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蘇州葉家葉天與蘇州知府張家之女大婚的消息傳遍江湖,江湖與官府結合,確實稱得上良配。如此一來,葉天更是如日中天。

    魔門內院。

    青衣跪於地上,眸子裏盡是淚水,不斷抽泣,身子瑟瑟發抖,澀聲道：“師父……你就讓弟子去蘇州吧……”

    “唉,癡兒,你既然知道他要大婚了,你去又能怎樣？”美婦搖搖頭,歎息道,其眉宇間隱隱含著怒氣,雖是明了青衣與葉天不可能結合,但這葉天一聲不響地娶了官府的女兒,也未免太不把魔門放在眼裏了

    “弟子知道……弟子都知道……”青衣哀傷地望著美婦,軟聲道,“弟子知道正邪不兩立,我們是沒有結果的。弟子隻是想在他大婚前見他一麵,隻是一麵就好,師父,您就答應弟子吧”

    美婦望著這個最疼愛的弟子哭得如此撕心裂肺,不由得心如刀割,當下心中一軟,感慨道：“癡兒,天下男子皆不可信,你為何就不信呢？唉,好,師父答應你。但是,你答應師父的呢？”

    “多謝師父,弟子明白”青衣鄭重地扣了一個頭,起誓道,“弟子現在就就任這屆的魔門聖女,一生為魔門謀福祉”

    “好好啊”美婦的眼角有些濕潤,擺擺手,輕笑道,“癡兒,快去快回”

    這日夜裏,葉天與張家小姐攜手漫步於葉家庭院之內,張氏對這個夫君很是滿意,不但琴棋書畫,無一不通,而且武功卓絕,在江湖上獨占鼇頭,實在是夫婿的理想人選,因而張氏心情愉悅,談天說地,興致極高,而葉天卻似乎有些走神,愁眉不展。

    張氏也察覺到了葉天這般情況,不由得出聲詢問,葉天灑然一笑,擁著女子,安慰道：“莫要擔心了,哥哥我能有什麽病？隻是因為明日便是大婚之日,因而我想得多了些……”

    話語還未說完,葉天卻是頓住了,身形也是一顫,怔怔地望著花園暗處,沉默不語,因為有個女子俏生生地立在那裏,目不轉睛地望著他。

    張氏也發現了來人,而且是一個俏麗女子,心中一動,便猜到了葉天必然與這女子有些關係,但她出身官宦之家,自然對這些司空見慣,並未點明,隻是對著青衣悠然一笑,轉頭跟葉天說道：“夫君,你就與這位妹妹說說話吧。奴家先去休息了,明日還是我們重要日子,莫要談得太晚了”

    此言一出,青衣身形微顫,眸子裏滿是幽怨,葉天歎息一聲,招呼好張氏,便提步而前,抬起手,想撫摸青衣的麵頰,但到了半空,卻又放了下來,隻能苦澀地詢問道：“你來了,你還好嗎？”

    “嗯”青衣聲若蚊呐般地應著,一如從前,隻是兩人的關係沒有那時那麽純碎,但是這男子卻要在明日娶另一個女子,而她已然做了魔門聖女,隻能孤獨一人。

    葉天哀傷地望著愈發柔弱的女子,卻是不發一言。半晌,青衣終於打破了沉默,輕聲道：“公子,到了現在,你都不願抱我一次嗎？”

    葉天心中一顫,無可奈何地說道：“青衣,你隨我去一個地方……”

    話罷,葉天領著青衣來到了那日的廂房,青衣雙頰緋紅,纖手互相交錯,以為這男子想要與她進行一夕之緣,輕移蓮步,慢騰騰地跟在葉天後麵。葉天見她半天未跟上,不由得有些疑惑,卻見青衣鵝頸酡紅,遂心中計較,發現自己說法有失偏頗,也不禁臉上紅了紅。

    在青衣疑問的眼神裏,葉天調轉了油燈,而角落裏出現了一個暗格,雖隻能一人過,但到其裏後,方發覺別有洞天。此地是練功的絕佳地點,不光武器一應俱全,連各派秘籍都是琳琅滿目,令人大開眼界。

    青衣讚歎一聲後,不由得出聲道：“公子,你領我來此,所為何事？”

    “青衣,這裏是我葉家密地”葉天並未明麵回答,而是自顧訴說著,“你是除了我母親和我以外,第三個來此的人”

    “這……”青衣有些驚愕,心中有些竊喜,葉天能帶她來如此絕密之地,可見是完全信任於她,可她卻更為疑惑,不懂葉天帶領她來此,究竟是為何？

    葉天怔怔地望著她,眸子裏似乎有些哀求之色,軟語道：“青衣,不知你能不能答應我兩個要求？兩個極為無禮的要求……”

    “額”青衣見其鄭重,也不免愣了愣神,蹙起黛眉,略微思索後,方才微微頷首。

    “呼……”葉天鬆了一口氣,看向青衣的目光更為感激,接著道,“這第一個要求就是希望你成為魔門掌門之後,能收斂魔門的霸氣,約束門下,希望魔門能與中原武林相安無事至於第二個要求,若是葉家有難,我希望你能到此地來,收養我葉家血脈……就這兩個要求,不知青衣能否答應？”

    青衣並未有一絲遲疑,隻是問道：“公子,你能告訴我,你這般提要求,是以一個怎樣的身份呢？或者說奴家在你心中是怎樣的身份？”

    “紅顏知己”葉天也未有遲疑,脫口而出,緊接著又道,“若不是正邪不兩立,若不是我不能違背我的母親,那麽我會娶你”

    “咯咯如此足夠了……”青衣嫣然一笑,抬起柔荑撫著葉天的俊臉,應道,“奴家答應了”

    青衣怎麽也沒有想到,這次的會麵竟會是他們最後的會麵。那次會麵之後,青衣回到魔門,以聖女之位繼承魔門,成為魔門掌門,並依照要求,約束門下,自此,魔門與中原武林數十年來相安無事。

    多年後,青衣驚聞噩耗,記起當日之約定,便親自下山,來到滿是殘垣斷壁的葉家,在那個暗格裏領出了尚處年幼的葉風。青衣望著這個滿眼呆滯的孩子,心中微痛,知曉這個孩子大概看到了葉家滅門的整個過程,不由得暖聲道：“你叫什麽名字,阿姨名為青衣,你可以喊我青姨,是你爹的生前好友。”

    “葉風……”孩子麵無表情地吐出兩個簡短的名字。青衣眼中滿是憂傷,抬手撫著孩子的額頭,淡淡地道：“若是想報仇的話,就跟阿姨走吧我們是魔門,勢力很龐大,一定能查出事情的真相的”

    “報仇？”葉風眸子裏漸漸有了光芒,抬頭對青衣笑了笑,“對報仇謝謝青姨”

    青衣領著葉風從蘇州城出來,竟是不知不覺又到了當日的樹林,想起當日陰差陽錯的相會,其絕美的容顏上泛起一絲溫暖的笑意,但不過一瞬,其麵色冰冷,俯下身子,在葉風的耳畔,凝聲道：“孩子,青姨在此發誓,必然要將平生所學傳授於你我們報仇”

    又是多年過去了,曾經風華絕代的青衣卻隻剩了一堆黃土,曾經行俠仗義的葉天卻在邪道上越走越遠。世事變遷,所有人都敵不過命運……

    京城賢王府內。

    葉天臥於榻上,抬手撫著那早已破舊的古琴,眸子裏閃著一絲溫暖,咧著嘴笑了笑,笑著笑著,卻是笑出了淚,最後,其歎息一聲,喃喃道：“青衣,是我對不起你……”

    雖然歲月流逝,但有些秘密卻是刻骨銘心,當日,葉天被淩如是叫進偏房,淩如是端坐其裏,見葉天進來,饒有深意地說道：“天兒,你可知道你今日帶回府內的女子的身份？”

    “身份？”葉天不解。“唉……她可是魔門的大弟子啊,一手天魔琴,已然盡得魔門真傳”淩如是感慨道。

    “那又如何？魔門是魔門,她是她,她不會害我,我知道”葉天依舊執拗。

    淩如是蹙著柳眉,冷哼一聲,沉聲道：“你莫要忘了我們的目的,怎可為了男女之事忘了初衷”

    葉天一怔,無奈道：“兒子不敢忘可……”

    “很好”淩如是擺擺手,打斷了葉天,輕笑道,“現在你隻有兩個任務。第一,讓青衣愛上你,當然你不可能跟她在一起,隻需讓她掌控魔門,那麽魔門與中原武林之事便可化解第二,將葉家密室告知於她,然後讓她在葉家大難之時,去密室救得葉家後人,並帶回魔門,從而讓我葉家人掌控魔門如此兩個任務,具體怎麽做,你酌情處理”

    “這……”葉天有些錯愕,但不過片刻,他還是終於點了點頭……

    人生若隻如初見,一切都是美好的,沒有那麽多欺騙,沒有那麽多顧及,那麽青衣或許能終嚐所願,而葉天也還是那個“劍俠”。

    這本是情投意合的一對,卻因為命運,無奈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