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 管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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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紹棠沒有再徒勞堵去問她為何懂得這麽多,因為他知道無論他問什麽,她總能給他一個看上去合情合理的解釋。

    是啊,大齊朝的法規律例就擺在那裏,有心人要知道,並不是什麽難事。

    白成歡也沒有給他多想的時間,就收回了望天的眼神問道:

    “若是那兩位主考官真的是在返程的路上出了事,你覺得,皇帝後麵會怎麽做?”

    蕭紹棠仔細想了想,道:

    “以他如今的性情,遷怒虢州官員與晉王,幾乎是一定的,那麽下一步,按照慣例肯定會有大臣上書懇請朝廷派兵剿匪——而如今西北戰事已平……”

    蕭紹棠忽然覺得心驚肉跳。

    白成歡見他驟然麵色凝重,就點了點頭,接過了他沒說完的話:

    “他定然又會讓當日前去西北增援的軍隊回到各自的原駐地,甚至,連父王手中原本的西北駐軍,都會想要趁機分散出去,可是秦王府若是沒了握在手中的西北軍兵權,還算什麽呢?”

    明亮的日光從半敞著的小軒窗外投射進來,映襯得麵前女子麵容如冬雪,紅唇若丹朱,一雙明眸光輝湛湛,每一字每一句都說在了他的心坎上!

    不知道是為這絕美的容顏,還是因為被這些話直戳心底的心悸,他驀然伸出手將她攬在了懷裏,將她的額頭按在自己的肩上:

    “那你怕不怕?歡歡,狂風驟雨,或許會因此而來,你怕不怕?”

    白成歡這一次很乖巧,伏在他的臂膀上悶笑了幾聲:

    “若是怕,當初就不會來京城,也不會參與威北候府與秦王府的結盟。”

    蕭紹棠臂膀又緊了緊,擁抱了她一瞬,才放開她站起身來。

    “這幾日早朝已經有人提議讓父王交還兵符了,隻不過是被兵部以沒有合適人選的理由壓住了,雖然這是遲早要麵對的事情,但是我能娶得如此賢妻,是我蕭紹棠的福氣,也是秦王府的福氣!”

    說完,轉身大步往外走:“我去找袁先生了!”

    白成歡含笑目送他出去:

    “去吧,早日籌謀,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蕭紹棠走後,白成歡也起身更衣,帶著人出了秦王府。

    之前在候府,她與蕭紹棠一般,大多數時候都在裝病,都在禁足,如今兩人成了親,皇帝倒是不能隨意再讓她禁足,也算是脫了樊籠。

    聽說世子妃要出去,內外院的管事齊齊出動,唯恐哪裏不周到惹她不高興,白成歡卻讓他們一切皆免,隻說想悄悄出去走走,隻帶了阿花出去。

    秦王府諸人知道如今在府裏,世子妃是說一不二的,也就隻能罷了。

    白成歡帶著阿花出門,直奔著她陪嫁中的一間脂粉鋪子而去。

    到了那裏,裝作隨意地四處看了看,就有人送來了她要的消息。

    白成歡窩在脂粉鋪子二樓的雅間中,手中捧著女掌櫃特意奉上的香茶,出了半日的神。

    那隻鐲子,果然被蕭紹昀拿走了。

    他一定是不知道那隻鐲子的來曆的,隻以為是她孝元皇後從前給她的東西。

    這兩隻鐲子,能說明什麽呢?

    至少能說明,詹鬆林的話,並不完全都是假的。

    可她的身世,無論生前,還是如今,都是沒有問題的,難道詹鬆林汲汲營營,果真就是為了自己的一個臆想嗎?

    若不是臆想,她的生母是喬桓,那她是該叫蕭紹昀一聲,哥哥?

    多麽可怕的猜想……真是讓人想一想都要瘋掉!

    她恍恍惚惚地出神,卻漸漸聽到樓下有爭執聲傳來。

    “二姐姐,這裏的脂粉雖然價格昂貴,但皆是上品,你多買一些,日後到了河東,也不怕沒得用!”

    這是一個軟軟甜甜的聲音,可話裏的揶揄之意白成歡卻是聽得分明,不由得好笑,難道河東就是什麽窮鄉僻壤,連個好一些的脂粉都沒有?

    “可是我一下子買這麽多,我是要日日吃胭脂過日子不成?再說河東也不至於連這朱顏閣的胭脂都沒有吧?”一個幹脆利落的聲音立刻回絕。

    “二姐姐,我,我隻是好意,你做什麽對我這麽凶?”最開始的那個聲音立刻委委屈屈起來。

    白成歡從二樓的欄杆上探出頭去,隻見樓下一對姐妹花正在起爭執,而那個長相明豔,聲音脆爽的女子,正是崔穎佳,另一位,她生前在京中的閨學中見過的,崔家五小姐崔穎怡。

    若是別人,她定然是不管這樁閑事的,可是這人是崔穎佳,她無論如何都是要管的。

    她帶了女掌櫃走了下去,走至她們麵前,崔穎怡已經開始紅了眼眶,十足委屈的樣子我見尤憐。

    白成歡從前便知道京中貴女擅長於施展這樣的小手段,隻不過與她十分交好又能接近的閨秀唯有一個性格爽朗的梁思賢與平日裏沒什麽心機的石婉柔,沒人將這種小手段往她麵前施展,可這些日子,見過了破綻百出的白蓮花,又見到這樣嬌柔似弱花的崔穎怡,她從心底一陣惡心。

    她帶著笑走上前看著崔穎怡:

    “這位小姐可是對這朱顏閣的脂粉有什麽不滿?怎麽都哭鼻子了?”

    崔穎怡抬頭,隻見一個眉眼精致,麵容清秀的女子正笑盈盈地看著她,隻略略掃一眼,就看出了她身上的那一身月白色衣裙是京中貴族常穿的月華錦,等閑人家的女眷不管能不能穿得起,按製都是不能穿的。

    可這女子看起來又麵生,從前從來沒見過,崔穎怡稍稍衡量了一番,就拭了拭眼淚,淡淡道:“沒有,這朱顏閣的脂粉自然是好的,我隻是因為我姐姐不領我的情,心裏有些難過……不知道這位小姐貴姓?”

    白成歡摸了摸垂在身側的發梢,微微一笑,她倒是忘了自己是個已婚的婦人,出來的時候,並沒有將一頭青絲全部挽成發髻。

    崔穎怡這個人呢,在貴女中風評還不錯,向來以溫柔和順聞名,隻不過這樣的性子,說不好聽了,就是綿裏藏針。

    這都不知道她是誰,就能說她姐姐不領她的情,真是……

    白成歡也不去看她,倒是看著臉色很不爽的崔穎佳,笑道:

    “這位,可是未來的晉王妃,崔家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