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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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把二十四章小綿
“沒看到?”辰子戚一驚,鷹翎的人目力極好,他們沒看到就說明李於寒已經不在四象湖,莫不是出什麽事了?
“屬下等隻在四象湖上繞了一圈,李大俠不在廬山派一行人中。”刁烈身後的黑衣人一五一十道。
“再去找,今日之內,務必確認李於寒的行蹤。”丹漪開口道,當時李於寒擋住了黃化慚的劍,救了他和辰子戚,這份恩情是一定要還的。
“是。”刁烈應了一聲,帶著兩個鷹翎的屬下離開。
藍山雨接過話茬,說起了玄道其他門派。清點傷亡,損失不算太嚴重,萬蠱門因為受到的攻擊最多,死了兩個蠱師,石屍教損失了五個屍傀,插刀教有多人受傷,百草穀的大夫沒人砍皆平安無事。
血刃閣向來不參加武林大會,這次也沒有露麵,倒是躲過了一劫。
丹漪靜靜地聽著,緩緩喝了口茶,而後連下了幾道命令。封鎖一切入口,所有人在山莊休整三日;查最先發瘋的那幾個人,去過什麽相同的地方或是見過什麽人;找出驅蟲的辦法,不得外泄。
所有人領命而去,不多時,從最近城鎮上調來的侍女到了,進來向丹漪行禮。
“屬下燕柳/燕枝,見過宮主。”兩個姑娘看起來花信年紀,心是說話很是幹脆利索。她們平日在風翎樓當差,臨時被調過來做侍女。
“起吧。”丹漪站起來,回到床邊,摸摸辰子戚的腦袋。
“舅舅肯定是受傷了,他出手對抗黃化慚,劍盟的人也不會放過他。”辰子戚還是有些擔心。
“正道如今亂成一團,暫時沒時間對付他,晚些時候就會有消息的。”丹漪接過侍女遞過來的冷布巾,敷到辰子戚額上。
辰子戚伸手,捂住丹漪的手,“我沒事,你過來躺著,別亂動。”這家夥比他傷得重,更應該躺著。
丹漪笑了笑,聽話地爬上床。
歇到黃昏時分,辰子戚的燒已經退了,躺得渾身酸疼,便起來走走。
這山莊是石屍教的,隨處可見麵色僵硬、眼神呆滯的人走來走去,如果大半夜看到估計會嚇一跳。
“把寂河上的吊橋割斷,把那幾個打壞的屍傀放到陷阱邊,弄得再惡心點。”石屍教的教主正在大門前隻會教眾。
“石教主。”辰子戚過去跟他打招呼。
石屍教這一任的教主剛好姓石,名叫石更,表字“不改”。年紀不到四十歲,武功高強所以麵容瞧著年輕,隻是鬢角有兩縷白發,平添了些許滄桑。他身邊站了個身形修長的男子,穿著一身薑黃色的廣袖長衫,頭發梳得整整齊齊,隻看背影便知是個美男子。
石更轉過頭來,露出個不甚自然的笑容,“王爺。”
“這位是誰?”辰子戚繞到前麵,好奇地看著石更身邊的人,看清正臉的時候,不由得嚇了跳。
那的確是個美男子,隻是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雙目緊閉,皮肉僵硬,分明是一具屍體。
“這是小綿,”石更神色不變地說著,轉頭對身邊的屍傀道,“跟王爺問個好。”一邊說著,一邊扯動十指上纏繞的紅線,那叫做小綿的屍體當真動了起來,做了個拱手行禮的動作。
“見過王爺,我是小綿。”一道年輕好聽、帶著幾分軟糯的聲音傳了出來。
“他會說話!”辰子戚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石更常年沒有表情,已經不太會笑,但眼中還是會露出點笑意,看向小綿的目光十分溫柔,“是,我倆常常聊天的。”
“非也,我不喜歡跟他聊天,他很囉嗦。”小綿做了個兩手交疊的動作,很是不耐的樣子。
辰子戚覺得很是新奇,一眨不眨地盯著小綿瞧,他的嘴巴分明沒有動,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呦,小綿,出來曬太陽啊。”藍山雨從外麵回來,跟小綿打了個招呼。
“藍樓主。”小綿朝藍山雨行禮。
“王爺,是不是被騙住了?”藍山雨笑嘻嘻地扛了扛雙眼亮晶晶的辰子戚,伸手拍了拍石更的肚皮,“石不改他會腹語。”
腹語,是嘴巴不動,用腹部發出來的聲音。表麵上根本瞧不出來是誰在說話,加上小綿□□無縫的配合,瞧著倒真像是屍傀在說話。
原來如此,辰子戚有些驚訝於石教主的童心未泯。石更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推說自己還有事,便帶著小綿走了。
“咱們去哪兒?”小綿的聲音再次響起。
“去拿些斷魂草,給你做晚飯。”石更很是認真地回答。
“我想吃紅燒的。”小綿頗為認真地說。
“好。”
聲音漸行漸遠,不知為何,辰子戚似從石更的話語裏聽出了一絲寵溺,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怎麽站在這裏?”丹漪那清冽動人的聲音響起,驅散這詭異的氣氛。
“剛看到了小綿,你見過的吧?”這件事實在新奇,辰子戚忍不住要跟丹漪分享,“那個屍傀,跟活人一樣,還會說話。”
丹漪淡淡地應了一聲,問他要不要去看圓滅和尚,得到肯定的回答,便拉著他往內院走。
“石教主先前帶著的那個屍傀,可沒有這麽靈活。”辰子戚以前覺得石屍教玩的東西太瘮人,就沒有仔細問過,但他明明記得,先前在四象湖廝殺的時候,石更身邊的是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屍傀,動作也很是僵硬。
“小綿跟別的屍傀不一樣,是石更常年用斷魂草溫養著的。”丹漪拉著他,溫聲給他解釋。
藍山雨跟在後麵,感覺自己很多餘,便斜側一步溜了。
斷魂草是一種十分珍貴的毒草,石屍教製作屍傀必須要用到這種草,可以使得屍傀身體不腐、關節不僵。此草喜陰,隻長在這片寂靜嶺上。寂河山莊,便是為了采集斷魂草而建的。
通常屍傀隻要在煉製的時候泡過斷魂草汁液便可,這小綿卻日日都要用斷乎草滋養,所以瞧著與活人無異。
辰子戚點點頭,每日給自己的屍傀喂斷魂草,大概就像劍客天天擦拭自己的寶劍一樣,估計石更自己也樂在其中。
說話間,走到了關著圓滅的房間。圓滅已經清醒了,□□的脊背上紮了一排的銀針,八尺高的壯和尚坐在一個小板凳上,目光呆滯,瞧著有些可憐。
“和尚,吃飯了。”針玄把一大碗扣了素菜的米飯遞給和尚,觀察他吃東西。
圓滅端起碗扒飯,剛吃了兩口便吐出來,苦著臉道:“這飯太鹹了,吃不得。”
“鹹?”辰子戚靈光一閃,跟丹漪對視一眼,“你記不記得……”
“鹽。”丹漪眯起眼睛,看向那和尚。先前在六陽城,那些武林人士不肯吃鹽,其中叫囂的最厲害的,便是那個爆體而亡的張家寶。
“我知道了!”任蹤滅抱著罐子火急火燎地跑進來,發現丹漪也在,趕緊行了個禮,“宮主,我發現了,這種蟲怕鹽。”
說著,任蹤滅將陶罐打開給丹漪看。陶罐中被任蹤滅撒了一層細鹽,那些蟲子仿佛被灼燒了一般瘋狂地扭動著,不多時便化作了一灘濃水。
“人吃進去的鹽沒有這麽濃,不足以殺死蟲,但可以讓蟲不能產卵。”任蹤滅蓋上蓋子道。
那些體內有蟲的人,之所以不肯吃帶鹽的東西,便是因為蟲子改變了他們的味覺,使得他們變得討厭吃鹽。
圓滅聽到這話,立時重新端起飯碗,也不管有多鹹,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