辦。”

    “嗯……嗚嗚……”喬媛嘴上應著,但眼淚就是停不下來。

    謝景秋扶著她躺下,讓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睡吧,睡醒了,明天就能看到阮茹了。”

    喬媛順從地躺下,默默地把頭埋在謝景秋的胸口。

    也許是因為解開了心裏的那個結,也許是身邊的人很有安全感,這個晚上雖然沒有留燈,喬媛依然睡得很香。

    第二天早上喬媛是在謝景秋的懷裏裏醒來的,她睜開眼,看到近在眼前的謝景秋,突然就羞紅了臉。

    她一翻身從謝景秋的懷裏逃了出來,抓了抓雞窩似的頭發,訕訕打著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和喬媛的羞澀不同,謝景秋表現得很自然,“昨天晚上睡得還好嗎?”

    “還好。”喬媛回答完,想起昨天晚上的事,突然又有些不確定了,“昨天晚上我和阮茹約的幾點見麵?”

    謝景秋說:“中午十二點十分。”

    “哦……”喬媛鬆了口氣,看來昨天晚上的事不是她在做夢。

    阮茹上午要去公司報道,下午才有時間和喬媛見麵。

    喬媛惦記著見麵的事,一早上都有些心不在焉——刷牙把洗麵奶當成了牙膏、洗臉把洗澡帕當成了洗臉帕、換衣服忘了穿內衣、熬粥忘了摻水。

    謝景秋看著鍋裏黑乎乎的米粒,無語道:“你這個樣子還是別去上班了吧。”

    然後喬媛就真的摸出手機給主任打電話請假了。

    喬媛和阮茹約在謝景秋公司樓下的一間甜品店見麵,才十點多,喬媛便催著謝景秋出門了。

    謝景秋看著她急吼吼的樣子,提醒道:“現在才十點二十,我們過去最多十一點。阮茹要十二點才能下班,你過去也是等。”

    喬媛拿著包,一副迫不及待地樣子:“在家裏是等,過去也是等,那我們就過去等嘛。而且你不是說要回公司看看嗎,早點過去,你才有時間回公司呀。”

    謝景秋所謂的“回公司看看”不過是跟著喬媛出門的一個借口罷了,沒想到最後砸了自己腳。

    她拉住急著要出門的喬媛,無奈道:“你等會,我給吳叔打電話,讓他來接我們。”

    喬媛終於安靜下來,乖巧地坐在一旁等謝景秋打電話。

    二十分鍾後,吳叔開著車過來了。一同過來的,還有何俐。

    謝景秋和喬媛早就在樓下等著了,看到坐在副駕駛的何俐,喬媛不停地衝他們揮手。

    吳叔把車停在兩人跟前,幫著把謝景秋扶上車,又把她的輪椅折疊好,放在了後備箱。

    車啟動的那一刻,喬媛的心跳都加快了。她緊緊捏著背包袋子,反常地安靜了下來。

    謝景秋知道喬媛在想什麽,故意問道何俐:“新來的秘書怎麽樣?”

    何俐問:“你是說阮茹嗎?”

    謝景秋點了點頭。

    “挺好的,”何俐說,“她人很聰明,反應也快。善於觀察,又樂於學習,剛來公司就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不像有的新人,喊一下動一下,教起來特別累。”

    喬媛聽何俐這樣說,有些意外。阮茹曾經平淡的形象還停留在她心中,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她已經變得這麽出色了嗎?

    著看著前方的路,喬媛心裏由衷地為阮茹感到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