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一章、顛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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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泓顯然也沒有想到朱濟會向皇上推薦他上位,畢竟這不是一件衣服一座房子或者是別的可以用金錢買到的任何東西,這是皇位啊!

    是至高無上的皇位啊!

    多少兄弟鬩牆多少父子反目多少人性冥滅為的不就是這個位置嗎?

    不說別人,朱濟自己本身不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嗎?

    還有朱泓自己,如果不是因為這皇位,他好好的一個親王用得著跑到大北邊去牧馬放羊嗎?

    此外,還有徐氏的謀逆,還有連漪的落胎,還有太子的解藥,等等等等,這樣的例子簡直太多太多。

    可如今說陰差陽錯也好,說天命如此也罷,總之這機會是砸到了朱濟頭上,他卻說不要了,拱手把機會送給了朱泓,朱泓心裏不是不感動。

    問題是朱泓也不是一個貪心之輩,他雖然有過這個念頭甚至動過這心思,可那是在家人不能保全的前提下,而不是覬覦這個皇位。

    如今朱淳不能繼位了,他和謝涵的威脅解除了,他自然也就歇了那心思。

    “五弟休得如此,四哥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沒有了一雙眼睛嗎?可你反過來想,事情走到這一步並不是你刻意強求的,而是別人的貪念造成的,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報應,也是老天對你做出的補償。所以五弟你也就別推辭了,命裏注定的東西,天命不可違。”

    朱泓一邊說一邊把朱濟扶了起來,緊接著轉身又把朱汨扶起來並拍了拍朱汨的肩膀,“六弟,以後你就做五弟的眼睛,你們兄弟齊心,還怕這江山坐不穩?”

    “你們兩個,真的都能放下?”朱栩看看朱泓,又看看朱濟,似乎在判斷兩人話裏的真實性。

    說實在的,這兩人的話都顛覆了他的認知。

    生在帝王之家,誰沒有做過那個帝王夢呢?

    不要說改朝換代,就是正常的帝王更替都是一部血淋淋的手足相殘史,他是這麽看著先皇走過來的,自己也是踩著別人的血上來的,因此他著實不理解兒子的想法,怎麽會想著把好好的皇位拱手讓給一個外人?

    當然了,說外人也不對,朱泓畢竟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堂兄,血緣上也算是很近了。

    可這又如何?

    親兄弟之間尚且不會顧念半分親情,更何況是堂兄?

    還有朱泓也是,目前這種局麵,他若是真有這心思,想上位簡直太輕而易舉了,等他朱栩百年後直接以攝政王的身份扶植太子登基,過幾年太子病故之後再以攝政王的身份繼位,或者說把他的兒子過繼到太子名下繼續以攝政王的身份輔佐朝政,滿朝文武誰敢不聽他的?

    可這孩子為了避嫌竟然要去塞外牧馬放羊,這到底是幾個意思?

    是以退為進還是真的超然若此?

    “父皇,兒臣一直覺得江山社稷的分量要重於皇位皇權,所以誰坐在那個位置不重要,重要的是誰能守住那個位置,四哥也不是外人,他也是皇祖父的孫子,論名望論貢獻,他都是最好的人選。更別說,他還曾是兒臣的救命恩人,沒有四哥,兒子這會也成了一堆白骨。”朱濟說道。

    朱濟的確感念朱泓,不僅是第一次的相救,還有後來一次又一次地給他找高手解毒,如果說一開始朱泓對他好是出自於愧疚和贖罪,可後來在得知朱濟中的毒是拜顧鈺所賜時,朱泓仍舊一如既往地對他好,甚至還承諾等明年春暖花開了帶他去秦嶺找空穀試試能不能治好他的眼睛。

    這樣的手足才是真的手足吧?

    這樣德才兼備的人才可以坐上那個位置吧?

    “五弟,救命之恩這四個字你千萬別提,你不遷怒四哥,四哥就很知足了。”朱泓忙打斷了朱濟的話,繼而,他又轉向朱栩,“回皇上,臣不是放得下,而是臣從來就沒有拿起過,臣本來就是一個局外人,所求的不過是平安二字。”

    從五歲進京做人質他便清楚自己的身份,否則那些年他也不會不學好,怕的就是蓋了這些皇子們的鋒芒,隻是後來戰事的爆發出乎了他的意料,沒辦法,國難當頭他也顧不得許多了。

    再說了,那個時候他已經有了自己想護著的人了,所以不得不使自己強大起來,可那跟皇權無關。

    當然了,說他從沒有謀逆的想法也不對,可那是基於朱淳上位,基於皇上要把刀架在他和謝涵的脖子上,他不得已才生出了二心,說到底那也是為自保。

    “平安,安安。”朱栩默念了一遍這兩詞。

    生在帝王之家,“平安”二字似乎成了最大的奢望,不說別的,看看他的這些個兒子就知道了,喪命的喪命,中毒的中毒,眼瞎的眼瞎,養殘的養殘,這麽多個孩子竟然連一個完整無缺的繼任者都找不到,怪誰?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舍得把這皇位讓給朱泓,實在是太不甘心了,這豈不是承認他輸了朱枍贏了?

    要知道如果不是朱枍和徐氏搞出的謀逆一案,他這些皇子也不至於死的死廢的廢,自然也不會走到今天這種為難的地步。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朱枍有錯,他也有錯,倘若不是他軟弱無能需要給顧家一點恩惠來拉攏顧家,他也就沒必要讓顧鈺進宮,那麽至少他還能保住朱濟和連漪肚子裏的孩子,同樣不會麵對今天這樣的困境。

    “皇上叔叔,您還是先好好養養身子吧,事情還沒到這一步,皇上也不必憂慮太過了,說不定哪一天就有奇跡降臨了呢。”朱泓見皇上一臉的哀戚,才剛四十出頭的年紀卻一點生氣皆無,心下酸酸的,不由得勸了一句。

    朱栩聽了這話倒是把眼睛睜開了,扯了扯嘴角,喘著氣問道:“奇跡?你是說謝氏那樣的奇跡?”

    “任何事情皆有可能。退一步說,就算沒有奇跡,太子這幾年的性命肯定無礙,且太子資質也不錯,臣的意思不如就幹脆讓他繼位,等過些年五弟有孩子了,不妨就把五弟的兒子過繼到太子名下,這樣的先例也不是沒有。”

    朱泓知道皇上的心病,無非就是怕皇位落到外人手裏,因此提了一個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