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別人歸明白，倒是也沒想怎麽著，畢竟托日婭的身份是一位韃靼公主，誰會去為難一個遠嫁的可憐女子？

    再說還有朱氏等人在呢，怎麽著也得給顧家幾分顏麵吧？

    可惜，有一個人不這麽想。

    “說起來趙王和王妃夫妻兩個可真是一對傳奇，想當年趙王在太後壽宴上向王妃求娶時才多大？可趙王就是認準了王妃才有了後來的這段好姻緣。如今這些年過去了，還別說，趙王的心裏眼裏仍是隻有王妃一個人，也算是十分難得和長情的了。”沈老夫人瞥了一眼托日婭，笑道。

    論理，這番話實在是不合時宜，貌似明著在誇朱泓長情，可實際卻暗示大家這兩人有私情。

    可沈老夫人一是欺謝涵年輕，又是沒有父母教導長大的，未必能聽得懂其中的彎彎繞。

    其次，老太太心裏有口氣堵了好多年了，沈嵐因為謝涵嫁不成顧鑠也就罷了，可最後沈嵐又因為朱泓幾句話被發配去了守皇陵，這跟一隻腳跨進墳墓有什麽區別？說句不好聽的話，還不如當尼姑自在呢？

    還有一點，沈老太太自然也清楚朱泓拒納側妃一事，又聽顧瑜提過托日婭在顧家過的並不如意，不得長輩們的歡心也不得顧鑠的喜歡，這會一看托日婭對朱泓的事情感興趣，老太太還能看不出托日婭的那點小心思？

    故此，見機會難得，沈老夫人便出言試探了起來。

    她的目的除了打擊謝涵，還想把顧家捎上一腳，誰讓當年朱氏就是死活不肯讓沈嵐進門呢？這口氣也同樣在她心裏憋了好多年，如果不是朱氏的橫加阻攔，她的孫女這會好好地做著顧家的世子夫人，不比守著幾座冰涼的墳墓強？

    謝涵自是猜到了沈老婆子的這點小心思，故而，她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隨後放下茶杯微微一笑，這才開口緩緩說道：“沈老夫人說笑了，要論長情，還得是令孫女，我們是沒法比的。”

    沈老夫人聽了這話自是惱怒不已，可她畢竟是一位見過風雨見到世麵的老人，臉上倒也不太顯。

    畢竟顧沈兩家那幾年也隻是有這個意願，並沒有放出風來，因而在座的絕大多數人都不清楚這樁公案。

    可問題是這些人誰不是在女人堆裏算計了大半輩子，因此，即便不清楚這樁公案也能猜出謝涵提到沈嵐肯定是有所指的。

    不過她們一開始以為沈嵐長情的對象是朱浵，朱浵被殺了，沈嵐悲傷不已也是情理之中的，不過很快又有人琢磨出不對勁來了。

    沈嵐和朱浵以前並不認識，成親的時間也不長，而且聽聞朱浵並不是很鍾意沈嵐，要不然的話兩人也不可能連個孩子都沒有，最後因為此事還鬧出了醜聞，這種情形下，沈嵐怎麽可能會對朱浵念念不忘呢？

    還有，一個女人如果對自己的丈夫長情是不會被人拿出來詬病並嘲諷的，也隻有這個女人惦記上了不該她惦記的人才會成為別人的笑柄和把柄，而聽謝涵話裏的意思沈嵐顯然是屬於後者。

    再稍微用心一琢磨，能讓沈嵐念念不忘的男子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又是熟人又是世家子弟，答案呼之欲出了。

    可即便大家猜到了幾分事實的真相也不會去為難沈老夫人，畢竟她們都過了花甲之年，還有什麽是看不透的？

    山不轉水轉，誰能保準以後不求到對方？

    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吧，福德福德，一個人的福氣是跟她積的德對應的。

    誰知眾人剛想把話岔過去，顧瑜卻忍不住站了起來。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事關自己女兒的聲譽，哪個做母親的聽了能坐得住，能無動於衷？

    好在顧瑜也不是一個沒有腦子的人，隻見她笑著站了起來，“我們嵐兒可不就是一個長情的人，不管是對長輩還是對同輩的親人，稍微有點血緣關係的她都惦記著，哪像現在的年輕人，連自己的出身來曆都不肯認。”

    這話明擺著指向謝涵和朱泓兩個，謝涵是不認外家，朱泓是不認本家，偏偏這兩人又成了夫妻，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可惜，顧瑜碰上的是謝涵。

    隻見謝涵聽了這話不氣反笑，“護國公夫人這番話本妃不認可，本妃和沈老夫人探討的是男女之間的長情，而不是什麽血緣親人之間的長情。退一步說，血親和血親也不一樣，試問如果一個人寧可放棄世人眼中的榮華富貴也要回到貧困的農村老家，隻因為那是她父親出生的地方，是她的根，那裏有她的親人，這樣的人會是一個忘本的人？”

    “好了，大家來入座吧，也該走菜了，珺兒她娘，招呼客人們入座吧。”馬老夫人見氣氛有些緊張了，忙出來打個圓場。

    謝涵見此也笑著把話題扯開了，畢竟這是在馬家，既然來了，她肯定要給馬家這個麵子。

    再說了，在座的人都是人精，有的話點到即可，說多了反倒顯得自己肚量窄。

    好在很快開始上菜了，席間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插曲，原因就是托日婭吃了兩口魚犯起了惡心，一旁的朱氏見了猜到她準是懷孕了，臉上不禁喜形於色，畢竟顧鑠年齡也不小了，至今連個嫡子都沒有呢。

    因著這個話題，眾人又關心起謝涵的肚子來，倒是也沒敢明著問。

    饒是如此，謝涵心裏也覺得不痛快，因為她清楚一點，這些人說的好聽是關心她的肚子，可實際上多半人打的卻是朱泓的主意。

    因為這些老太太們話裏話外的意思是男人就是女人的天，女人的職責除了侍奉自己的男人和翁姑，還有一個重任就是打理好後院，千萬不能犯妒。

    原來在座的這些人大都清楚謝涵是為什麽和顧家解除姻親關係，隻是一開始她們還沒往這方麵琢磨。

    這這會見托日婭成親不到剛三個月就有了身孕，她們很自然就聯想到了謝涵。

    要知道謝涵成親都快三年了，就算有二十七個月朱泓是在守孝，可不還是有半年多時間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