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說完見謝涵臉上隱隱有些怒氣，自己臉上也有點掛不住了。

    其實，如果可以拒絕她也不願來跑這一趟。

    明知是件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明知朱澘找謝涵也不會是什麽好事，可她架不住婆母和朱氏的雙重壓力，還是來見謝涵了。

    “二舅娘，這件事關聯比較大，我得和夫君商量一下再決定要不要去見她，說不定還得去問問皇上的意思。”謝涵斟酌了一下，回道。

    事實也是如此，朱澘是逆臣之女，謝涵若是貿然去見了她傳了出去誰知道又會掀起什麽波瀾？

    再有一點，謝涵猜想朱澘找她的目的左不過是為了說情，不是為她自己就是為朱溁，可不管是為誰謝涵都幫不上忙。

    “應該的，應該的。”王氏見謝涵沒有一口回絕，心下一鬆，臉上的笑意頓時燦爛了幾分。

    謝涵見此也彎了彎唇角，拉著王氏問起了她的幾個孩子來，當然了，兩人的話題不可避免會談到顧老婆子和顧家的其他人。

    從王氏的嘴裏，謝涵知道顧老婆子的身子已經大不如從前了，且因為朱澘和沈嵐的事情，顧老婆子和朱氏兩人更是相見如冰，弄得家裏其他人也沒個好心情。

    “你外祖母怪你大舅母不該娶敬敏郡主，說要是娶了沈嵐，哪會有今天的這些麻煩？還有，我也不瞞你，顧釵這孩子因為嫁不成沈岑，非鬧著要做姑子去，家裏已經有兩個姑子了，再來一個，你說能誰心裏能痛快？你外祖母怕她連累了家裏的這些弟弟妹妹，非要把她嫁出去，倒是也看中了一戶人家，可你大舅娘卻死活不同意，嫌釵丫頭去了是續弦。”

    這個結果其實早在謝涵的預料中，顧老婆子本就心疼沈嵐想要促成這門親事，朱氏和她明爭暗鬥了好長時間才如願把朱澘娶進門，卻沒想到最後到底還是成了一場笑話。

    “沈嵐如今怎麽樣了？”謝涵問道。

    別人她不關心，但沈嵐她還是很在意的，回京後她倒是聽丫鬟們念叨了幾句說沈嵐去了沈家的家廟當尼姑，可丫鬟們也不清楚具體的實情。

    “還能怎麽著？就在廟裏待著唄，好在是家廟，皇上雖然言明不可以帶丫鬟伺候，但寺廟裏的尼姑多少能照看她些，吃的用的都是家裏送過去的。”

    謝涵聽了這話沉思起來，這個結果她是不滿意的。

    既然進了寺廟做尼姑，自然就要遵守庵裏的規矩，哪能還像從前做小姐時呼奴喚婢的？

    還有，吃的用的都是家裏送過去的，想必庵裏的清苦也跟她無關，這就違背了皇上命她出家的初衷吧？

    見謝涵低頭沉思，王氏又試探地拉著謝涵的手問道：“涵姐兒，哦，不對，現在應該稱呼你為將軍夫人了。”

    “二舅娘有話請講，不過是一個稱呼罷了。”謝涵擺了擺手。

    “我是想問問，聽說你們從蜀中回來還帶回來一個女犯人，說是林姨娘的姐姐，你說，我們這一大家人會不會都被她牽連上啊？”

    謝涵聽了這話一愣，當即猜到了這才是顧家打發王氏來的真正用意。

    “這個就看皇上怎麽說了吧？我是從她嘴裏沒問出什麽來。還有，我一開始並不知道她是林先生的姐姐，我隻知道她是當年綁架過我的人，我是當成山匪抓的她，奇怪，你們怎麽知道她是林先生的姐姐？莫非你們當年都見過她？”謝涵故意問道。

    事實上也是如此，謝涵從雲彩的嘴裏什麽也沒問出來，就連雲彩這個名字都是猜的，對方也沒有承認過。

    “沒有，沒有，我怎麽會見過她？我是聽你二舅說的，說什麽這女匪是林先生的姐姐，而林先生又是什麽雲知府的小女兒，所以我有點害怕了，順嘴問問，你也清楚你二舅和二舅娘在家是什麽地位，這些機密的事情哪裏會輪到我們知曉？”王氏忙不迭地擺手解釋。

    “那外祖母那有什麽說法沒？她總該清楚吧？”

    “她倒是把你外祖父好一通埋怨，說是他不該色迷心竅，年紀一大把了還貪圖新鮮沒夠，到底還是把一個掃把星帶進了門。”王氏撇了撇嘴，說道。

    謝涵聽了不置可否，外祖父雖然好色，但絕不是一個沒有頭腦的人，林采芝之所以能進顧家，想必更多的作用是棋子吧？

    隻要她在顧家一天，外麵的雲彩等人就不敢亂說話不敢亂做事，他們必然要考慮到林采芝的安全。

    接著，王氏又跟謝涵訴起苦來，說顧老婆子這段時間心氣不順，瞅誰都別扭，為此，家裏的大人和孩子沒有一個不挨罵的，就連她鍾愛的嫡長孫顧鑠不例外，而她罵顧鑠的理由無非是顧鑠當初不該聽從朱氏的話娶了這麽一個喪門星進門；還有，如果當年顧鑠堅定些聽她的話把謝涵的名聲毀了，謝涵也嫁不成朱泓，顧家哪裏會有今天的這麽多麻煩？

    當然了，後麵的這些話王氏是決計不敢說出來的。

    不過得知顧老婆子給顧釵找了一位四十多歲的老鰥夫還真是有些顛覆了謝涵的認知，要知道顧釵還不到雙十年華呢，她才十八呢。

    看來，顧家離分崩離析的一天也不遠了。

    送走王氏後，謝涵看了看外麵的天色，見有點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雪，便打消了回娘家的念頭，左右謝瀾也進了書院，她去了也見不到，不過她倒是命人給謝瀾送了兩件大毛衣服過去，並送了一堆吃的。

    忙完這件事，謝涵又親自帶著司畫和司寶去庫房找了幾件東西，她和朱泓不便登門去拜訪人，但東西還是可以送過去的。

    因此，她親自給夏家和馬家挑了幾樣禮物打發司琴和司書兩個送過去，朱泓要拿東南的倭患立威離不開馬家的幫忙，而馬夫人能在謝涵四麵楚歌的孤立之際主動結交她，這份人情謝涵不能不還。

    做完這幾件事情，謝涵便命人準備好熱乎乎的鍋子一心等著朱泓下朝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