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靈堂上的女凶手

字數:3603   加入書籤

A+A-




    ,最快更新良妻 !

    白雲暖直至在雍王府內拜完堂成完親,亦沒有見到肅王瑤卿的麵,因為紅蓋頭始終遮著她的臉。她也無心去猜想代替張易辰與她三跪九拜的男子是何等樣人,隻是聽楊沐飛提過肅王瑤卿是雍王的同胞弟弟,皇帝的十多個兒子裏頭,隻有肅王瑤卿和雍王張易辰是同母所出,所以讓肅王瑤卿代替兄長與白雲暖行禮拜堂,也是情理中事。

    而白雲暖和張易辰的婚禮成了這天整個京城熱議的話題。

    百姓們說,分明是體麵的王爺王妃的婚禮,卻沒有一絲喜慶的意味;分明奏著歡天喜地的鑼鼓,卻成了送葬的哀樂。

    白雲暖自從拜別白玉書和駱雪音之後,一路上淚水就沒有斷過,隻為悼亡她那戰死沙場,來不及同衾共枕的丈夫。

    所有禮畢,喧囂喜慶的鼓樂聲退去,白雲暖被送進了一間屋子,周遭安靜得出奇。

    沒有綠蘿,沒有寧彥、小七,亦沒有鍾離雪、美善和傑將軍。

    白雲暖一個人站立了許久,隻覺得周遭寒氣逼人,一片陰森森的,她終於掀開了紅蓋頭,但見一片眩目的白。

    沒有軟語溫存,沒有輕憐蜜愛,有的隻是這一片慘淡的觸目驚心的白。這不是*宵一刻值千金的花燭洞房,而是素帷白幡、白燭淒清的靈堂。靈堂中央擺著一具沒有蓋上棺蓋的棺木,供桌上擺著兩尊已經刻好雍王和雍王妃字樣的牌位。

    夜涼如水,窗外的梧桐樹因風搖擺,枝葉颯颯如水泛漣漪,風弱那聲響就淡了,風強,那聲響又緊了。聚聚散散,沒完沒了。

    搖動的葉影落在窗戶紙上,好似訣別的手,而不絕的風有如一聲比一聲更狂肆的呐喊。

    白雲暖手裏的紅蓋頭滑到了地上,她默默凝視著靈堂中央那具棺木,半晌,不知不覺,看著看著,便癡了。

    耳邊是淒迷的風聲,在靈堂中盤旋著,隱隱約約傳來低沉的歎息,仿佛有人在風中回應她的獨白。

    “王爺……”白雲暖輕喚一聲,心裏沒有任何害怕,有的隻是柔波萬丈,如汩汩冒出的水底溫泉。她輕輕地走向那具棺木,站在棺木旁,她望見了她的新郎。

    張易辰哪裏是中毒而亡?分明是睡著了。蘭嶼回來已停屍月餘,竟和活人並無二致,麵色栩栩如生。

    白雲暖看著張易辰的麵容,不知不覺笑了起來,她喃喃道:“他們一定是搞錯了,王爺,你哪裏是中毒而亡了?分明是睡著了而已,你隻是睡著了而已,他們都誤會了,讓我來喚醒你吧,王爺……”

    白雲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張易辰的麵容,他的肌膚雖然冰冷,卻一點兒都不像是失去生命跡象的肌膚。白雲暖有些歡喜地將手遊移到了張易辰的鼻前,白雲暖臉上那一抹歡喜這才淡了下去,像夏末的花朵,一點一點蔫掉。

    沒有鼻息!沒有任何鼻息!一點鼻息都沒有!

    所以,她的丈夫,她的王爺,她的新郎的確是死了。

    白雲暖僅存的一線希望也破滅了。

    她用手捧著張易辰的麵頰,淚水滴滴答答往下落去,打在了張易辰麵頰上,她道:“我能把希望寄托在你重生這一件事情上嗎?我能不能祈禱你像我像心硯一樣可以死而複生一次!這樣的希望是不是很渺茫?”

    正哭著,靈堂外傳來了窸窸窣窣一陣腳步聲,繼而便有一隊人進了靈堂。

    “奴才王瑾叩見雍王妃!”一個尖細的太監的聲音在靈堂內響了起來,白雲暖拭幹淚,直起身子回頭麵對著跪於眼前的一隊太監。

    白雲暖見為首的太監看起來年長些,資曆想必也是老的,他自稱王瑾。又見王瑾身後的小太監手上高舉托盤,托盤上是折疊整齊的三尺白綾,便知該來的終於是來了。

    “王妃,奴才王瑾奉皇上旨意來送王妃上路,王爺已在路上恭候王妃多時了。”

    白雲暖從容道:“本宮和王爺夫妻情深,生不能同寢,死亦同穴,還請王公公轉告皇上,那三尺白綾,兒媳用不上了。因為本宮不想本宮以一個吊死鬼的麵目與王爺同躺於棺木之中……”

    王瑾一顫,動容地抬頭看著白雲暖。但見白雲暖已搬了一把椅子到棺木旁,昂首挺胸地踩上椅子,步入棺木中。

    王瑾遲疑之間,白雲暖已躺到了棺木中雍王身畔。

    王瑾正不知所措,白雲暖在棺木中道:“王公公,今夜是本宮與王爺洞房花燭之夜,還請閑雜人等能夠回避,不要打擾本宮與王爺團圓。明日,王爺棺木出殯之時,請王公公命人就此封棺即可。”

    王瑾聽白雲暖如此交代,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原以為皇上讓一個十五歲的少女為雍王殉葬,勢必要受一番掙紮折騰,沒想到這王妃竟如此沉穩淡定,想來她對雍王的心忠貞不二。

    “如此,老奴告退。”

    “王公公慢走!”

    王瑾歎一口氣,從地上起來,向著身後的小太監們揮一揮手,便領著眾小太監退出去了,那托盤上的三尺白綾被放到了供桌之上。

    棺木之中,白雲暖將頭依偎在了雍王懷裏。嘴角綻出了一抹幸福的笑意。

    “這一生,我嫁給了一個偉大的英雄,我們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亦不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是死時能夠共一副棺木,阿暖身為你的妻,已經心滿意足了。王爺,你出征之前,對阿暖說過,不要阿暖為你守活寡,阿暖如你所言,隨你來了,便是如你所願,沒有守活寡,王爺,你應該放心了……”

    白雲暖正喃喃自語著,忽聽得安靜的靈堂上驀地響起了腳步聲,腳步聲雖然輕,但在淒清的靈堂裏還是聽得分明。

    她心裏一驚:難道是寧彥來了?

    寧彥說過要來探看張易辰的屍身,看看還能不能救活的。

    白雲暖心裏驀地歡喜,她坐起身,向棺材外問道:“寧彥,是你嗎?”

    視線企及之處,是個女子的身影。她全身縞素,頭上還帶著雪白的孝帶,背對著白雲暖站在供桌旁。

    “寧彥,是你嗎?”白雲暖再次問道。

    說時遲那時快,那女子伸手抓起托盤上的三尺白綾,轉身疾步向白雲暖走來。

    帶白雲暖看清,那是一張陌生的年輕女人的麵孔時,女子手裏的白綾已經迅雷不及掩耳般勒在了白雲暖脖頸上……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