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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防盜章是古言短篇《拾珠記》上半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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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將晚,朱霞散去,洛水江濤滾滾而西。江麵霧靄茫茫,乍現幾隻紅鳥,順著流水的方向穿行掠過。
洛水河邊青石上,紅綾將裙角挽起紮在腰間,彎下身把藥草在江水裏洗淨。這些藥是為她相公燭淵準備的。每日酉時她都會來這裏洗藥草,一洗竟是這麽多年過去了。
不過,這恐怕是她最後一次為相公燭淵熬藥了,因為她相公恐怕活不到明天月亮再升起的時候。
明天日落之後,她就會成為寡婦。
想到這裏,紅綾心頭竟生出幾分罪惡的期盼和愉悅。這一天,她仿佛已等了整整十年了。
【1.】
十年對於一個女人來說等於什麽?紅綾對著銅鏡將發間那根銀絲拔去。從十六歲被迫嫁給燭淵,到而今二十六歲,青春年華就這麽流逝了。
在這個名叫“洛丘”的邊陲小國,紅綾是宮廷裏司藥的“藥官”,照顧著皇家的藥草園子。別人都叫她“藥仙子”,因為生得顏色傾城,顧盼生輝,讓多少青年才俊輾轉難眠。
記得她十五歲方及笄之時,英姿颯爽的國主曾在酒後暗示,想要將她納入後宮為妃,恩寵嗬護。那時她還不懂情愛為何,隻是隱隱雀躍。“要嫁便嫁英雄。”這是她當時所想。
曾經豆蔻芳華時夢想心上的郎君是如何模樣,隻是絕沒有想過是後來這般,嫁給一個心理藏著別的女人的丈夫,而且為了那個女人毀容貌、傷了眼睛。
恨麽?當然有恨。
隻是常人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就是她紅綾這輩子的命啊。燭淵就是她注定的逃不了的命。
猶記得十年前的那天,燭淵一身鮮血淋漓的跪在大殿上,英俊的臉被一道血淋淋的傷口撕裂,慘不忍睹。他低埋著頭,背脊隱藏的高傲被大殿上射來的那束秋水光深深的壓下。
大殿上國主身邊坐著的,正是他舍生忘死相救的洛靈公主。公主出遊陳國,途徑萬丘山時遭遇了妖獸毒翅蛇襲擊,燭淵拚得一死從妖獸口中救下了洛靈公主,雙眼卻不小心中了妖毒。
真是個可憐的男人,這是當時紅綾的第一個念頭。
燭淵必是愛極了洛靈公主,拚得殘廢也要救她。公主是救活了,卻離他愈加的遙遠。哪個公主會下嫁給這麽一個破了相的區區武將,再何況洛靈公主已經心有所屬。陳國太子高澈雖無天人之姿,卻是強國未來之主,是公主夫君的不二人選。
燭淵微低埋著頭,長發混著血漬披散在被妖獸撕裂的衣裳上,有種安靜而蒼涼的美。他在等待國主和陳國太子的賞賜,金銀珠寶,美人府院。
燭淵是個癡情得讓人心疼的可憐男人,卻也是個可恨的男人!因為,他讓她,成為了比他更可憐的人。
“金山銀山我都不要,我隻想向國主求一個人。”
“誰?”
包括國主和公主在內,眾人皆大詫:哪個美人竟能抵過金山銀山麽。
紅綾萬萬沒想到,本是旁觀者,卻一下子成了局中人。
“臣欲求娶藥師紅菱。”
燭淵要了她,要她嫁與他為妻,照顧他一世!
【2.】
“該喝藥了。”紅綾在床前放好兩把椅子,把藥碗放在一把椅子上,自己坐在另一把上,一係列動作已駕輕就熟。這些年來都是她在照顧他,與其說是夫妻,不如說是病人與大夫的關係。
她隻是負責照顧他,如此而已。紅綾一直用這個想法麻痹著自己,不去管那許多流言蜚語,也不去在乎他是不是她的夫君、有沒有愛著別人。
想得越多,越不快樂,何必自討苦吃。
床上蓋著厚重的棉被,雖然已經是六月初的天,但燭淵的身子已極度虛弱,十分畏寒。
青花兒的厚棉被下露出半段蒼白、修長的手,如蔥根一樣潔淨。
燭淵是個有潔癖的男人,她也為此挨過他不少次折騰。比如藥湯裏有殘渣,或者藥碗邊染上了一小粒浮塵,他都能感覺到、從而拒絕喝,盡管他的眼睛看到的東西都是模糊的。
燭淵是個敏銳而細膩的男人,紅綾從嫁給他的那段時間就感覺出來了,雖然他們二人從不過多交談什麽。
“咳、咳、咳--”三聲沉重的咳嗽聲從棉被下傳來。
紅綾輕輕掀開棉被一角,露出一角烏壓壓的鬢發,發際處的皮膚格外白皙潔淨。如果沒有這道猙獰的疤劃破臉頰,燭淵絕對稱得上是數一數二的英俊男子。
燭焰陡然“嗶啵”一聲輕炸響,把紅綾從臆想中拉回現實來。
燭淵依舊是安靜的,無論是十年前重傷毀容、跪在大殿上,還是而今生命垂危、死亡逼近,他都是那麽沉默而安靜的應對著一切,仿佛這世上沒有什麽能夠讓他皺眉、膽怯。
燭淵伸手,想自己端藥碗。
“我喂你,你身子虛,端不住的。”紅綾已經習慣了喂他喝藥,每日都是如此。
待伺候燭淵慢慢喝完整碗藥,紅燭淚已流滿了燭台。紅綾放下藥碗,視線正好落在桌上橫著的那包袱。這是她昨夜收拾好的,等燭淵死後,她便背著包袱,去找時常出現在她夢中的那個白衣男人。
遙記得那是剛嫁給燭淵之後,國公大人的壽宴,眾人都喝了不少酒。她從人人傾慕的“藥仙子”成了別人茶餘飯後的消遣談資,心中鬱悶不可言喻,便喝了一晚的悶酒。紅綾不喜歡流淚,從小到大從沒哭過,所以有不開心的事隻會借酒解愁。
醉後,那個男人要走了她的身子,在她耳畔說:“以後你便是我的女人,我愛你,綾兒……”如此說來,她是對不住燭淵的,盡管他們沒有夫妻之實,但是她也算無心地暗裏給他扣了綠帽子。
而今十年過去,對於那個男子的長相已經模糊,隻記得他身上有一種很特別的香味,是她從來沒有聞過的,深深的印在她記憶裏,如此特別。
每每想起這件事,紅綾就忍不住臉紅心跳加速。她不知道他是誰,甚至不確定是不是真的和這個男人相遇……也或許,那真的隻是一夜春夢。
這是她的秘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無論如何,她都要走出洛丘國皇宮去找找,或許那個才是她真正的歸宿,真正的夫……
【3.】
“你好生歇息,莫想太多。”紅綾替燭淵掖好被子,轉身欲走。
“等一下……”紅綾袖角被燭淵拉住。
燭淵嗓音低沉沙啞。他中過毒,嗓子受了損。紅綾有些詫異,燭淵很少主動挽留她。或許是人到死前,總會有些異常的反應。
燭淵從床內側拿出個悉心包好的東西,看那整整齊齊的絲絹兒就能猜到那定是包著重要的東西。
紅綾打開絲絹,包著的竟是根點綴了三顆珍珠的玉燕釵。玉燕釵是宮廷女子的發飾,而且紅綾知道,皇族男女互傾思慕便是托人送釵。
這釵子她認得,是洛靈公主的飾物。
“請替我將這枚釵子……轉交給公主,可好?”
他竟是臨死也不忘洛靈公主。可是過往十年,公主卻是一回都沒有想起過你,紅綾心裏這麽想著,並沒有說出口。有時很氣,也很恨,明明他是她的夫,卻念著別的女人。不得不承認,她多少是有些醋意的。
燭淵疤痕橫斜的臉上,一雙眼睛明淨如銀河裏的星辰,如水透澈。這雙眼睛,在他被毀容之前,定然是迷倒過不少女子。
他的眼神總讓紅綾無法拒絕,讓她心軟,心疼。他就要死了,還有什麽好計較的呢。
“好,你放心,我答應你。”
燭淵許是話說得多了些,累了,沉默了一會兒,臉輕輕轉向窗欞的方向:“今晚的月亮,亮得好嗎?”
紅綾看看一地的月光:“不好,今晚沒有月亮。”
燭淵並沒有在意她的話,其實他的眼睛看不清任何東西,隻有朦朧的影,於是疲倦的閉上眼睛,安靜的,任一頭已夾雜了幾根雪發的青絲披散垂落床沿。
他還年輕,黑發卻已染霜。
十年,他心中的苦痛都埋藏在他安靜如水的眼睛下,如同十年前大殿上,波瀾不驚,全部熬成了這一縷縷白發。
紅綾有時很好奇,燭淵的心裏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世界。他不曾對她敞開心扉,她也未曾去叩響他的心門。
燭淵給了她一包沉甸甸的東西,紅綾打開一看,一瞬的吃驚。
“錢財雖是身外之物,但在外頭行走,萬萬少不得……你今後一個人,一切小心。”
是一包碎銀子和銀票。
紅綾心虛的瞟了桌上的包袱一眼。他竟然已洞悉了她的打算。是的,她的確沒有打算為他守寡下去。略微的恐慌愧疚之後,紅綾眼眶有些濕潤。
“我幫你把白發拔掉,可好?”紅綾把包袱放在一旁,拾起燭淵幾縷長發。
燭淵卻按住了她的手。
“明晚這個時候來拔吧。我,等你……”
紅綾看看那漸漸西沉的月光,目光落在燭淵比月光還要蒼白的臉上。明晚這個時候,他還能等到嗎……
“好,我明晚來替你拔,等我……”
原來人生並沒有那麽多個“明晚”,總是有末尾的。
【4.】
清早,紅綾收拾了下衣裙,匆匆坐上馬車去公主府。九年前,公主遠嫁陳國為後,近日回洛丘國來小住,就住在公主府。
相比十年前,洛靈公主容易依舊,隻可惜當年被妖獸毒傷了左眼,失了明,眼角還有一道細長的疤痕。
毒翅蛇的毒十分厲害,傳說中毒的傷口會每夜連續疼上數十年,脾氣暴躁。不過燭淵受了那麽重的傷,卻一向都那麽安靜,所以紅綾也不確定傳說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他能忍,還是傳言是子虛烏有。
紅綾不經意一瞥,看見圓桌後摔碎一地的瓷瓶玉器,顯然,方才洛靈才發過火,那一旁低埋著頭的婢女臉上還印著幾道浮腫指痕。
洛靈公主眉目間顏色已有母儀天下的大氣滂沱,將紅綾上下打量了一通,緩緩啟齒:“你老了,看來這十年,你過得並不好。“說話的尾音拖得長,聽著有些別樣的意味。
紅綾仿若未聞,不疾不徐的從袖子裏拿出燭淵讓她轉交的東西。
有眼色的宮婢忙不迭的拿過呈給洛靈。洛靈拿著玉燕釵,皺眉沉思起來,繼而輕笑一聲:”朝夕相處十年,燭淵還是沒喜歡上你。”
紅綾低眉淡淡道:“他撐不過今晚。公主若想見他最後一麵,不能再耽擱。”
洛靈臉色一變:“燭淵要死了?你不是我洛丘國最好的大夫麽,為何不救!”又眯眼將紅綾上下掃了一眼,譏誚道:“還如此平靜。”
縱使模樣未老,心性總是變了。洛靈公主已不是從前的洛靈公主。
紅綾聲音依舊平靜:“病入膏肓,藥石罔效。”
生死本就是平常之事,何況她還是個大夫。燭淵活不久,這她多年前就看出來了,受毒翅蛇傷太重。
洛靈卻是笑了起來。
“好個‘藥石罔效’。其實,打心底裏,你還是希望他死的,是嗎?”
洛靈輕飄飄的一句話,讓紅綾心頭一顫。潛意識裏,她竟真的有過那樣的念頭閃現過。與其這樣兩個人都不快樂的綁在一起,不如各自都早點解脫。她想去尋找夢裏的人,一輩子,哪怕愛一次也是夠了。就像燭淵對洛靈那樣,她也想有個這樣的人,而這個人或許就是出現在她夢裏的那個人,直覺是這樣告訴她的。
洛靈差宮婢給了她一個密封的錦囊,讓她還給燭淵。
洛靈不會去看燭淵,紅綾從一開始就知道。對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越癡心,隻會將他推得越遠。
燭淵這輩子就毀在洛靈公主身上,如果不是因為洛靈公主,或許他會在亂世中建一番功業,掙些功名。而她也可逃過一劫,燭淵沒有向國主要了她,她遇見了一見傾心的人,然後嫁了,過著幸福普通的生活,而他們之間或許還會遇見,不過隻是陌生的朋友,點頭微笑,然後擦肩而過,各自安好。
隻可惜,世間沒有那麽多“如果”的存在。燭淵重傷毀容,要了她,可他到死心裏裝著的都是另一個女人,另一個無論地位容貌都比她更勝一籌的女人,連攀比、取勝的可能都沒有。
一切都是命,她已然明白,看開。
紅綾撩開馬車窗簾,看看漸漸西沉的金烏、暗下去的天色。
這,就是燭淵的命。
【5.】
洛靈公主交給她的錦囊材質很特別,密封得很好,好在錦囊柔軟,紅綾捏了捏,仿佛裝著的是串玉珠子。或許當年公主與燭淵之間有過那麽一些故事,並不是燭淵單相思而已。畢竟燭淵這樣瀟灑而有擔當的男子,沒有幾個少女會毫不心動。
紅綾匆匆趕回家裏,正是日落的時候。馬車剛到門前,馬蹄還沒來得及靜下來,紅綾便已下車朝裏去。
心裏隻念著一件事:想快點見到燭淵,看他是不是還活著。
隱隱地,紅綾竟有些害怕看見他蒼白的臉頰、失去呼吸的身體。
種滿青竹的小院靜謐幽深,滿院青翠中一抹蔥白的影,正是燭淵倚在竹椅上,安靜的閉著眼睛。清晨,燭淵讓她把他搬到院子裏來,說他想在臨死前再看看這天,聞聞這風的氣味。
紅綾緩步走進,故意踩斷幾截枯枝作了些聲響。可燭淵卻絲毫沒有反應,紅綾不禁心下一沉,連帶伸過去探燭淵脈搏的手都顫抖著。
他……死了嗎?
燭淵的睫毛恰逢時宜的微微翕動了一下,紅綾不自覺地鬆了口氣,心有餘悸。
“冷嗎?我扶你進屋吧。”
燭淵輕輕的搖頭,讓她陪他坐坐。大約是回光返照,燭淵略多了些精神,與她講起了許多舊事,關於他的身世,關於他幼時研習的書畫古文,後來又如何棄文從武。
相處十年所說的話,恐怕也不及這片刻交談來得深。紅綾第一次知道,原來燭淵是覆滅的大燕國的皇子,逃難來的洛丘國。他殺過許多人,也被許多人追殺過,可以為保護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孩身中三箭,也可以因為兄弟受辱而怒殺三軍。文雅是他,粗獷豪邁也是他。
國破家亡,又經曆這番變故,燭淵這一生太過坎坷。紅綾回想過往十年對他的怨和恨,仿佛都變得有些站不住腳。如何讓她去恨一個已經被命運捉弄體無完膚的人呢?她做不到。
可當年他為何向國主要了從未深交過的她,而不是別的女子?這個問題紅綾從沒有問過燭淵。而今他就要死了,紅綾突然很想知道,卻尋思著不知怎麽開口。
今晚月亮起來的很早,紅綾離開了一會兒,去拿毯子給燭淵。回來時卻見本來倚坐在竹椅上的燭淵,倒在了地上,沒了動靜。
紅綾連忙丟了毯子,伸手去探燭淵的鼻息。燭淵正好睜開眼睛看見她急切的動作。紅綾有些意識到,或許自己焦急的動作會被他誤解為激動、期盼的急切,眼神閃躲著,有些不安。
“我在……傾聽大地的聲音……”
“大地的聲音?”
“人終要歸於塵土,我,也快了……”
*****(未完待續,以下無小說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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