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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糖糖深吸一口氣，離開他的肩膀，抬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臉，疼得嘶一聲。路燈下，莊偉凡麵容清雋，勻稱溫熱的呼吸聲噴灑在她臉上，讓她整顆心噗通、噗通快節奏的跳。

    她抬頭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破涕為笑，撲哧一聲：“可是我的鼻涕好惡心啊。”

    莊偉凡見她笑了，一顆心也沉下來：“大概我這輩子，也隻能容忍你的鼻涕了。”

    這話說的糖糖心間一暖，她傻笑一會，窘促的撇過頭去：“老莊，我感覺有點不真實怎麽辦？”她抬頭望著他，隻覺得莊偉凡的轉變有些大，這段時間他對她總是不冷不熱，也隻有在她是笑糖糖的時候，態度才會溫和些。

    “我們兩家家長，都希望我們在一起，我們為何不試試？況且目前的情況，似乎連老天都在撮合我們。”莊偉凡鬆了口氣，說：“你可以讓我試試，做你的男朋友。我沒有經驗，但我會回竭力做好。”

    糖糖眨巴著眼睛看著他：“你，喜歡我嗎？成年男女的那種喜歡。”

    這個問題倒讓莊偉凡噎住了，他對糖糖的感情相對複雜，說是成年男女的那種喜歡，他自己覺得很牽強，怎麽表述呢？他自己也理不清對糖糖的感情，愛情嗎？似乎還沒上升到那個高度。

    他頓了一會，說：“我會盡量轉換好對你的感情。”

    糖糖的笑容僵固在臉上，一顆心陡然沉陷下去，她的聲音很低：“算了，如果你不喜歡我，沒必要那麽勉強，回家吧。”她自己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浸出的眼淚，轉身朝回走；

    感情某些人還是把她當小朋友哄嗎？真是心塞。

    “糖糖。”莊偉凡衝著她的背脊叫了她一聲，直到她頓住，他才說：“關於‘名分’的問題，你還沒回答。”

    “莊偉凡，其實你沒資格說這句話的，因為你根本不喜歡我，你一直把我當小朋友看。”糖糖聲音有些抖。

    怎麽辦，她心裏好難過……她朝前麵走了幾步，膝蓋突然一痛，跌倒在地。等她撐起身再起來，自己又變回了小孩。她望著自己小小的手發呆，突然開始怨恨造化弄人。為什麽她要變成小孩？為什麽從一開始就不能以成人的方式出現在莊偉凡麵前。

    她想好好談戀愛，而不是以這樣的方式，留在老莊身邊。

    糖糖落寞的坐在地上，望著突然長出一截的絲襪，跟西裝袖子。莊偉凡走過去，脫下自己的衣服嚴嚴實實裹住她，抱著她朝著轎車走去。

    很難得的是，老莊摒棄了扛的方式，以公主抱的形式，抱著她在路上緩緩的走。夜晚街道上車子寥寥無幾，更看不見行人，她躺在他的臂彎裏，透過他潔白的襯衣領，望著他那線條明朗的下巴，癡癡發愣。

    莊偉凡將她放進車裏，怕她著涼，又給她裹了一層毛毯。替她做好善後工作，他才回到駕駛位。開車前，他對著後視鏡裏的糖糖說：“先回家。”

    糖糖裹緊毛毯，頭一次想“離家出走”，頭一次不想看到某人。明明對她的不是男女之情，幹嘛振振有詞的問她要名分？要當她男朋友？

    她坐起身，腦袋貼在車窗上，望著車外的匆匆而過的路燈發呆。漸漸地，眼睛越來越疲，靠著車窗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莊偉凡將她抱回房間，給她蓋上背子，替她調好房間的空調，她縮在被窩裏，帶著莊偉凡懷抱的溫熱進入夢鄉。

    第二天莊偉凡照常為她做早飯，照常替她梳頭，當一切已成習慣，她不覺得他對她做這些有什麽不妥。

    大概是覺得昨晚虧欠了她，莊偉凡多給她切了一片火腿。糖糖一邊戳火腿，一邊嘟囔：“老莊，昨晚的事我不答應。”

    莊偉凡正用餐具切水果，聽見她的話手上微微一頓，良久才淡淡嗯了一聲：“知道了，吃飯吧，等會去上班。”

    看他回答的這麽平淡，糖糖真心鬱悶。看來她猜的很對，莊偉凡確實不喜歡她，確實隻拿她當小女孩看待。糖糖突然有些後悔了，她是不是應該先答應他？哪怕先占位也是好的啊。

    飯後糖糖往胖狗夠晚裏倒狗糧，一邊倒一邊往自己嘴裏塞。莊偉凡看不下去了，從她手中奪過狗糧，教育她：“糖糖，這種東西不要隨便吃。”

    “你管我，我是個大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糖糖又從他手中奪過狗糧，哼哼一聲：“以前我讓你管我，那是因為你認為我是小孩，養著我。但是現在你知道我是個成人了，就沒必要再管著我了。”說著，又往自己嘴裏扔了一小顆。

    莊偉凡無奈，隻好默默幫她提起包，將她的包拎去車裏。糖糖跟大爺似得。坐進莊偉凡車裏，乖乖係好安全帶，一路上戴著耳機沒節製的唱小蘋果，甭提多歡樂。

    到了公司，莊偉凡讓她等著他，一起進公司，糖糖戴著耳機假裝沒聽見，打開車門就下了車。

    進入辦公室，糖糖發現自己有一份甜品，同事李力跟林聰搶著幫她倒咖啡，糖糖很受用，端著咖啡眼珠子一轉，問李力：“學弟，你有女朋友嗎？”

    沒想到糖糖會突然這麽問，臉紅抓了抓後腦勺道：“我……沒有呢，孤家寡人一個。”

    “那你覺得我怎麽樣？”糖糖指著自己，笑著問他。

    李力臉更紅了，結結巴巴道：“學姐……我們才認識一天不到，我可不是個隨便的人啊……”

    糖糖抿了口咖啡：“你想哪兒去了，我是想問你，如果你是單身，會不會喜歡我這種女孩。喜歡的理由，不喜歡的理由都說說。”

    一旁倒騰測試報告的同事林聰，插話道：“學姐，我覺得你不太會打扮，您看樓上總裁辦的女人，人家那西裝都是收腰束身材的，人家那領口都是露溝的，學姐您的言行舉止，太爺們，做事比爺們還爺們，男人跟您在一起，除非比您更優秀，不然得被您的氣勢壓的毫無喘氣的餘地……”

    這話對一個女孩說似乎有些太過，李力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扭頭又笑對糖糖說：“學姐，其實您這種女人吧，在男人麵前得小鳥依人些。”

    “我怎麽不小鳥依人了？在他跟前我基本都是小鳥依人狀態！”聽到這裏糖糖有些激動，她對莊偉凡的乖巧，有時候連她自己都難以相信……

    她握緊咖啡杯，很認真的問他們：“你們覺得，我比起樓上總裁辦的那群小妖精，如何？”說著，糖糖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停直胸脯很期待的看著他們。

    李力安慰她：“學姐，你可比樓上那些女人值得尊敬的多了！前兩天我還聽說，總裁辦一小姑娘勾引大老板不成，反被開除呢！學姐你是自給自足，哪裏稀罕去勾引男人呢？”

    “……要是我去勾引莊總，你們會不會鄙視我啊？”糖糖一臉認真的看著他們。

    林聰跟李力相互看了眼，不約而同笑了：“學姐，我們大老板是個gay，勸你不要自掘墳墓啊。”

    糖糖一口咖啡噴了出去：“……你們……再說一遍？莊偉凡是啥？”

    “gay啊，這在公司已經不是秘密了。”李力聲音低了些，對糖糖說：“要不然，總裁辦那麽多美女，他為啥一個都瞧不上？一個男人麵對難麽多美女而無動於衷，不是gay是什麽。”

    糖糖沉默，她竟然無言以對？想了想，她自己竟然也有點懷疑莊偉凡的性取向，不然他為什麽排斥相親？排斥結婚？

    幻滅，糖糖好幻滅，原來莊偉凡性取向是男人啊！怪不得他昨夜莫名其妙問她要名分，厚著臉皮要當她男朋友，感情是想借她掩飾性取向嗎？

    一整個上午，糖糖都打不起精神做事。言而簡之，她心塞啊，連去衛生間看莊偉凡半裸照鬱悶的要死，蹲在馬桶上舉著照片碎碎念“老莊啊老莊，為何你不早點告訴我真相”。

    中午莊偉凡給她發微信，讓她去他辦公室吃飯。

    糖糖撐著下巴，看著微信，毫不猶豫拒絕：“我去吃食堂。”

    她的回複讓莊偉凡很吃驚，他用手機拍了幾張飯菜的照片。紅彤彤的紅燒肉、撒著小芝麻香蔥的糖醋排骨、還有一盤香菇小炒肉、兩條巴掌大的煎鯉魚。

    看著莊偉凡發來的照片，她倒抽一口涼氣，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不過她還是忍住了，回了他一張圖片。圖片上是兩個臉蛋紅彤彤的小女孩，正做著揮手的姿勢，頭頂賦有一行紅字“叔叔，不約，我們不約。”

    莊偉凡收到糖糖的回複，將一口茶水噴了出去，什麽“叔叔不約”，這丫頭，還在生他的氣？

    一旁幫他收拾碗筷的助理，見總經理捧著手機又是拍照，又是噴茶水，實在不正常。她正好奇總經理怎麽了，莊偉凡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一臉認真問她：“陳助理，你跟你老公談戀愛的時候，你老公是什麽感覺？”

    “……莊總，您要是問我的感覺，我肯定如實回答，您問我老公的感覺，這我就沒辦法回答了。”陳助理歎了口氣，掏出自己電話問他：“不然，我打電話問問我老公？”

    “暫時不用，我現在有一個困境，始終繞不出來。”莊偉凡坐鬆開助理的手，坐直身體說：“我對一個女人很上心，為她什麽都做，但我不知道對她的感覺，是否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饒是陳助理心中震驚，臉上也表現的十分平靜，她鎮定剖析道：“一定是總經理您常年忙於工作，甚少接觸女人的緣故。第一次麵對感情，是很迷茫的。那總經理您平時，都是怎麽跟那為小姐相處的？有沒有什麽親密行為？”

    “嗯……親密舉動倒是沒有，隻是平時幫她買買衣服，給她做頓飯，幫她喂喂狗，早上幫她梳梳頭，相處起來平淡的很，也沒有電視裏的男女那般轟轟烈烈；所以，我實在不清楚，對她的感情是不是男女之間那種喜歡。”為了分清自己對糖糖的感情，莊偉凡也是蠻拚的，連夜補了幾部當紅的愛情劇。

    他覺得自己跟糖糖相處，平淡的很，沒有電視裏那般轟轟烈烈。

    陳助理聽了就呆了，這都不算愛，那她跟她老公的那叫什麽？一起湊合著過日子嗎？總經理你這麽秀恩愛，真的好嘛！

    “總經理，那您平時有沒有吃醋呢？見不得她跟其它男人來往，看不見她會想她，哪怕一個小時不見，也會覺得如隔三秋？”

    莊偉凡仔細想了一下，他確實見不得糖糖跟其它男人交往過於親密，哪怕是蕭煜林，他也會心裏不舒服。他這一上午沒見著糖糖，心裏就跟有貓爪子撓似得，渾身不暢快。

    他點點頭，說了聲是。

    陳助理點頭，得出結果：“那就是了，總經理對那位小姐這麽好，那位小姐可真是幸福啊！那位小姐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銀河係，今生才得到您的愛慕。”

    莊偉凡淡淡道：“能照顧他，才是我上輩子拯救銀河係，換來的。”

    啊啊啊啊，總經理你秀恩愛真的好討厭啊！陳助理一顆婦女心被莊偉凡秒成了少女心，渾身血液都在沸騰，她上輩子怎麽就沒拯救銀河係，得到總經理照顧呢！

    糖糖沒上來陪他吃飯，他一個人吃了口白米飯，就沒胃口了。他偏過頭吩咐陳助理：“把這些菜送去給常助理。”

    “總經理您呢？”陳助理關心問道。

    莊偉凡起身，穿上西裝外套，說：“我去食堂。”說罷，端著總經理的架子，去了食堂。

    公司食堂分二十幾個窗口，種類不一，分四國餐飲種類；其中中餐又分為北方菜、南方菜。莊偉凡一走進食堂，食堂千雙眼睛，齊刷刷朝他看過來。

    他這是頭一次來公司食堂，他發現一個挺嚴肅問題。為什麽總有一些男員工對他拋媚眼，女員工卻隻是很平靜的看著他呢？

    根據他這幾夜參考偶像言情劇來看，他隻得到一個解釋：公司女員工對他愛搭不理，是因為想搞特殊，吸引他的注意力！

    得出這個結論，他覺得自己看的那幾部偶像言情劇沒白看，竟然有些洋洋自得。他環視了一眼食堂，很快，將目光鎖定在糖糖身上。

    糖糖正在努力啃雞腿，坐她旁邊的林聰撞了撞她的胳膊，激動的說：“學姐學姐，總經理朝我走過來了！他在看我呢！”

    “不就看你一眼，有啥好驕傲的？”糖糖繼續啃雞腿，被林聰胳膊一撞，蹭了滿鼻子的油星。

    哎，啃個雞腿好艱難啊……

    旁邊的林聰也不吃飯了，在她耳邊不停的碎碎念：“完了……總經理還在對我笑，這眾目睽睽之下，他對我笑得那麽璀璨，不會真看上我了吧？學姐，我沒打算喜歡男人啊……”

    糖糖一抬頭，看見莊偉凡溫和的笑容，合著耳邊人的激動吐槽，她一口雞腿噴了出來，差點沒被噎住。莊偉凡端著餐盤，在他們桌邊停下，很溫和的問他們：“介意我坐這裏嗎？”

    林聰忙擺手：“不介意不介意，大老板請坐。”

    於是莊偉凡便端著餐盤在林聰對麵坐下，總經理這一坐下，周遭一陣嘩然。

    林聰覺得自己要火了，要火了，指不定明天就能在公司論壇看見關於自己的資料，為什麽“霸道總裁愛上我”這種言情梗會發生在他一個大男人身上？

    “天啦，老天你是在誘惑我變彎嗎？”林聰咬著筷子，定定望著莊偉凡，默默地想。

    莊偉凡看見坐在糖糖左手邊得同事，一直盯著他看，他衝著對方溫和一笑：“食堂的飯菜還合胃口嗎？”

    偏他聲音低沉溫潤，如春水蕩進人心田，那種感覺，簡直……好舒爽！林聰都不好意思了，大老板在大庭廣眾下問他這個問題，真是……讓他怪不好意思的；

    他點點頭，回答說：“大老板操心了，吃得慣，吃得慣。”

    “吃得習慣就好。”莊偉凡覺著自己體貼領導的架子端得很穩，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他將自己餐盤中的雞腿夾起來，準備挑給糖糖，哪知道雞腿還沒到糖糖跟前，對麵的林聰就將盤子端了起來，衝著他憨笑道：“大老板太客氣了。”

    莊偉凡這一舉動，讓周遭圍觀群眾又是一陣嘩然。有的人甚至開始拿出手機拍照，“總裁親臨食堂為愛人夾菜”這類的八卦標題，他們已經腦補好了，就等著照片來渲染這份八卦。

    “……”莊偉凡越過林聰的餐盤，將雞腿挑給了糖糖。

    這可是他專門為糖糖挑的肥雞腿，怎麽能給外人呢？

    糖糖淡淡看了眼雞腿，明顯哼了聲，很不屑的將雞腿夾給林聰。

    哇！畫風抖轉，這又是個什麽情況？眾人表示不解，隻見莊總並不氣餒，將碗裏另一隻雞腿也夾給了糖糖。

    大家都看呆了，難道莊總是gay這個傳聞是假的？

    正當大家在疑惑邊緣徘徊的時候，莊偉凡用特別溫和的口氣對糖糖說：“糖糖，多少吃點，別生氣了，好不好？”

    嘩——

    食堂炸了，公司聊天群也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