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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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一出口,白成歡才猛然驚醒——她居然恍惚之間,答非所問!

    她霍然回頭,站起身望著麵色複雜的蕭紹棠,眼底一閃而逝的驚訝與掩飾快的幾乎讓人無法捕捉。

    可是蕭紹棠還是看到了。

    他聽見自己心底有一聲歎息,隨之湧起無限的苦澀。

    她的心底果然有一個世界,那是她的秘密,而他有生之年,可能都無法抵達。

    可此時,他還是選擇若無其事地將她擁入懷中,不去看她有些驚慌失措的眼睛,那樣對她定然是一種煎熬。

    “歡歡,我問你是在擔心什麽,可沒問你在為誰擔心——畢竟如今你最該擔心的,該是我們秦王府才對,是不是?”

    他溫和的語聲就好像她隻是無意間答錯了一句話而已,白成歡緊繃的身軀在他的懷中漸漸放鬆下來。

    她將自己的話仔細又想了一遍,是的,即使是答非所問,她也並沒有說錯什麽。

    聽不到她說話,他自己繼續說了下去:

    “是不是這一路奔波太累了?真是辛苦你了,我們早些安歇吧,明日,才是真正艱難呢,你要是擔心,就把那些擔心都留在明日好不好?”

    “好。”

    白成歡低低地應了一聲,心裏卻再也難以平靜。

    是因為她待著他的身邊,日子過得太安逸,還是因為他實在是對她太溫柔,她居然如此不謹慎?

    長夜漫漫,窗外冰霜暗結,窗內,兩人各自睡去,這小小的波瀾,就像從來沒有發生過,消弭於無形。

    翌日,在秦王府已經住的心煩氣躁的太醫們按部就班地來到長安居,打算看一眼這死活醒不來的秦王世子,就去外室坐著喝茶去,誰知道他們趕到的時候,居然聽見內室有人在說話,這聲音,這聲音……

    張太醫為首,幾人一陣風地衝進了秦王世子的臥房,就看到一直以來無知無覺的人居然坐了起來,正在安慰床前哭個不停的秦王世子妃。

    “好了,別哭了,我是不會丟下你一個人,別哭了……”

    一群太醫麵麵相覷一瞬,才反應過來,紛紛看向王太醫:

    “王大人,這是?”

    “如諸位所見,經過昨夜本太醫針灸之後,秦王世子已然無恙。”

    正在將銀針放回盒中的王太醫微微一笑,神情謙恭中卻透著十足的自得。

    那樣的神色看在眾太醫眼中,十足的欠揍——這是在說,你們這群廢物,還是本太醫了得!

    “王太醫居然還會針灸,真乃神技也!”

    一群人有人忙亂著去給秦王世子把脈,有人圍著王太醫奉承,卻都無一例外地在心裏咬牙切齒,這個老匹夫,裝得倒好,難怪總是主動要值夜,原來是怕白日施針他們這些人偷看啊,小家子氣!

    王太醫任憑他們自己揣測事情的真相,施施然收了藥箱,告辭離去,進宮向皇帝報告這個好消息去了。

    皇帝剛剛下了早朝,正有些昏昏欲睡,一聽王太醫說秦王世子醒了,立刻來了精神。

    “好啊,終於裝不下去了,醒了,那朕可要好好慰問慰問朕的好堂弟!”

    皇帝想要借由白蓮葉收拾秦王府與何家,以及威北候府的算盤落空以後,對蕭紹棠更是咬牙切齒——他從來就沒相信過蕭紹棠是真的昏迷不醒!

    隻不過皇帝宣召秦王世子進宮麵聖的旨意還沒下,就有人來報說秦王世子跪在宮門外請罪!

    “他又是請的哪門子罪?”

    皇帝一聽他又來這套,立刻就炸了!

    “上次請罪他插手招魂台民夫的事兒,這回又想是如何毀朕聲譽?”

    自從朝臣們懷疑秦王世子受傷是他所為之後,皇帝的心中就憋著這一股怒氣至今,憤怒而冤枉,卻偏偏無處可說!

    所有人都懷疑是他要置蕭紹棠於死地,可他又不是傻子,兵符還沒要回來,他會直接把蕭紹棠弄死嗎?

    原本他是要借著這個時機洗刷一下前些日子朝臣對他的誹謗,可誰知道居然被這個無賴搶占了先機!

    劉德富斟酌了一下,稟道:

    “秦王世子隻說是自己重病昏迷,讓皇上擔心了。”

    “讓他滾!”

    皇帝毫不遲疑地讓蕭紹棠滾蛋——這哪裏是請罪?這是恨不得再告訴所有人一回,自己想害他吧?

    瞧瞧,多可憐,剛從昏迷中醒來就連滾帶爬地來請罪了,可見他這個皇帝對他多刻薄,把他嚇成了什麽樣子!

    要是自己真對他動手了,那不冤枉,可他什麽都還沒來得及做!

    那個該死的刺客!

    皇帝心中咒罵了幾聲,除了讓人把秦王世子拖走,又把禦林軍統領翟峰叫來痛罵了一頓,命他立刻去看著,有敢胡亂說話的,就抓起來!

    衛婉一直在一邊安靜地聽皇帝發脾氣,然後出了這個昏招——如此一來,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人人隻會覺得秦王世子更可憐,覺得皇帝心虛怕人說罷了。

    明明年輕英俊,該是一個睿智聰敏的帝王,卻因為寵信詹士春,一日日淪落到如今的地步,可這一切,看起來,似乎又是為了薨逝的孝元皇後。

    衛婉歎息一聲,猶豫再三,還是站起身親手沏了茶遞到皇帝麵前:

    “皇上消消氣,也許,秦王世子不是那個意思,皇上不妨召他進來,好好跟他說一說,寬慰一番,兄弟之間和和氣氣,別人又能說什麽?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皇帝接了茶,卻陡然被這番話點醒,是啊,他如此惱羞成怒,不是正如了那些人的意嗎?

    幡然醒悟的皇帝立即命人去叫翟峰回來。

    可惜翟峰一直都抓不到刺客,正要找機會贖罪,皇帝這會兒發了話,他也是拚了老命要把差事辦好,等去叫他的人到得宮門口的時候,秦王世子已經被拖走,翟峰也已經出動人馬去監督輿論了。

    事已至此,無可挽回,不出半日的功夫,這件事情就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不必說,人人都覺得秦王世子實在是可能,皇帝的確是想要他的命呢,不然哪兒能嚇成這樣?

    皇帝氣得又砸了一次禦書房,在皇帝看不見的地方,衛婉滿心驚惶不安,卻是沒有後悔——她給皇帝的建議,若是成了也就罷了,可惜還是功虧一簣!

    當晚,袁先生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細長的眼睛中露出寒光:

    “這個衛婉——嗬,到底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