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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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九章食物

    “師父說會親自來處置你,你自求多福吧。”兩位師姐看看所在角落裏的玉壺,麵露不忍。再怎麽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沒法就這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

    “師姐,要不我們……”三師姐玉泉咬了咬唇,看向身邊的大師姐玉韻。

    “你別犯傻,想跟她一起死不成?”玉韻瞪了師妹一眼,拽著她離開,從外麵鎖上了柴房的門。

    玉泉忍不住哭起來,一步三回頭地被師姐拽走。

    周圍漸漸安靜了下來,玉壺坐在一堆柴木中,漸漸止了哭泣。哭又有什麽用,夜過子時,師父就會來清理門戶。

    怪自己一時犯傻,幫了辰子戚嗎?仔細想想,若是時光倒轉回去,她依舊會這麽做。宗門無故扣留了人家的母親,合該還給人家的。

    先前那位皖王的使臣,叫做薑良才的,到素心宗來拜會,之後師祖無音師太便出門了一趟,把那位漂亮又潑辣的女子抓來。常娥進了素心宗,把能見到的人都罵了個遍,師姐妹們都懼怕她,所以送飯的差事就常常落到玉壺身上。

    “切,什麽素心宗,不過是個娼館子,把徒弟送給我兒做妾,也不嫌臊得慌!”常娥一邊吃著玉壺送來的飯,一邊數落,“做了婊|子還不認,偏要裝什麽俠女大義。我勸你呀,早些離開這裏,免得被她們禍害死。”

    還真被那位太妃娘娘說中了,玉壺苦笑,自己當真是要死了。

    門外響起叮叮當當的開鎖聲,玉壺立時繃緊了身子,渾身寒毛倒豎地望著柴房的門。“吱呀——”破舊的木門發出刺耳的聲響,門外的月光傾瀉進來,更顯得門前那逆光而立的人陰森可怖。

    已經是子時了,周遭很是安靜,趙素柔說要自己親手處置徒弟,便當真自己來了。

    “師父。”玉壺慢慢站起來,看著這個把她養大的女人,對她來說,這個人就是她的母親。

    趙素柔麵色冷硬,一步一步走過來。以後,她就是素心宗的掌門了,必須得想無音師太那般,殺伐果決,才能支撐得住這個龐大的宗門。定定地看了自己的小徒弟半晌,“玉壺,你多大了?”

    “十三,”玉壺輕聲說道,“跟著師父,這是第十年。”

    趙素柔沒有說話,緩緩抬手。

    十年的師徒之情,臨死卻沒有一句話跟我說嗎?玉壺閉上眼,等著受死,一滴眼淚禁不住從眼角滑落。忽而感覺到衣領一緊,睜開眼,被趙素柔拽著迅速離開了這處院落,不多時就到了素心宗的一處偏門。

    趙素柔用掌門鑰匙打開偏門,把玉壺推了出去。

    因為力道太大,玉壺踉蹌著跌倒在地,愣愣地看著門內的趙素柔,“師父?”

    “師父把你養這麽大,不是為了殺你的,”趙素柔的語調依舊冷硬,“你走吧,別再回來。”說完,便咣當一聲關上了門。

    玉壺愣了半晌,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淚流滿麵地跪起來,對著那緊閉的偏門磕了三個響頭。

    “小玉姑娘,咱們快走吧。”烏不見不知從何處躥了出來,拉著玉壺就走。

    “烏大哥,你怎麽在這裏?”玉壺有些驚訝。

    “王爺讓我跟著你,怕出意外,”烏不見有些後怕,剛才在柴房,要是趙素柔一巴掌拍下去,他還真不一定有機會把玉壺救下來,“咱們快走,被別人瞧見就走不得了。”說完,想起自己的烏鴉嘴,趕緊呸呸兩聲,拉著玉壺就跑。

    兜兜轉轉一圈,玉壺又回到了歸雲宮。

    辰子戚看著她哭得眼睛腫成核桃,有些過意不去,便陪著她說了半天的話。

    “素心宗已經這幅德行了,不回去也罷。你瞧瞧我,皇室已經那般糟爛,我真是寧可自己不姓辰。”辰子戚拿著自己打比方,哄得她不哭了,便把黑衣人在洞中抄錄的完整《太素無心功》的功法交給她,“丹漪說,這最後一章極易使人走火入魔,我給你糊上了,待你學完了前麵所有的章節,再來看最後一章。”

    玉壺看看邊緣被糊在一起的最後幾頁,很是感激地看向辰子戚,“常戚哥哥,謝謝你。”

    辰子戚歎了口氣,從玉壺的小院出來,就見丹漪正負手站在田埂上。因為玉壺是個“人”,不便住在玉山上,便在玉竹峰這邊給她安排了個小院。

    夏日的烈陽,照在那豔紅色的廣袖長衫上,給那修長矯健的身影,鍍上一層金光。這美麗的鳳凰,即便站在滿是毛竹的田埂上,都宛如立於九天的碧雲端,那般的耀眼迷人、高不可攀。

    “宮主!”正在田間勞作的幾個美人,看到丹漪,忍不住圍上來行禮。

    他們都是各門派送來的禮物,卻一直得不到宮主的寵愛,隻每天在這裏勞作種田。有人已經習慣了這種無憂無慮的生活,也有人還存著引起宮主注意的幻想。

    丹漪隻是冷淡地瞥了眾人一眼,繼續麵無表情地看著田間的細竹。

    見宮主不理會他們,人們不敢多言,行過禮後就退開繼續幹活。隻有兩個新來的有些不甘,往前走了幾步。

    “宮主……”那兩人是一對姐弟,長得有些相像,卻又各有各的風韻,“我姐弟二人,是百草穀煉製的藥人,於宮主的修為大有裨益,如今隻在此處種田,於宮主無甚大用。”

    “藥人?”丹漪微微蹙眉,這他還真不知道。百草穀經常送禮來,仿佛聽白雲使提及過這兩個玩意兒。

    “咳咳!”辰子戚重重地咳嗽兩聲,三人同時望過來,他便揚起下巴,大搖大擺地走到丹漪身邊,饒有興味地看著這對姐弟,“藥人要怎麽用啊?”

    兩姐弟對視一眼,臉紅地低下頭。

    辰子戚挑眉,話本子中講過一些邪門功法,是靠交|合練功的,莫非這藥人,就是練功的爐鼎?

    “估計是吃的吧。”丹漪想了想道。

    吃的?那兩姐弟瞪圓了眼睛,驚得下巴都要掉了。辰子戚也差點被口水嗆到,“吃?怎麽吃?”

    “以前百草穀送過我爹一個驅蚊的藥人,隻要讓他睡在屋子外麵,蚊蟲就不來。這個有助於修為,估計是要放血熬湯喝。”丹漪若有所思地說,這樣的話,留在這裏種田的確有些浪費,擺手招了個看守的褐衣人,讓把這倆人送去給沐長老,看看怎麽吃。

    兩個藥人一臉驚恐地被拖走,其餘蠢蠢欲動的美人都低下了頭,生怕被宮主注意到。

    辰子戚抽了抽嘴角,“我說,你到底都吃些什麽?”

    “我不吃人,”丹漪知道他在想什麽,淡淡一笑,“我能吃的東西都在這裏,竹米、竹筍、玉竹蟲……”

    蟲?辰子戚聽到了重點,呲牙正要再問,卻見丹漪湊到他耳邊,有些害羞地輕聲說了一句,“還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