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6章 奇獸終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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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劫入地之前,張元敬已經躲去地中。煉陽傘也被他收走。
    鎮壓綠蛇的石山,被他縮成一塊尺許大小的石頭,持於手中,一並帶走。那綠蛇雖是實力大損,但終究的化形存在,一旦引起雷雲注意,碧睛狻猊獸的雷劫便就要升格了。
    “轟!”
    碧睛狻猊獸被雷劫擊翻在地,渾身黑色皮毛盡為枯焦,血痕處處,爛肉滾落,白骨可見。
    它側臥於土中,鮮血直流,氣息時強時弱,極為痛苦。
    雷劫下來時,它沒有任何外物可以使用。這是多數妖獸都會遇到的問題。
    其實,它一直跟在張元敬身邊,若有需要,張元敬可以為它煉造或購買合適的靈兵。但是,它從未提出這方麵的要求。
    張元敬從土中鑽出,把鎮壓綠蛇的石山祭起,又取出煉陽傘,驅其放烈陽之光煉綠蛇神魂。不過十餘息,這曆經不知多少年方才成形的精怪,便就徹底沒了靈智。
    綠色氣機瞬間失去主宰,迅速往四周消散。
    張元敬用法力一圈,推著這些毒屬性的氣機往碧睛狻猊獸移去。
    碧睛狻猊獸眸中閃動生之渴望,以及對張元敬的真誠感激。
    它一張口,把那些精純氣機吸入腹中,身上恐怖的傷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恢複,氣息也穩定下來。
    綠蛇留下的氣機,有一團最為凝煉,但要驅使也頗為費力。張元敬不惜消耗大量法力,強行將之挪至碧睛狻猊獸嘴邊。
    狻猊獸一口吞下,氣息立即飛也似的上漲,身軀一寸寸變長、變大,皮毛更是如一塊細膩柔和的黑色緞帶,散發著玄奧的光彩。
    “吼——”
    它仰天長吼,聲音穿透重重土石,傳到溝壑之上。
    猿十三聽得吼聲,情不自禁大笑起來。它把鎖元琢從土中拔出,指著逼近的一個元嬰中期修士,大聲罵到:“你猿爺爺今日高興,若是識相,速速離去。否則,俺可不會留手,一準把你砸個稀巴爛!”
    這元嬰修士隨意笑了笑,說道:“這位妖王,莫要誤會。貧道隻是想詢問幾句,便不是要與閣下動手。”
    猿十三冷笑一聲:“不動手你往俺這裏來做甚?俺這裏隻打架,不答問!”
    元嬰修士明顯一愣,未料這金背巨猿是這麽個反應。旋即幹笑道:“妖王說笑了!貧道與妖王無冤無仇,如何能一見麵就動手!貧道隻是——”
    “不動手便離俺遠點。俺兄弟剛剛突破化形!你們這些修士,為何還賴在此地不走?意欲何為?”猿十三怒喝道。
    它此言一出,不僅三個先來的元嬰相互對視一眼,其餘兩人也頓時明白,地中的動靜竟是一頭妖丹境妖獸突破大境。
    但是,五人心中立時湧起疑問。他們先前感察到的地中動靜,可不是一頭妖丹境妖獸能鬧出來的!必是兩位元嬰或化形存在。尤其是讓那不知存在多少年的毒霧忽然消散,此絕不是妖丹境妖獸可以辦到的。
    隱隱圍住猿十三的三個元嬰,腳下一滯。
    此三人,一個位中期,兩個隻是初期,皆是經曆豐富、眼光老辣之輩,暗暗猜度眼前這妖獸,或許是某個強大修士的靈獸,若如此獸所言,地底還有一頭妖獸突破化形之境,便是兩頭化形靈獸。此等實力,不容小覷。他們三人本非一心,哪裏願意冒著受傷的風險,與之拚殺。
    於是,三人傳音交流幾句,便各自退開,避去一旁觀察。
    張元敬等碧睛狻猊獸鞏固好境界,這才攜它鑽出地麵。
    地上情形,猿十三早已傳念告知他。既然那幾人並未出手,他也不想多生事端。一至地上,便將氣機放出,震懾眾人。
    五名元嬰,當即走了三人,正是準備圍攻猿十三的三人。
    剩下兩人,一人猶豫片刻,遠遠向張元敬打了個稽首,也是轉頭飛遁離開。
    最後一人,卻是個元嬰初期修士,看著年歲不算很大,圓臉小眼,寬額長鼻,長相稍顯怪異。
    他先是施了一禮,然後自報家門:“在下北冥派沈丘,見過前輩!”
    這位倒是把身段放得很低,即便是北冥派這等北域三雄出來的,也能將同境界修士喚作前輩。
    張元敬點頭為禮:“在下張敬,見過沈道友!”
    沈丘笑著說道:“在下曾聽師父言及,北域的元嬰後期修士,不出一掌之數,每一個皆有名有姓,似無前輩之名。不知前輩可是從別域而來?”
    “你說得不錯,貧道是從中域遊曆至此。沈道友可有見教?”張元敬淡然說道。
    沈丘連說不敢,恭敬地說道:“能在此地遇見前輩,不勝榮幸。如前輩需要,晚輩可為前輩引路,遊覽這龍首洞。”
    張元敬擺擺手:“這就不必了。貧道隻是興之所至,隨處走走。道友自去即可!”
    此言等於直接趕人。沈丘也不惱,抱拳行了一禮,從容說道:“吾師嚐言,天下後期修士,皆欲盡快入於大圓滿,然見之可、達至難,若有同境道友相互啟發,或有助於突破瓶頸。故此,出來之前,吾師也特意囑咐,若遇到後期大修士,一定要誠懇邀請往山湖之城做客!前輩若有興致,不妨往我北冥派山門一行,那裏千山萬湖,風光獨絕,必不會讓前輩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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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丘說罷,轉身離去,頗為灑脫。
    張元敬搖搖頭,若是心中無事,他自是要去見識一番,但天闕山如一顆沉甸甸石頭時常壓在心頭,卻哪有閑情逸致去遊山玩水。
    “狻猊獸,你化形了!快變個修士的模樣看看!”猿十三在一旁興奮地喊道。
    碧睛狻猊獸此時的模樣,比之妖丹境時,除了身軀變大一圈外,最大的變化,就是眼睛碧色轉深,如同墨綠寶石,若是盯著看,神識仿佛落入一汪幽翠潭眼,不知不覺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此獸明明以毒法成就元嬰,外顯的卻是以蠱惑心神為天賦,這無疑具有極大欺騙性,初次與戰者,多半要吃大虧。
    它猶豫片刻,身體收縮立起,漸成人形,一張臉孔浮現,乃是一個劍眉星目、英氣勃發的年輕道人,甚至連眉目間的一抹豪放不羈,也惟妙惟肖。
    張元敬看得一呆,心中莫名傷悲,不由問道:“這是,這是你原來所跟隨的修士?”
    狻猊獸點點頭,用有些生疏、略顯陰柔的聲音說道:“此乃都均道人,某之恩主。某之族,被圈禁於珞珈山,擇時殺一以煉血,用於參悟某種邪法。恩主潛入山中時,見某尚幼,心生不忍,便順手救了下來!”
    “珞珈山!”張元敬大吃一驚,“你竟是出自珞珈山!”
    這頭神駿獅獸,第一次開口說人話,便語出驚人。
    碧睛狻猊獸眸中閃過憤怒,顫聲說道:“某族出自西域萬源河穀,被珞珈山的和尚偷偷擄走一群族人,豢養於山中,已經延續了十幾代兩萬餘年。若非恩主相救,某也不能活著下山。”
    張元敬道:“珞珈山乃屬念力之道,其老祖多半就是那蠍子魔蟲。隻是其實力已在化神之境,卻不好對付。你那恩主與珞珈山有仇?他大概隻有元嬰境界,如何是那魔蟲的敵手!”
    碧睛狻猊獸搖搖頭,說道:“某之恩主探查珞珈山並非為了私仇,而是出於道爭。他把某帶下山後,很長時間便隱居於龍山澤中。那時,他經常會仰天歎息,顯出鬱鬱不得誌的模樣。某還不能言語,隻能發出嘯聲,以示某能聽懂他的話。他便幾次與某說,珞珈山乃是邪魔外道,比之魔修更加可怕,必得絕滅之,否則必成大患!”
    張元敬不由地想起魔蟲之地的老道與俊美和尚,他們都是某位大能留下的一縷神念,其存在的目的,似乎就是進行一場道爭。難道這位都均道人,是接到了老道或陰陽造化爐交下的任務?
    “你可見你的恩主有一隻上窄下寬、上圓下方的黑色爐子,左側有一個藍色長耳,右側是一個紅色圓環?”
    碧睛狻猊獸一驚:“確有此物!您知道其來曆?”
    張元敬點頭:“知道。猿兄也知道。”
    猿十三掃了掃頭上毛發:“那爐子,那爐子來曆神秘,就在俺出生的那個穀中。狻猊獸,俺看你合該與元敬有緣。你的前任恩主得了那爐子,元敬也有那爐子!”
    “可否取出一觀?”狻猊獸有些期待地問道。
    張元敬苦笑:“煉化那些異獸骨骼時,不堪承受,已經破碎了,隻留下一塊碎片,當作信物。”
    他把那塊碎片取出,給狻猊獸看。
    狻猊獸聳動鼻子嗅了嗅,眼眸閃過哀思。“就是這氣機!一模一樣!某不會記錯的!”
    張元敬道:“果然如此。這位都均前輩,與我乃是同路人啊!他已經隕落了嗎?”
    狻猊獸臉上露出哀傷,說道:“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那一日,他忽然與某話別,說是要再上珞珈山。他已經探明,珞珈山的老和尚身有隱疾,每隔百年左右,便會用數十種異獸之血,澆體煉魄,療治病痛。此時,乃是它最為虛弱的時候,或能以弱擊強,將之斬殺。他為此準備了二百多年,時日已經無多,而且諸般可用能用的手段都是弄到,成敗與否,在此一搏。多則三年五年,少則一年半載,成則歸來,死則無蹤!某在那處洞府等了百年,也不見他歸來!”
    張元敬長歎一聲:“你那位恩主,真是令人敬佩。元嬰之境,便敢兩次潛入敵巢,並對化神存在出手。也不知將來,我是否也要去對付那頭魔蟲!”
    碧睛狻猊獸當即說道:“主上若攻上珞珈山,某必誓死追隨!”
    這聲“主上”一出,等若確立了它與張元敬的從屬關係。
    猿十三道:“狻猊獸,你先取個名字,這樣俺和元敬叫你才利索!”
    碧睛狻猊獸躬身向張元敬一拜:“請主上為某賜名!”
    張元敬知它以往必是有名字的,隻是那名字乃是都鈞道人所取,若再喚之,不免引發它對舊主的懷念。便道:“你血脈奇特,靈智出眾,因此屢經磨難。但是,你終能心有所持,不忘本來,遂能有今日之成。便喚你張持吧!”
    碧睛狻猊獸大聲應道:“張持謝主上賜名!”
    猿十三伸出長臂,一把摟過張持的肩膀,笑嘻嘻地說道:“張持老弟,你終於有個名字了,否則老是碧睛狻猊獸的喊,既顯疏遠,又要費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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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持感受到它的熱情,也是笑了起來。
    張元敬心中還有不少疑問,比如都鈞道人若進入過陰陽造化爐,為何沒有留下痕跡,或者說為何沒有翻動並取走那幾人的遺物;還比如,都鈞道人既然成功從陰陽造化爐中出來,身邊為何沒有跟著一頭金背巨猿;又比如,都鈞道人若得了陰陽造化爐,必定知道益神丹,卻不知為何沒有用此丹喂養張持,等等,諸如此類。這些問題,問張持注定是沒有答案的。他隻能猜測,每一個通過陰陽造化爐考驗的人,得到的機緣並不完全相同,甚至要完成的任務,也不盡相同。
    站在老道與俊美和尚背後的兩位大能,他們之間展開的道爭,尚不是他這個元嬰修士所能想象的。
    “張持,你眼眸犀利,嗅覺靈敏,且為我去這龍首洞中尋兩件靈物。其一名冰參,與山參形似,其色純白,底部有一圈紅色。其一名寒棣,是一種淡粉色的花,花開九瓣,每瓣不同。猿兄,你跟在後方護法。”
    兩獸得令,齊聲應諾,同行入洞。張元敬負手立於溝壑之上,盤算著接下來的行程。能去的地方,無非兩個,一者橫斷山支天神柱,那裏因小世界內層不得其門而入,故而冷清了下來,但各方勢力都留著眼線,一旦稍有異動,便會大舉殺來。一者便是陰陽造化爐。此也是從張持這裏得了訊息,有些意動,方才想到可入陰陽造化爐拚取一點機緣。
    原本猜測,天地上漲的靈機皆入支天神柱,那麽開啟的小世界必定有化神機緣。但經曆北域鎮三魂之事後,張元敬不敢把事情想得如此簡單。支天神柱那個小世界,必是那位人族大能鎮壓荒古獸魂的一處關鍵布置,要從中獲益,必得先助此處布置實現其用才行。但是,那裏乃是眾矢之的,想要在各方牽製下,達成所願,實在太難。而且,他一旦露麵,必定引來兩位人族化神,那時可就不是能否爭得機緣的問題了,隻怕性命難保。
    相對而言,陰陽造化爐那裏如今隻有他知曉,隻要不是對付那頭魔蠍,其餘差遣應當還可應付。
    權衡再三,他定下行程:回南域,再入陰陽造化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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