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不疼不癢地敘了幾句話，氣氛並沒有熱絡起來。

    好在三人原本也沒打算聚會一場就能親親熱熱再沒隔閡，雖然不熱鬧，但是也不覺得尷尬。

    石婉柔也不理會白成歡和梁思賢怎麽想，她今日來侯府，也是看在姑姑的麵子上，不想跟姑姑這個義女鬧得太僵。

    可是打心眼兒裏，石婉柔還是不怎麽瞧得上白成歡。

    心裏抱著這樣的想法，石婉柔就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白成歡。

    白成歡正在與梁思賢說桌案上一盤盛開的水仙花，回眸間就察覺到了石婉柔的目光，也能感覺到那目光裏的不屑與輕視。

    她也並不在意，報以微微一笑，就轉開了頭，重新跟梁思賢說起話來。

    她死而複生的事情太過離奇，能得到父母親與哥哥還有思賢的認可，已經是僥天之幸了，至於其他的親人，能不能再續生前的情分，那就不是她能做主的了。

    石婉柔心頭一跳，也不知道她看出自己的小心思沒有，一個人在一邊枯坐了一時，有些訕訕地湊了過去搭話：

    “成歡，這花兒真好看……今日的茶水，可是你親手泡的？”

    白成歡回頭看了一眼石婉柔，有些不解她怎麽忽然又來釋放善意了。

    不過這也不錯，她笑著點頭：

    “是我親自衝泡的，咱們今日是賞雪，婢女跟得多了反倒不自在，我就自己動手了，婉柔姐嚐著可還行？”

    石婉柔怔怔地看了她一瞬，眼底一抹失落浮了上來：

    “很好……”

    隻說了這兩個字，又一個人撇開頭在一邊發呆去了。

    “莫名其妙！”梁思賢無聲地對白成歡比了個口型，附加給梁思賢一個白眼。

    白成歡卻是懂了。

    生前，石婉柔也是喝過她親手泡的茶的，各人泡茶手法不同，精於此道的人自然能嚐出不同來。

    這算不算是石婉柔因為從前的徐成歡而瞧不上她？

    白成歡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微笑，梁思賢卻癟了癟嘴唇，惹得白成歡忍不住輕笑，石婉柔聽見這聲輕笑，猛然就抬起頭來瞪著她們倆：

    “你們在笑什麽？”

    “啊？”梁思賢很無辜，“我哪裏笑了？”

    “你是不是想吵架！”石婉柔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嚷道，她總覺得這兩人是不是又在背後說她什麽壞話了。

    梁思賢今日不想惹她是事實，可她絕不受石婉柔這份氣也是真的，正要反唇相譏，卻聽到簾子響動，是威北候夫人與徐成如來了。

    “娘親，大姐，你們來了！”

    白成歡兩隻手各拉一邊，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就拉著她們上前迎接威北候夫人與徐成如。

    徐成如如今身子已經日漸笨重起來，穿著寬幅的衣裙，攏著厚厚的鬥篷，由一左一右兩個丫鬟扶著，跟在威北候夫人身後徐徐地走進來，也是自有一種官宦家少奶奶.的風範，白成歡看在眼裏，臉上就露出歡喜的神色來。

    從前的大姐一直是因為庶女的出身而有些小心謹慎，人也看不出出彩來，如今嫁了人，卻是日漸神采飛揚起來，可見娘親替她挑的這門親事真是不錯，董家待她好不好，這一眼就能看出來。

    徐成如一抬眼就見到三個齊齊整整的少女一起來迎她，回到娘家與姐妹團聚的感覺一下子就湧了上來，雖然是冰天雪地裏走來，心頭卻一片溫暖。

    梁思賢對徐成如印象不錯，也不想拂了成歡的麵子，就按捺下來上前與徐成如打招呼，石婉柔是看到威北候夫人在，也很識趣地露出了個笑臉。

    剛剛那劍拔弩張的氣氛陡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幾人都嘰嘰喳喳地圍著徐成如說話。

    梁思賢與石婉柔都是沒出閣的小姑娘，白成歡雖然嫁人了，可也還是個人事不通的，三人對於徐成如的肚子很是好奇，都在看她的肚皮，白成歡甚至還想將手放上去摸一摸。

    威北候夫人笑著她們拉開了：

    “你們都安生說話，別鬧得成如頭暈！”

    “看看，大姐一來，娘親都不疼我了！”白成歡笑嗬嗬地後退了一步，吃醋道。

    徐成如眼神柔柔地看了白成歡一眼，心中一酸，從前她回家來，三妹待她極好，卻也還是會說這樣孩子氣的話。

    如今三妹到底是不在了，又來了一個成歡，想必也是天意吧，至少，能讓母親開心。

    念及此，徐成如就主動拉過白成歡的手放在了自己已經隆起的肚皮上：

    “沒關係的，若是不嫌棄，四妹妹可以和他打個招呼，待他日後生出來，也會喜歡四妹妹這個姨母的！”

    白成歡又驚又喜，大姐居然願意與她親近了！

    她就小心翼翼地將手心覆在徐成如肚子上，傻嗬嗬地笑了起來：

    “小寶寶，你好啊，我是你姨姨……”

    幾人在一邊看著她這副傻樣子，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暖意融融的觀景亭裏頓時熱鬧了起來。

    既然說了是來賞雪，自然也是要出去踏雪轉轉的，白成歡與梁思賢就披了鬥篷，抱著手爐往紅梅盛開的那一處去折梅花回來插瓶，石婉柔卻是懶怠動彈，就留下來跟著威北候夫人與徐成如說話。

    待到兩人折了梅花梅花回來之時，石婉柔也自己出去透氣了，隻有威北候夫人與徐成如在說話。

    兩人身邊的丫鬟微微掀了簾子，就聽見威北候夫人的聲音傳了出來：

    “既然是這樣，你回去就暫且跟她們說，你大哥如今遠在東南，這婚事須得他自己情願才行，我們是沒辦法為他做主的，至於你婆婆的這個表侄女如何，我使人打聽打聽再做打算。”

    又聽得徐成如應道：

    “母親說的是，大哥的妻子以後就是侯府的世子夫人，是要好好挑一挑的，我婆婆那邊都好說，她隻是想讓我探個話，至於這位楊表妹，我也沒見過，不知道人怎麽樣，還請母親別怪我多事！”

    威北候夫人忙寬慰她：

    “這不算多事，如今京城的這些姑娘，咱們也都認識，好姑娘不少，但是能不能跟你大哥合得來，這不好說……”

    簾子外麵，梁思賢的笑容瞬間凝滯：

    “這是……成如姐這是要給徐大哥說親了？”

    白成歡眼見著梁思賢白了臉，忙握住了她的手，悄悄在她耳邊道：

    “這哪裏算得上說親？隻不過是我大姐說起來了，我娘親總要給大姐個臉麵，考慮一番，你放心，我大哥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