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金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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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華流螢,是在這被黑暗淹沒之後的子夜裏獨有的光彩。身著粗布麻衣的少林和尚雙掌緊合,皺著白眉,緊緊盯著麵前一襲白衣的女子,任憑夜風吹起衣衫發出“哧哧”的聲音,在這死寂的夜色裏格外清晰。半晌,這個少林老和尚的輕歎一聲,眼神飄忽不定,似是回憶著過往,再一次沉聲詢問道:“姑娘是否來自雲水劍派?”

    “老和尚,既然已經斷定,又何必再問”淩素的話語依舊清冷,而其眸子裏閃著幾絲興奮,抬起指尖輕撫著雲水劍身,長長的睫毛低垂,其竟是又嗤笑一聲,嘲諷道,“莫不是你這個老和尚怕了?”

    “你”了無嘴唇動了動,但卻是不知如何應答,些許汗滴早已隨著額頭滴下。他怕嗎?他當然怕,以他這般年紀,自然是親身體會過數十年前的天下浩劫,但那橫空出世的女子卻是改變了整個天下,雖然那女子出現的時間不長,但那般功力和氣度壓在了所有的心頭,繼而成為了傳說。想不到,數年一過,他竟要獨自麵對又一位雲水劍派的弟子,連位居少林達摩院住持的他也不得不小心翼翼。

    淩素向來恩怨分明,懲惡揚善,既然她認定了少林的惡行,就不會報以同情之心,因而當然不會因對手的懼怕而有半分鬆解。倏然,伊人橫劍於前,蓮足輕點,身形急速而進,劍光冷冽,在月華之下流螢千轉,直取了無胸膛之處

    了無畢竟是少林高手,雖然這不經意的愣神讓淩素抓住了機會,但他反應卻是極快,再加上這年輕女子的咄咄逼人,因而他心中也升了好勝之心,便是身形一閃,堪堪躲過雲水劍的劍鋒,即是揮拳而上。他雖然年紀稍大,但身手矯捷,一套少林羅漢拳在其運用下不弱於任何絕世武功。

    “哐啷……”了無眉頭一凝,運足氣力,一拳擊在雲水劍上,響聲震地,令得淩素橫著劍後退了幾步。這稍稍吃虧的一合,倒也讓淩素的心沉靜下來,逐漸壓下了揮動雲水劍的那些許興奮之色,便又是回到了那般清麗脫俗的神態

    淩素黛眉一挑,凝視著麵前氣息磅礴的少林和尚,不禁冷聲道:“本姑娘倒是小看你了,不愧是少林達摩院住持”

    “阿彌陀佛女施主,就算你是雲水劍派弟子,也絕對不是我的對手,畢竟我們的年紀相差整整一甲子,也就是這六十年的功力。”了無胸有成竹道,一派正道人士的模樣,但不過一瞬,其眼神漸厲,麵色有些潮紅,狠聲道,“莫不是以為你是雲水劍派的弟子,貧僧就不敢殺你今日,貧僧就讓你知道什麽叫做人外有人”

    話罷,這老和尚麵色一沉,雙腿彎曲,做了一個蹲馬步的姿勢,雙手合一,口中喃喃道:“波若波羅密……波若波羅密”隨著這經文念出,了無周身圍繞著金光,恰似真佛顯身一般,在這月輝下屹立不倒。

    淩素心中一凜,蹙著柳眉,凝視著金光中的了無,當機立斷,提劍而起,於空中綣起幾道劍花,而了無卻是紋絲不動,冷冷地望著飄飛而來的淩素,大喝道:“金光普照,萬佛朝宗”話音一落,但這老和尚卻是不閃不避,而淩素見如此機會,當然是全力而為,其隨手一甩,又是幾道劍花而出,與之前的劍花排列成行,沉沉擊在了了無身上。

    劍招一過,淩素凝眉而視,卻是見到了無毫發無損,當下,佳人急退,閃於一邊,警惕地凝視著這了無,驚疑道:“這不可能,你承受我的劍招,怎麽會毫發無傷?”

    了無卻是不語,依舊保持著那般姿勢,隻是那眼眸裏的冷意更甚,但那嘴角的微微抽動卻是沒有逃過淩素的眼睛。淩素眼波流轉,稍稍沉吟之後,便是有了些許明悟,冷笑一聲,道:“嗬嗬……你不是不能說話,恐怕在這般狀態下,不能說吧。看來你也不能肯定自己能不能接得住雲水劍的鋒芒,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但你雖然極力掩飾,應該還是對身體有著損耗吧”

    了無心中一急,原以為這招可以驚退對方,但想不到依舊無能為力,饒是他,也是有些喪氣,便是不再堅挺,撤去了金光,蹲跪於地上。其不斷喘著粗氣,顯然那般銅牆鐵壁般地招數耗費了他極大的體力。

    “怎麽?已經到了極限了嗎?”淩素輕笑一聲,搖了搖頭,心知自己的任務已是完成,便是說道,“既如此,小女子也不趁人之危了。希望大師能夠真正向善,不要妄圖成為什麽正道魁首,不然我還是會來殺你的”

    話音一落,淩素收起了雲水劍,冷笑一聲,輕點蓮步,縱身一躍,便是消失了夜色之中。了無有些愣神地望著淩素的背影,不懂這雲水劍派在想什麽,明明此時是殺自己的最好時機,但此女卻是放了他。了無可不會盲目地感謝對方的施舍,努力思索著這背後的原因。

    淩素已是徹底離開,了無也是放鬆下來,緩緩運起內力,恢複著功力,口中卻是喃喃自語:“莫不是她雲水劍派故意為之,為的就是挑釁嗎?哼……什麽懲惡揚善,不就是想代替我們少林的位置,成為真正的正道魁首嗎?貧僧定要稟報住持,將今天的賬討回來”

    少林的“易筋經”確實是療傷的絕密功法,擁有此的了無恢複得極快。半晌,了無睜開了雙眸,略微沉吟之後,唯有輕歎:“看來貧僧是無力將他們的屍體帶離這‘家園客棧,了,唯有希望葉家家主能善待於他們這些屍身。”隨後,了無仔細辨認了一番方向,便是提步而躍,飛於夜色之中……

    待了無離開,一道倩影竟是從暗處又顯露出來,凝視著這和尚離開的方向,喃喃道:“成了”但片刻後,女子略顯躊躇地望著這客棧中一處偏僻的客房,月輝照於其粉麵之上,映出了容貌,竟是本來離開的淩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