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素瞅著麵露冷色的青蘿,唯有輕歎一聲,感慨這世事無常。曾幾何時,她能想到有一天立於她劍鋒之前的會是這個女子。

    在淩素印象中的青蘿,永遠會用笑容溫暖人心,給人心靈的慰藉,少時的她們無論在何種境地,無論訓練有多苦多累,但隻要瞧見青蘿的暖笑,便是又有了幾分勇氣。但現實就是如此殘酷,雖然麵前的女子依舊在笑,但笑容裏已經沒有了溫暖,有的隻有徹骨的冰寒。

    那聲輕歎在黑暗中逐漸化開,悠揚而婉轉。待那歎息聲完全消散,淩素的身形卻已是現於青蘿的眼前,令得妖媚女子大驚失色,饒是她做好了準備,知曉淩素自雲水劍派之中學成而出,必然在江湖上難覓敵手,然而,她也未曾想淩素的速度竟會如此之快。

    淩素玉足又邁一步,嬌軀一躬,雙眸緊緊盯著尚處驚疑之色中的女子,手中的利劍便是揮動而出。雲水劍身如水,在灑進屋內的月輝下更是流螢千轉,凜冽的殺氣在這黑暗中蔓延。

    青蘿已是無暇思索,黛眉一蹙,美眸裏厲光大作,手指間的利刃竟是兀自轉動起來,散去了淩素身上厚重的殺氣,麵對劍鋒冷冽的雲水劍,她竟是不閃不避,端起手中利刃與之猛然一碰。

    “哐當”

    利器的尖銳觸碰聲隨之而起,激起幾絲火光,淩素心中一驚,讚歎於青蘿的功力,唯有功力達到一定的程度,方才能使普通的利刃抵抗住雲水劍的鋒芒。淩素哀傷看著那黑衣女子,柳眉緊蹙,眉宇間盡是化不開的憂愁,自顧又是一歎道：“青蘿姐姐,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如此優秀仙刃,”

    那一聲歎激起萬千塵埃,淩素直起身子,提劍而立,長長的裙擺三重交疊,垂落在地,寬大的廣袖如同展翅的蝶翼輕輕地撲騰。火光,熄滅於一瞬,所有的一切又重新歸於黑暗。

    “仙刃,？”青蘿自顧問道,但不過一瞬,其自嘲一笑,眸子裏的冷芒更甚,沉聲道,“真虧你還記得姐姐以前的名號,真令人感動呢”話雖如此說,但青蘿的神態裏卻無一絲感動,隻有那無盡怨恨。

    淩素心中一窒,眼神有些飄忽,兀自緩聲道：“當然記得,青蘿姐姐的利刃一現,塵緣盡了,對方唯有死這一途徑,但你的招數卻是如仙術一般,原來的你喜歡穿著白衣,大家就稱你為仙刃,了……”

    青蘿卻是不語,眼神一凝,催身而進,冷光四散,封住了淩素所有閃避的角度。淩素心中大駭,來不及多想,唯有提起雲水劍對敵,而青蘿麵不改色,纖手快速翻動,淩厲的鋒芒從天而降,狠狠地擊在了雲水劍上,竟是逼得淩素後退了數步。

    淩素怎麽也想不到,擁有的雲水劍的她依舊被壓製到這般地步,入世的她本以為武功進度已是極快,但如今看到,卻是依舊趕不上天生如妖孽的青蘿。這般比較令淩素有些喪氣,但實力的差距確實顯著,她也無可奈何,在她看來,能敵得過青蘿這般短刃招數的人,唯有明月一人而已。

    似乎是發泄了一通之後,青蘿的氣息漸趨穩定,蹙著秀眉,冷冷地望著有些狼狽的淩素,沉聲道：“我再問一次,你是否交出雲水劍？”

    淩素雖然落於下風,但神色依舊堅定,凝重地搖了搖頭,隨後,她哀傷問道：“青蘿姐姐,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你變成了這般模樣,而你又是為何必須要雲水劍？難道真的是為了交給主人嗎？但我從你的眸子並未看到對主人的敬意

    青蘿怔了怔,垂眉凝視著手裏的利刃,眸子裏泛起一絲淚光,還流露出幾許哀傷與懼意,檀口翕動,喃喃道：“因為我殺不了他啊我的利刃殺不了他啊……”

    “他？”淩素低念,然後,其詢問道,“他是誰？為何要殺他？”

    青蘿稍稍緩神,抬手擦了擦眼眸,冷眼裏有著說不盡的厭惡,沉聲道：“這與你無關快交出雲水劍”

    淩素察覺到了這背後定有隱情,當然想找出心中敬重的青蘿姐姐變成如此這般的理由,便是軟語道：“青蘿姐姐,有何苦楚就說出來吧,若是一定需要雲水劍,我定然會幫你的”

    “哈哈……”妖媚的青蘿抿嘴一笑,眼眸裏盡是嘲諷之色,兀自冷聲道,“你不要假惺惺了,從小在溫室裏長大的你,有長輩的寵愛,師父的關照,又怎麽會理解我這樣的妖女？你的心中一定在嘲笑我,鄙夷我吧,正道的人當然會這樣。但是你不要忘了,就算你再怎樣懲惡揚善,除暴安良,也改變不了你與我一樣的事實。他日,真相大白之時,你會比我更被百姓們唾棄,連你最愛的情郎都會不要你的”說話間,青蘿已是得意而笑,但眸子裏的哀傷卻是更為濃烈。

    尖銳的話語刺激得淩素愣愣無聲,眼神格外空洞,而握緊的拳頭裏,尖長的指甲已是深深刺進了手掌,那徹骨的疼痛方才能緩解淩素內心的絕望。

    “好了,你已經不需要這把劍了,你男人將劍送於你,而你卻是玷汙了這把劍,不如交予我吧”青蘿蠱惑地軟語道,輕邁蓮步,移到淩素麵前,伸出了纖手。

    淩素茫然地抬起螓首,眨眨空洞的眼眸,疑惑道：“我已經不需要這把劍了嗎,哦,不,是配不上這把劍了嗎？”

    “是呢快把它交予我”青蘿緊緊盯著那凝結著霧氣的寶劍,極其興奮,喃喃道,“我終於要得到了媚兒,羽兒,扇兒,姐姐終於為你們報仇了,現在,你們的仇人已經絕望了,你們高興嗎？下麵,我會去殺了最大的仇人,之後,我就來陪你們……”

    “媚兒？羽兒？扇兒？”淩素乍一聽這幾個人名,便是定住了身形,喃喃自語。片刻後,其眼眸裏漸漸有了光彩,收回了即將交出去的雲水劍,凝視著一臉懊悔的青蘿,疑道：“青蘿姐姐,你剛剛的話是什麽意思,媚兒她們呢？她們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