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索的風漸起,吹散了這些佳人的青絲,天邊的雲飄浮,遮住了懸掛的皎月,那一縷微光在風中泯滅,黑暗吞噬了整個山穀。但卻無人移動,也無人發出話語聲,這天地間仿若靜止,黑暗中的寂靜裏多了幾絲詭異。

    雖然這些年輕的弟子們,對於多年以前雲水劍派數年來天資最高的女子有所耳聞,但終究是道聽途說,很多人對於那個傳說中的女子保持懷疑態度。可如今,重新現身於雲水劍派的淩如是,卻是回來得如此強勢,那冰冷的話語,那詭譎的身法,還有那淩厲的招數,每一項都震撼著這些女子的心靈。

    本來學有所成的她們,皆是心高氣傲之輩,但卻不曾料想,會有一個人給她們如此仰望的感覺,因而,待淩如是已是離去,這些雲水劍派的弟子還是沉浸在那般絕代風華之中,並無一絲反應。

    明長老作為護派長老,極為德高望重,饒是掌門淩妃衣,也不敢忤逆她的意思。她微微蹙起白眉,感受到了如今雲水劍派中的氣氛變化,不禁輕輕搖了搖頭,想到飄然而去的淩如是,唯有低眉輕歎。

    “妃衣,你是一派掌門,現如今……”她微微頓住,話音一轉,問道,“你應該知道現在掌門的工作吧？”

    或許是淩如是的離開,讓淩妃衣如釋重負,從而使她又回到了那個沉著自信的一派掌門。

    “是”

    淩妃衣淡然答道,絢爛的光彩在她的眼底顯現,與此同時,皎月透過了雲彩,又將月華灑向了大地。她對著一旁的賀長老笑了笑,便是起身站在月光之下,柔和的光澤照亮她的麵容。是如玉般溫潤姣好的容貌,亦如玉般沉靜深邃

    “嗬嗬……”一絲低沉的笑聲自其檀口中發出,配上了深厚的內力,雖然聲音不大,但這山穀之中的雲水劍派弟子皆是聽到,隨即驚醒了過來。

    “謝掌門”眾人皆是行禮道謝,而淩妃衣莞爾,裙裾揚起,任青絲在風中飄散,月光之中的她飄渺如仙,一如剛剛的淩如是。

    這些女子愣了愣,仿佛被掌門嘴角邊那抹自信笑意所感染,又升起了無盡的勇氣。淩妃衣感受到氣氛的改變,微微頷首,滿意地喝道：“剛剛離去的淩如是不過是我雲水劍派的棄徒,縱使她天資卓絕,也不過是一女魔頭,你們乃是名門正派弟子,怎能被魔頭所懾？我雲水劍派弟子就應該除魔衛道,以身作則”

    “是,掌門”眾人皆是沉聲應諾,眸子裏皆是沒有了驚懼,取而代之的是躍躍欲試的戰意。三言兩語之間,便是將整個門派的勢頭扭轉,淩妃衣的親和力和領導力可見一斑。

    明長老自然十分滿意,滿布溝壑的臉上竟是浮現出明媚的笑意,但也不過一瞬,其渾濁的眸子裏流露出幾絲冷意,略帶些深意地望著淩妃衣和賀長老,低語道：“妃衣,盡快安撫完弟子,讓她們解散。然後,你們二人隨我進屋來

    那單薄的身子一步步移向掌門住處,明媚的笑臉一點一點被黑暗吞沒。她背對著有些呆立的妃衣二人,淡漠的聲音飄渺似風。

    淩妃衣怔了怔,心頭起了一絲疑慮,不禁偏過螓首,對著賀長老詢問道：“大長老,你覺得這護派長老找你我二人,所為何事？”

    賀長老漆黑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陰鬱,自顧笑了笑,歎道：“無他,無非是為了淩如是的話語而已,以這位老者的智慧,怕是起了疑心。”

    “那我們該如何？”淩妃衣的眼眸裏起了一絲冷光,那含義不言而喻。賀長老依舊淡然,攏了攏青絲,輕聲道：“我也是想取代她的位置,但卻是還未到時機。今日如此多的弟子看見她進入了你的屋子,若在此時動手,你我二人難免會成為懷疑對象。不急,嗬嗬,淩如是的出現正好可以被我們利用”

    淩妃衣微微頷首,見賀長老依舊冷靜,心中鬆了一口氣,畢竟她們在很久之前便已是站在了同一條船上。當然,她們的目的各不相同,淩妃衣已是達成了當上掌門的目標,而賀長老的目標顯然就是護派長老。

    淩妃衣解散了眾位長老和弟子,眾人一哄而散,原本有些熱鬧的山穀,霎時間,寂靜了下來。淩妃衣輕歎一口氣,抬眼望了眼已是燈火通明的掌門屋子,有些遲疑道：“如果明長老老謀深算,率先對我們出手,又該如何？”

    賀長老微微一愣,略微思索,分析著如此這般的可能性,半晌,她終究是輕輕搖頭,笑道：“當然,也有可能會是這種情況,但前提是明長老已是不顧雲水劍派的安定了。現如今,恐怕她也是知曉,你已經完全控製了雲水劍派,而我在長老中也是德高望重,若她不顧一切地對付我們,那麽雲水劍派的運轉便癱瘓了一半。明長老如此聰明,斷不會不顧雲水劍派的前途的”

    淩妃衣自顧笑了笑,抬起指尖輕點寶劍,歎道：“嗯,分析得不錯,但也有著風險。當然,做大事總是伴隨著風險,我也不信明長老有自信對付我們兩個人。走吧,讓我們去會會這如今雲水劍派中資曆最老的人吧”

    對於二人的姍姍來遲,明長老麵色如常,抬眼瞥了下立於門口的兩人,便又低眉輕抿了口清茶,歎道：“你們來了,坐”

    簡潔的話語裏的命令不容置疑,凜然的二人緩緩坐於木椅之上,並不言語。明長老輕輕歎息一聲,抬眼打量著這間不大的屋子,淡聲道：“老朽自己都記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大年紀了,隻是記得我在這間屋子內跟本門三位掌門交談過。這麽多年了,時過境遷,人來人往,而這間屋子倒是變化不大,供著幾代掌門居住,見證了雲水劍派的幾經浮沉……”

    淩妃衣二人靜靜聆聽著,也隨著老人的訴說,自身仿佛回到了那歲月長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