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琥珀色的眼眸凝視著她，透著一種認真和迫切的神情。

    翠茜沒有辦法再那樣懇切地目光下說謊，她走過去，低著頭，慢慢將大致的事情說了出來。

    托尼已經知道她能夠穿越空間，所以在得知事情的經過時並沒有太大的驚訝。但等到翠茜說出，這是他給她的戒指時，他一下子就聯想到了他們在複仇者聯盟見麵時，她對他說過的話。

    所以那時，她是將他當成另一時空的托尼了？

    “另一個我為什麽會把母親的戒指交給你的保管？”翠茜的話中還是有漏洞，被托尼一眼看穿。

    翠茜穿過去的時候正在被那個時空的鋼鐵俠求婚，說實話她也不清楚那時候事情的發展。所以便模糊道：“我們是朋友，大概是另一個世界的你比較信任我？”

    “不可能。雖然我沒見過另一個世界的我，但既然是同一個人，那麽我便清楚自己在想什麽。”托尼直直望向她，像是要看穿她的靈魂：“如果隻是朋友，我可能將複仇者大廈的密令交給你，但不會給你那麽高的優先權限。也不可能將我母親的戒指交給你。這是非常私密的行為，你……不會是‘他’的妻子……”

    鷹眼之前和黑寡婦關於翠茜的打賭他知道，但沒參合。但現在在看到了這枚戒指後，他自己都開始忍不住這麽猜測了。

    不會……

    另外一個自己的口味那麽樸素？會喜歡這樣一看就**臭未幹的小姑娘？

    身材扁平，臉倒是挺可愛的。就是看上去還未成年……這樣淹沒在人群中的小女孩一般來說，他是看都不會看一眼的，怎麽可能呢？

    托尼自己陷入了沉思，他探究著原因，回憶著和這個小姑娘點點滴滴的接觸。

    在她待在複仇者聯盟的那段時間，他經常待在控製室和地下室研究新的技術，但每到吃飯的時候，她都會讓小笨手送來餐點。

    濃湯、麵包、焗麵、海鮮餅……味道都不錯，不過徹底征服了他味蕾的，是第一天那個雙層的芝士漢堡。那時候他就有過一閃而過的念頭，覺得留一個小姑娘在複仇者大廈裏也不錯。

    後來，神盾局出現要將她帶走，他那時心軟了，為她尋了機會讓她能夠離開。那時候，在明知道她的確來曆不明而且還對他存有巨大威脅，他是怎麽會幫她開脫的呢？

    對了，是在看到她可憐巴巴地看向他時的神情。那雙海藍色的眸子很漂亮，閃爍著細碎的光，如同是秋天的霧一樣藍。當她那樣看著他，眼中溢滿了依賴和乞求時，他相信很難會有人拒絕。

    至少，他做不到。

    所以，他主動幫她尋找方法，讓她離開這裏。

    ……

    直到最近再次的相遇，他在她身上發現了更多神秘莫測的事，也驚訝和提防過她那詭異的能力。但他似乎從來沒有真正戒備過她這個人。

    她身上的稚嫩、青澀和那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姿態，他一眼就能看穿。跟那些他從前交往的人比起來，她有著很多不成熟的地方，需要人去保護、需要人去教導……但他卻不討厭這種在她身上花費心力的感覺。

    這個女孩身上有一股溫暖，是一種揉碎著平凡和獨特的魅力。

    也許，這就是那個他會陷進入的原因。

    見托尼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那神情中帶著複雜的揣測時，翠茜的心一下子就提起來了。她不想因為這件事和托尼有隔閡，也不想讓他因為這一層關係而特殊對待自己。

    所以她急忙搖頭，解釋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穿過去的時候，就碰到他跟我求婚了……我當時要拒絕的，但碰到了魔多客的攻擊，然後那個鋼鐵俠就昏了過去，我想讓賈維斯遠程操控馬克係列戰甲來援助，但我沒有那麽高的權限，於是就跟賈維斯說我答應了求婚……但其實不是那種關係啊！……”

    翠茜的話前言不搭後語，但托尼大致聽明白了。

    於是，他問道：“你為什麽要拒絕求婚？”

    翠茜看到了托尼有些不爽的表情，頓時悟了，感情他的關注重點是這個啊！托尼在為自己被人拒絕而不爽，即使這個自己是另外一個時空的他。

    托尼是真的想知道這個問題，另外一個世界的他能夠給翠茜這個他珍藏著的屬於他母親的戒指，想必是認真的。那翠茜為什麽要拒絕這樣的他呢？有魅力，又聰明，擁有億萬身家、還是個拯救世界的英雄，這種級別的單身鑽石王老五難道不應該是每個女人一輩子的追求？還是這種小女孩不能理解他的魅力？

    但很快，托尼就知道他全部想錯了。

    “我……”翠茜想了想，還是打算和托尼袒露一部分祖母警告過她不能說出去的情況，不然現在沒法收場了，如果不說清楚，托尼肯定不會罷休。

    “你也知道，我穿越空間並不是按照我自己的意誌可以達到的，很多時候都是很被動得會突然出現在某個時空。有些時候，我的出現不會對時空造成影響，我就是個路人甲，就像我出現在複仇者大廈，你在曼哈頓見到我的時候，你是完全不認識我的。但在有些情況下，我又會變成一些與那個時空中人有聯係的存在，就像是那個被另一個鋼鐵俠求婚的世界。”翠茜無奈道：“其實事實上，我出現被求婚的那一晚，是我和那位先生的第一次見麵啊！”

    “……”所以，是另外一個他一廂情願？

    萬萬沒想到這個情節發展的托尼有些沮喪。

    不過話說開了也好，總算心裏那塊懸著的石頭落地了。有了另外一個可以傾述的人，翠茜的心情變好了很多。這些秘密已經壓在她心頭很久了。

    托尼知道翠茜還有事藏著沒說，但他卻沒有再問下去。大概的事情他已經能夠猜到，翠茜恐怕也不止穿越了一兩次空間，估計還在別的時空遇見過他。所以才會在第一眼見麵時將他認錯。

    所以，他才會在第一眼看見她時感覺到一股詭異的親近和熟悉。

    那時候他沒有多想，現在回想起來，卻感覺到處處透露出了痕跡。

    他所處的世界已經與別的空間融合，所以不同的空間維度之間是否存在聯係，正是他最近一直在研究的事。經過翠茜今天的一番話後，他又有了驗證猜想的方向。

    當然，這些後話暫且不提，且看現在。

    日頭已經漸漸西落，兩人沒有再做停留，直接朝著西北方走去。

    幽暗密林位於羅馬尼安，占據著中土大陸北部的廣袤地區，他們兩個隻憑雙腿，是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走出去的。

    這座密林曾被黑暗與邪惡的魔苟斯降下詛咒，夜晚時，這裏的黑魔法會變得空前強盛，很多被瓦勒莉當做恐怖故事講給翠茜聽的恐怖生物會出現。所以，如果不能盡快離開森林，他們就必須找到一個可以躲避的地方。

    日落西山，水平線之上，那道落日漸漸被黑霧吞噬，整個林子周圍籠罩起了一層更厚的霧氣，那種若有似無的窺伺感逐漸讓他們背後發涼。

    托尼走在翠茜的身後，時刻注意著周圍的動向。他已經簡單地改進了一下金屬的手臂推進器，現在已經戴在了手上。

    翠茜也拿著一把劍警惕著，但她知道如果他們再在這個森林裏晃悠，遲早會碰到大麻煩。

    但好在有阿卡姆之石的指引，他們在天幕徹底被黑暗吞噬之際，找到了一個隱秘處。除了林地王國外，這裏是幽暗密林中黑暗魔力聚集最弱的地方。也許這裏有什麽東西在阻礙著黑暗魔力的匯聚。

    托尼利用手臂的推進裝置，推開了那塊掩藏在茂密樹叢之中的石板，接著，便看到了一個洞**。

    “先進去。”托尼一手扶著翠茜的頭，讓她彎腰躲進那個差不多隻有小孩身高的矮洞。

    接著，托尼也接著跟了進去。

    打開了鋼鐵手臂手心的照明設備後，兩人一直沿著狹小的長梯子走了下去。大概走了五分鍾，他們才終於看到一條平坦的路。

    順著這條地下的路一直走進去，他們就看到了什麽。

    足足十幾米高的立柱，呈矩形狀分布在四周，地麵光滑平實，像是踩在了堅硬的磚塊上。周圍不見泥土，即使是牆壁，也隱隱能夠看到上麵掛著的許多武器。

    刹時，翠茜驚呆了。

    “這裏……像是另外一座被廢棄的地下堡壘。”托尼很快發現了石階上的斷痕，牆柱上的裂縫、以及周圍肉眼可見的蜘蛛網。

    “我們還要進去嗎？”翠茜抱住了托尼的手臂，看著黑漆漆的周圍，有些害怕。

    “暫時不用了，我們就在這裏休息。”托尼沒有野外生存的經驗，也沒有美國隊長那般敏銳的戰鬥直覺，在這樣一個明顯有人進行過戰鬥的地下堡壘中，他不能再冒險。

    翠茜點頭，找個了地方坐下。

    洞**裏陰冷，到了更晚些的時候，翠茜已經被凍得簌簌發抖。托尼注意到了小姑娘的舉動，放下手中還在調試的手部裝置，走到她的身邊，將她整個人圈在懷中，試圖想要驅散她的寒冷。

    托尼的手也很冰，她縮了一下身體，抬頭道：“這樣下去不行，要不我們生個火？我找找附近有沒有柴火……”

    翠茜在周圍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木材，倒是在石縫裏找到了幾塊碎裂的粗布。

    又在地上撿了石頭後，翠茜就打算摩擦生火。

    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翠茜弄了半天也沒磨出一點火星，小姑娘沒有沮喪，繼續咬著牙開始磨。

    ‘噗嗤……’

    翠茜聽到了一聲低低的輕笑，遂看向了正在搞那些金屬的托尼。

    感覺被一股炙熱視線盯著的托尼抬頭，就發現小姑娘正狠狠盯著他，似乎是有些生氣？

    “怎麽了？”托尼疑惑道。

    嘲笑她還裝蒜，想不到你是這樣的托尼！

    翠茜沒說話，就是手裏打火石的動作更大了。黑色的石頭不斷發出‘哢哢哢’地聲音，托尼看向她，接著，視線就頓住了。

    “那是……”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裏閃過驚喜的神色，托尼倏地一下站了起來，接著抓住了翠茜的手。

    “這個石頭你從哪裏找到的？”

    他的表情太過驚喜，翠茜有些懵，接著指向了一個方向。

    托尼跑了過去，摸著那些石頭，就像是看看一件完美的藝術品。兩眼都在放光。

    剛才翠茜拿的隻是細小的碎石，還有很多大石頭像是擺設一樣放在那邊。

    還沒回過神，翠茜就看到托尼從牆壁上拿了些武器下來，開始敲擊起那些大而堅硬的石頭。

    翠茜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但大概也清楚托尼是有了什麽想法。

    “你要做什麽，我可以幫你嗎？”

    “如果能在天亮之前將這些石頭敲碎，我就能做出讓我們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的工具。”

    迎著翠茜驚訝的眼神，托尼自信地笑道：“別忘了，在我成為鋼鐵俠之前，我是一個建造者。”

    翠茜被那耀眼的笑容閃到，自己也不自覺跟著揚起了一抹微笑。這兩天看到了托尼的狼狽、驚訝，也看到了他在危險時的臨危不亂和勇氣。但唯獨沒有看見過他這驕傲和自信的笑容。

    “好！我幫你！”

    翠茜雖然力氣小，但她有魔力。跟著奇異博士學習的魔法中有化整為零的招數，加上阿卡姆之石對魔力的精確操控，她可以不完全消除石塊，而做到將它變成托尼想要的大小。

    有了翠茜的幫忙，托尼便將全部的心力集中在建造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翠茜魔力耗空之時，托尼終於將他想要的東西改造了出來。

    “這是什麽？”翠茜看到了兩塊像是小型圓柱般的空心桶狀物體。

    “飛行設備，空中輔助裝置，能讓我們瞬間穿過這片森林。”托尼說完，便將那東西綁到了腿上：“不過高度和速度還有待試驗。”

    一邊說著，托尼一邊便拿出控製器緩緩推進起來。

    等到托尼升到半空，周圍又出現了一道聲音。

    “哇！那個人類做了什麽，他飛起來了！”

    聲音有點耳熟，翠茜轉頭，就看到了一個矮個子的小人站在了石柱背後。他呆呆地望著半空，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暴露了蹤跡。

    ‘托尼！這裏有別人，小心！’翠茜的聲音從腦海中響起，托尼立刻看向周圍，在半空中，果然看到了不少晃動著的身影。

    托尼降下，剛想帶著翠茜出去，就發現那群被他發現了蹤跡的小矮子從各個方向鑽了出來。

    雖然個頭很小，但是那些滿是褶皺的臉上布滿了滄桑。這些不是小孩子。托尼想起了之前的遭遇，皺眉道：“矮人？”

    “是啊，我們是石足氏族的矮人！人類，你在做什麽？！”之前被翠茜發現蹤跡的那個小矮子跑到了他們的邊上，他沒有其他矮人那樣的長胡子，也沒有他們臉上那些警惕和戒備的神色。他看著托尼腳上的東西，眼睛閃閃發光。

    “回來，皮爾斯！他們是人類！別靠近他們！”

    其中一個嘶啞的聲音響起，卻絲毫沒有阻止得了皮爾斯的好奇心。

    “你也會造武器？我也會！雖然沒有你造得這麽奇怪。你這個是怎麽做出來的？我也想飛！教教我好不好？”

    對於小矮人的靠近，托尼沉吟了片刻，道：“可以，但你拿什麽東西來交換？”

    皮爾斯聞言，那雙眼睛更亮了，他立刻跑了出去，半響後拎著一大堆乒鈴乓啷的東西過來。

    “這些都是我造的武器，在族裏可受歡迎了，長須氏族以前經常和我們交易的！都是搶手貨，我現在讓你挑一件，怎麽樣？”

    托尼看著那些破銅爛鐵，挑眉拒絕。

    皮爾斯眼看人要走，急忙又追了上去，道：“好，好，兩件！還不行？你們人類可真貪婪，那三件，三件行了？……”

    見那個人類還是沒有停留，皮爾斯一咬牙一閉眼，道：“全給你，隻要你告訴我方法！”

    托尼腳步一頓，皮爾斯眼見有希望，便湊了上去。

    “我不要這些東西。”托尼看向周圍隱隱擋住他去路，並警惕著他的矮人們：“隻要你們願意幫我一點忙，我可以教你製作的方法。”

    “好！”無視族人們的欲言又止，皮爾斯一口答應道：“那麽我們現在開始嗎？我看到你是用洛克石做的，還有從那個紅色的鋼鐵裏抽出了線，你是怎麽連上去的？……”

    托尼推開那張湊上來的臉，道：“現在，我需要更多的‘洛克石’，將他們打造成這樣的形狀。”托尼在地麵上簡單地比劃了一個圖形。

    皮爾斯點頭，立刻拿著工具開始做。

    一邊做，皮爾斯一邊又走到托尼身邊觀察起了他的行動：“好神奇，這些是怎麽拚起來的？”

    托尼手上的動作不停：“銅板上垂直焊上銅絲，頂端焊剛，拉出銅線做一個簡易控製設備，固定兩側，做一個傳感器，將它轉變成便於利用的器件……這些高精度的黑曜石，隻需要一厘米厚，就能抵禦20噸的重力，而洛克石經過硫化處理後，可以和鋼鐵的抗張輕度媲美，同時還有彈性……%&%&#”

    “？？？”皮爾斯滿臉問號，卻又不知道從何問起，所以閉嘴默默聽，而等到托尼跟他講到需要物體來平衡裝備時，他立刻回神，平衡什麽的他還是聽得懂的，於是皮爾斯默默地將一塊分割好的‘洛克石’遞給了他。

    “我在說物理學，而你給了我一塊石頭？”

    迎著托尼嫌棄的眼神，皮爾斯有些沮喪。

    原本他一直是族裏最聰明的。現在，他也不由開始懷疑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