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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章

    齊廈手腳都被縛著,根本動彈不得,快艇是向著他全然未知的方向去的。對一個成年男人來說,這種完全喪失自控權的狀態足以令人惱怒到抓狂,更何況如今擺在他眼前的是九死一生的危難。

    齊廈頭疼得快要炸開似的,連鼻腔也被淒厲冷風衝得生疼,但聽到保鏢b說的話,憤怒和烏雲罩頂的駭然中,他居然微妙捕捉到驚喜。

    他躺在地上沒動,眼睛忽而一亮,“你說賀驍已經把魏憬銘逼得走投無路了?”

    保鏢b神色一滯,隨後低下頭沒說話,卻是默認的姿態。

    齊廈眼光拋向無垠海麵上的朗朗青天,“這真是年初一最好的消息,我等著人渣伏法。”

    他嗓子口煙熏火燎似的,說話的聲音非常沙啞,但這句話說出來竟然透著些愉悅。

    保鏢b像是聽不下去似的,立刻反駁,“魏憬銘不會出事,隻要有你在手裏,他就能逃出生天。”

    齊廈用眼角極為輕蔑地睨他一眼,根本就不想跟他說話,更不想知道他跟人渣是怎麽勾搭上的。

    而保鏢b像是被踩了尾巴,煩躁地抓了幾把頭發,說:“我已經把魏憬銘騙出國了,他人都走了,再也礙不著你們什麽,這個局麵對大家都好,你們怎麽就這麽不饒人?”

    齊廈完全忽略重點,用看蛇精病的眼神看他,“你內/奸你有理,先前我院子裏頭攝像頭是你取走的?”

    保鏢b看一眼齊廈,很快又轉向被船舷擊起的白浪。

    好半天,他對齊廈說:“別這樣看我,我替你們隱瞞的事夠多了,要不是這樣你能活到今天?早知道還是會被賀驍懷疑,我不如當初就聽魏憬銘的話。”

    又是一個賊心爆棚賊膽不足的,齊廈不可置信地說:“……我跟你……說聲謝謝?”

    保鏢b沒聽到他嘲諷一般,“不能怪我,我有把柄在魏憬銘手上,不過現在好了,有你當人質,賀驍就會有顧忌了,我們安全到達南美不是問題。”

    齊廈正氣凜然地說:“你們做盡了壞事,就算沒有賀驍,執法者的天羅地網等著你們。”

    保鏢b無所謂地笑笑,這一笑當真有幾分窮途末路的癲狂,“天羅地網怕什麽,有你在手裏,賀驍自然會給我們開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齊廈眼睛猝然睜大,耳邊馬達劈開海浪的巨大嘈雜聲頓時讓他的腦子恍惚了。

    過了好久,他才意識到這些人用心到底險惡到什麽地步。

    他們豈止是要拿他要挾賀驍收手。

    他們根本是要利用他,讓賀驍成為他們的劍,從天網恢恢間給他們殺出一條血路。

    那樣一來賀驍手也髒了,多徹底的報複。

    齊廈眼眶被鹹腥的海風蜇的陣陣刺痛,手肘撐著虛軟的身體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綁在一起的腳抵著甲板,腿用力把身子推得貼著船舷。

    而後閉眼坐著,等著這一陣頭暈眼花過去。

    齊廈這一連串的動作做得十分艱難,隻因為他們現在在放眼望去一片大陸或者島嶼都看不見的蒼茫大海上,保鏢b看著他動,也沒當回事。

    但齊廈總是出乎人意料的,就在旁邊綁匪以為他隻是想坐坐的時候,他突然站起來,一點停頓都沒有,晃動的身子側倒向船舷眼看就要翻到海浪裏頭去。

    保鏢b嚇一跳,飛快地抱住他的腰,把他往中間拖,“你幹什麽!”

    前麵駕駛快艇的男人也回頭大吼:“傻逼,你跟他說那麽多幹什麽?”

    齊廈喘著粗氣地全力掙紮,沒回答一個字。

    寧可自己去死,不讓賀驍受脅,他是揣著這樣的心思跳海的。但他身上藥性沒醒,又一整天沒吃東西,哪裏掙得過訓練有素的保鏢。

    最後齊廈上半身都濕透,被海水淋濕的頭發一綹一綹地貼著鬢角和前額。

    第一次自殺,失敗告終,但這絲毫不耽擱他渾身散發出生無可戀的氣場。

    齊廈像個死人似的躺在地上,船上另外兩個人還指著靠他活命,這會兒還真不敢把他怎麽樣了。

    開船的男人氣憋著無處發泄,回身一腳踹在保鏢b身上,惡狠狠地說:“你給老子放聰明點。”

    …………

    傍晚,天陰沉欲雨。

    窗外濃黑的穹廬就像是壓在頭頂,海麵浪濤起伏。

    船艙控製室,賀驍手撐著桌麵,線條冷硬的下頜胡渣密密麻麻地冒出來,嘴唇幹枯得起了皮,但血絲遍布的眼睛緊緊鎖住桌麵屏幕上的地圖監控。

    地圖上是臨近海洋水域,若幹個小點在深藍背景上緩慢移動,賀驍一直看著,眼光相當平靜,但旁邊的人瞧著他的眼色,想要寬慰幾句硬是沒敢開口。

    每次賀驍露出這種表情就表示他心情糟糕到了極點,就和窗外的天氣一樣,暴風雨已經在醞釀中。

    也像是一直野獸蟄伏中正蓄積著全部的力量以圖一擊致命去撕扯開誰的喉管。

    從幾個小時前,那個消息傳回來,賀驍就是這樣了。

    他們都知道被抓的是什麽人,也知道是誰動的手,不管動手的這個人是誰,他們都會跟賀驍一起把他送進地獄。

    窒息般的安靜不知持續了多久,皮鞋踩踏在甲板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聲音不算大,但清晰分明。

    門口有人通報,“聶先生來了。”

    賀驍視線從屏幕收回,站直身子,眼光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片刻,門口進來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男人高鼻深目,典型的混血長相。身上質地柔軟的套頭長袖t恤把健壯而流暢的肌肉線條勾勒出來。

    即使是這樣閑適的打扮,但他走過來的時候神色和步態都相當穩重,在船艙持久的低氣壓中絲毫不顯得突兀,就像是不管什麽樣的穿著都不會折損他本人氣質中的威嚴。

    一直走到賀驍麵前,這位被稱之為聶先生的男人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沉聲說:“人帶來了。”

    賀驍開口時聲音有些沙啞,但氣勢不減:“謝謝。”

    魏憬銘偷渡到m國,本來是想用另一個國籍的身份飛到南美的,剛才賀驍說的趙老是本地華人勢力之首,舊時曾經跟他們有過生意上的往來。

    眼前這位聶先生是趙老的外孫,而這次就是借住他們的勢力把魏憬銘逼得不敢去任何一個機場,地毯似的搜索,把人一直從陸地逼到海上。

    而眼下齊廈被劫,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動的手,賀驍原先的安排被打亂,無論如何他不會讓齊廈出事。

    聶先生給身後人一個眼色,“這是張叔,有關附近海域任何情況你都可以問他。外麵還有十來個人,水性都很好,你留著差遣。”

    m國治安混亂,多島嶼,這也就是他們到如今還沒找準魏憬銘具體位置的原因。

    十來個水性好的作戰人員就是專門為救人質做的準備了,十分周全。

    這是雪中送炭,賀驍沒其他多餘的話可以表達此時的心情,“謝謝。”

    聶先生灰藍色的眼珠轉向屏幕,:“今晚能找到?”

    賀驍目光也回到屏幕上,堅定地說:“能。”

    正在此時,屏幕上一個亮點隨著嘀聲忽閃,坐在控製台前的男人點開亮點的位置,就著耳機認真聽,手飛快地記錄下密碼。

    接著回頭看著賀驍:“發現老鼠,何時捕殺?”

    賀驍望著屏幕上的坐標和亮點編號,果斷地說:“現在出發去鄰近海域。”

    聶先生對他的辦事速度有些吃驚,但眼神很快平靜如水,他對賀驍說:“祝你成功。”

    這就是打算下船了,此時此刻,賀驍的整艘船都迅速進入了備戰狀態。

    而另一邊,齊廈經過一天從直升機到快艇的顛沛流離,快艇終於停靠在一艘漁船下。

    他被人挾製著上了漁船的甲板,接著被人扔在地上,而一雙皮鞋出現在齊廈視線中的時候,齊廈抬起頭,魏憬銘那副在他看來人憎狗嫌的麵目在高處燈光直射下顯得更加猙獰。

    齊廈現在對魏憬銘有種真實的生理性厭惡。隻覺得胃裏頭一陣翻攪,一時沒忍住惡心,接連著幹嘔了好幾下。

    魏憬銘一見,眼中瞬時凶光畢露,想都沒想就朝著齊廈踹過來。

    但他腿剛抬起來,腿彎被另外一邊伸過來的一隻手飛快地握住,同時一個男聲用吊兒郎當的語氣說:“慢著,這是誰?”

    齊廈本來以為這羞辱是受定了,但那一腳一直沒落到他身上他才睜開眼,眼前的狀況有些奇怪,魏憬銘腿還半抬著,膝蓋被攥在另外一個年輕男人手裏。

    魏憬銘臉色陰沉地說:“,這是我的人質,跟你沒關係。”

    而那個被叫做的男人一把將魏憬銘的腿搡開,“這就不太好了,可能你不知道,boss有個規矩,你可以用槍指著人質的頭,關鍵時刻也可以把他們一擊斃命,但卻不許私下虐待,這些能幫助我們達成目的的人,我們把他們叫做‘客人’,魏,你得有點氣量。”

    這顯然是魏憬銘的同黨,這是哪方勢力齊廈不知道,這麽假仁假義的hei道規矩他也是第一次聽說。

    魏憬銘習慣主宰,如今窮途末路又被人教訓難免惱羞成怒,“你管得太多了。”

    說:“魏,你還不知道你的處境,我是boss派來接應你們的,你們應該知道你們要去的是哪,從今天開始也應該知道你們以後得守誰的規矩。”

    這一句話針對魏憬銘,也針對甲板上站著的魏憬銘的爪牙們,他們的活路都在南美的老窩。

    這就是拿齊廈當工具給收編的這群人立規矩了說完,眼光看著齊廈,對旁邊人吩咐,“帶下去。”

    魏憬銘氣得渾身發抖,但這是他唯一剩下的生路究竟不得不低頭,隻得氣哼哼地對他的手下說:“帶下去!”

    由此齊廈躲開了魏憬銘的羞辱,被關進了船艙的一個房間。

    齊廈整天沒吃飯,一挨著床板,人就有些昏昏欲睡了,頭依然疼著。

    可是腦子依然轉得停不下來,魏憬銘他們讓用他威脅賀驍,目前連南美那頭接應的人都來了,他怎麽辦,賀驍能怎麽辦。

    齊廈隻恨自己沒電視劇裏頭武林高手千裏傳音的功夫,他真是寧可自己去死,都不願意賀驍被魏憬銘脅迫著做壞事,由此聲名狼藉。

    這樣想著,齊廈眼光在屋子裏頭默默掃了一圈,心裏頭琢磨要不找機會逃出去,要麽幹脆把自己解決在這裏。

    他想要找個尖利的東西把捆著手的繩子割開,但令人泄氣的是,船艙房間的設計,任何物品邊緣都有弧度,連個尖角都沒有。

    正在此時,傳來一陣鑰匙觸碰門鎖的聲響,接著門開了,進來的人手上端著一個餐盤,齊廈一看有些意外,是。

    把床前的折疊板拉開,餐盤放在上頭,就站在他麵前,“吃。”

    齊廈也確實是餓了一天,這時在船上胃顛得有些難受,腦子突然靈光一現,吃不吃東西倒是在其次,他可以趁機把手腕的繩子解開。

    這樣想著,雖然心裏頭對這個假仁假義的黑道無限嫌棄,齊廈還是略微轉身,把背對著他,示意他自己手動不了。

    饒有興致地打量他片刻,十分不正經地說:“你就是len的人?很好,有你在,我們這一路都暢通無阻,也正好跟他算算舊賬。”

    說完上前給他解開繩子,冷聲警告:“這裏周圍幾百海裏都沒有其他人,也沒有陸地,我勸你別玩花樣。”

    居然這個人也知道賀驍,齊廈手腕逐漸被鬆開,忍不住問:“你們是誰?”

    哈哈笑:“自然是給魏提供過貨源的人。”

    知道南美有些國家du梟囂張得能控製zheng府,齊廈心更沉了,他到底把賀驍拖累到了哪個地步。

    因此齊廈還若無其事地扒了幾口飯,在手略微能使上勁兒的時候,他趁著不備,把桌上的盤子端起來猛地磕在桌麵。

    嘩啦一聲,盤子碎了,齊廈手裏的瓷片飛快地往自己頸動脈招呼過來大驚,火速拽住他的手,“你瘋了!”

    齊廈態度相當堅決奪了一分鍾才從他手上把瓷片奪過去扔到一邊。

    又一分鍾後,齊廈手再次被綁到背後,這次比之前綁得更結實。

    一臉苦逼地用勺子舀了飯遞到他跟前,“吃!”

    再次自殺未遂的齊廈根本不想理他,很有氣節地把臉轉到一邊。

    眯著眼說:“現在你對我們來說很重要,我勸你放聰明些,要是再不聽話,我隻好把你交給魏,魏有的是手段折磨你,你一定不知道他原本給你準備了四五個男人。”

    有些事比果斷送命更加讓人無法忍受,齊廈愣了愣,雖然心裏頭抵觸得無以複加,但還是不情不願地轉回頭。

    立刻把一勺子米飯塞進他嘴裏。

    齊廈食不知味,東西在嘴裏沒嚼幾下就吞下去了。

    正在此時,房間門突然被推開,魏憬銘走進來:“怎麽回事?”

    齊廈一看到他的臉,那種本能的生理性的厭惡感又上來了,胃裏頭翻騰到抽搐,低頭臉朝著地麵,哇地一聲,剛吃下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略微怔愣後,突然看熱鬧不嫌事大似的笑了,扯了張紙在齊廈嘴上抹了一把,轉頭看著魏憬銘,“魏,沒想到你還有催吐的功能。”

    魏憬銘臉色鐵青,看著齊廈說:“一個傍著男人活的貨色而已。”

    齊廈剛才聽說了他準備對付自己的卑劣手段,這時候氣沒忍住:“你做第一筆生意的錢是沈老師給的,你豈止傍男人,你還傍過賀驍的媽媽。”

    魏憬銘麵色更沉,剛要上前正色攔住他,“魏,你忘了我剛才說過的話?”

    齊廈這下子心裏莫名吃定不會讓魏憬銘把他怎麽樣,對著魏憬銘破口大罵,“難怪沈老師臨死都想整死你,人渣!”

    魏憬銘被戳到痛處,這會兒殺人的心都有,衝著門外怒喝:“來人!”

    而就像齊廈想的一樣放下手裏的東西,站起來走到魏憬銘麵前,冷冷地說:“這也是boss要的人,還輪不到你出手處理。”

    魏憬銘氣得嘴唇發抖,跟對峙,眼神在齊廈身上停駐片刻,終究還是轉身憤憤地離開。

    叫外邊的人,“進來收拾屋子。”

    而齊廈一直定定看著的背影,這個人跟魏憬銘有嫌隙的苗頭,他能不能從這裏想辦法讓他們內訌呢?

    這晚上齊廈躺在床上想了大半夜,基本根據就是他演過的各種電視劇,顯然不靠譜,因此這大半夜過去也沒想出個結果。

    而也不容他再繼續燒腦或者自殘,又一天的晨曦很快降臨。

    齊廈躺在床上,一直看著漸漸浮出的日光把房間照亮,心焦如焚中聽見門開了,他下意識地轉過頭,這次走進來的還是。

    一把將他從床上拽起來,“走吧,你男人來了。到了你起作用的時候。”

    齊廈心裏頭一緊,“賀驍?就他自己?”

    看笑話似的說,“要不呢,你有幾個男人?”

    齊廈被抓到現在已經一天一夜,到此時才真正覺得末日降臨。

    被拉扯著往甲板上去,還不能接受現實,“他真的來了,一個人?”

    哼笑一聲,“要不呢,讓他帶著人來截殺我們嗎?”

    接下來的這段路,齊廈就真是形同行屍走肉地被人推著往前走了,人剛上甲板,看到矗立在船頭的高大身影,他腳下一軟。

    賀驍的輪廓被晨光勾勒出一圈金黃的光暈,明明隻是幾天沒見,但齊廈隻覺得活像是隔了一輩子,或許是他們沒法一起走完的這輩子。

    海風獵獵,逆著光,齊廈好不容易才看清賀驍的堅毅的麵容,但也隻是瞬間清晰,很快又模糊下去。

    可是,齊廈他還是覺得賀驍目光掃向他的時候,唇角好像噙著一絲笑。

    還是熟悉的音調和熟悉的語氣,賀驍說:“我來了。”

    而這個時候,賀驍手無寸鐵,甲板上他周圍一圈人正用槍指著他的頭。

    齊廈被鉗製著不能輕易上前,心髒像是被什麽揪住似的,不停地縮緊、縮緊,話幾乎歇斯底裏地衝口而出:“你來幹什麽——!?”

    賀驍沒說話,爍亮的雙眼在重重殺機中跟他對視,石雕一樣堅硬的麵容神色連一絲波瀾都沒有。

    天色越來越亮,魏憬銘顯然不耐煩了,瞥一眼齊廈,問賀驍:“飛機什麽時候來?”

    顯然是說幫他出逃的飛機,齊廈眼神緊緊盯著賀驍。

    而賀驍說:“一刻鍾。”

    賀驍看向魏憬銘的目光相當平靜,“放了他,我跟你們一起去。”

    魏憬銘哼笑一聲,“怎麽可能,有他在飛機上,我才能安全到南美,你起先想把我趕盡殺絕,現在反而幫我找飛機,這一點不是很明顯了嗎?”

    賀驍說:“我在飛機上,我父親也能保證你們安全抵達。”

    魏憬銘瞥一眼齊廈,說:“有這麽好的肉票,我怎麽會把一匹狼放在身邊。”

    說完,他用槍指著齊廈的腿,眼裏帶著一絲瘋狂的笑意對賀驍說:“要不我們試試,你對我跪下,或者他瘸。”

    齊廈身子猛地一顫,世界瞬間安靜了。

    他眼前,賀驍孤絕的身影像是一匹桀驁的狼,齊廈這才意識到在他的世界,賀驍從來打不垮擊不倒,他是他的帝王。

    他不可以被打敗,也不可以被折辱。

    因此,在賀驍淩厲的目光盯死魏憬銘,轉身對著他的時候,隻是看見賀驍膝蓋有個微屈的動作,齊廈用盡全力猛地掙開的手,不顧一切地朝著魏憬銘撲了過去。

    事實證明,食草動物被逼急了殺傷力也是相當恐怖的。

    齊廈這一撲十分迅猛,他是最重要的肉票,魏憬銘被他撲倒在地上,兩個人的身體還疊合在一處,旁邊拿著槍的爪牙們一時都沒敢扣動扳機。

    齊廈也從來沒有這樣凶殘過,魏憬銘手裏槍也砸落到一邊,齊廈嘴隻朝著能下嘴的地方去,他死死咬住魏憬銘的耳朵,牙關用力,腥臭的血液瞬時溢滿口腔。

    這是自殺式的襲擊,齊廈這時候隻有一個念頭,他死了,賀驍自己一定有辦法逃出去。

    魏憬銘吃痛地大叫:“你們還愣著幹什麽?”

    就在旁邊人注意力被魏憬銘分散的時候手上扳機突然扣動了,“砰”地一聲,先倒下去的是眼神依然留在賀驍身上的一個爪牙。

    也幾乎是同時,賀驍箭一般地衝向齊廈,撿起魏憬銘的槍,卷住齊廈身體翻滾到桅杆底下後邊,槍口對著撲過來的凶徒,幾乎是一槍一個。

    那邊是一早準備好的武器,火力更猛,賀驍趁著凶徒們短暫分神地間隙,對齊廈說:“你先走。”

    突如其來的劇變,齊廈此時一嘴的血肉,還沒回過神。

    但也沒等他回過神,賀驍拿槍的手指著船上的人,另一隻手猝然用力抱起他,讓他身體越過欄杆而後把他扔進海裏。

    自此,齊廈求了兩天的跳海成就終於達成,卻非主動,他是被賀驍活生生扔下去的。

    這是艘漁船,即使噸位不算小,但出於功能要求,從船舷到水麵也沒多高。

    齊廈身體拍打海麵,接著沉下去,身體被海水包圍,耳邊是汩汩的水聲。

    他屏住呼吸,手腳在水裏本能地滑動圖快速找到平衡,可他頭剛浮出水麵想往回看,腰身卻被一條胳膊圈住,沒容他掙紮,身邊的人從身後拔下呼吸管□□他嘴裏,對他說:“我們潛一陣,前邊自己的船應該在朝這邊靠了。”

    按魏憬銘的要求,賀驍是獨自開著快艇來的。

    齊廈還是掙紮著朝漁船看過去,賀驍還在上邊。

    但這一看他也愣住了,對著他們的一側船舷,正有人源源不斷地冒出水麵,迅速往船尾甲板上攀爬。

    旁邊的人給他套上麵鏡,說:“放心吧,自己人。”

    這時候,有子彈擊打水麵,就在他們麵前不遠處擊起巨大的水花。

    齊廈被澆了一頭一臉,頭很快被按進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