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二妹二弟都是庶出的子女，雖然嫡母一直寬待，但是她們的出身擺在那裏，自來就是低人一等。

    這些年，徐成樂這個二弟，在府中也過得並不容易，很容易就讓人疏忽了。

    甚至於在她不知不覺之間，這個弟弟就長大了，也能為自己的姐姐打算了，不管怎麽說，他能如此顧念骨肉親情，也是好事。

    再想想往昔的那些情分，徐成如就點頭答應了。

    徐成樂自是對徐成如千恩萬謝，直到轉頭要走的時候，才又回頭說了一句：

    “若是母親拿不定主意，大姐不妨提一句，四姐的親兄長，如何？”

    四姐的親兄長？

    徐成如愣了一下，才想明白這“四姐的親兄長”原來是白成歡的親哥哥白祥歡！

    徐成如與白祥歡也隻在白成歡新婚那日見過一次，此時聽徐成樂居然生出這樣的念頭來，先是吃了一驚：

    “這如何使得？”

    以徐成意如今的名聲，要是尋個不知道底細的人家也就罷了，可是白家不說別人，白成歡對徐成意的這些糟心事兒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她怎麽肯讓自己的親哥哥娶一個完全沒有聲名可言的女子？

    徐成樂就站住了腳，低著頭沉默了一瞬，慢慢道：

    “大姐，我與白祥歡相處這些日子，彼此頗為投契，也深知他為人心地善良，不是那等輕狂的人。雖然有些不善言辭，但也是個能托付終身的人，二姐名聲固然是不好了，可從身份上來說，也不算辱沒了他。”

    徐成如倒吸了口涼氣，聽出了徐成樂的意思。

    她擺擺手：“罷了，你去吧，我再想想……我會試著跟母親說，但是能不能成，我不能保證。”

    徐成樂轉身，對著徐成如彎下腰去行了一禮：

    “多謝大姐費心了！”

    待到徐成樂走了半日，徐成如還在想這件事情。

    誠然如徐成樂所說，二妹的名聲是徹底完了，可是威北候府的二小姐這個名頭，說出去可是比一般小戶人家的嫡女，還要有分量。

    白祥歡如今雖然是從三品定遠將軍家的嫡長子，可這樣遠離京城權力中心的武將之家，並不放在威北候府的眼中。

    若不是因為白成歡對威北候府與忠義伯府諸人有北山寺前的救命之恩，白家想與威北候府攀扯上關係，那是決計沒這麽容易的。

    就如自己當初議親的時候，雖然是庶出，但有著威北候府長女的名頭，世家大族且不去說，家世稍微差一些的人家還是願意求娶的。

    這件事情，也未必就沒有成的可能。

    不過要想成，關鍵還是在父親與母親這裏。

    隻要他們肯替二妹張這個口，那如今身為秦王世子妃的白成歡，就算是為了替秦王府取得威北候府的支持，也不能斷然拒絕侯府的提親。

    隻是要如何跟母親說，還得好好思量一番。

    徐成如的陪嫁嬤嬤見徐成如一出神就是半晌，知道她定然是為了二公子所說的事情。

    她是當年威北候夫人親自給徐成如挑出來的人，很是知道威北候夫人的性子，盤算了一番，就勸道：

    “大少奶奶，依老奴說，這件事，您還是不要管了。”

    “嬤嬤的意思是？”徐成如向來倚重自己的陪嫁嬤嬤，聽她說話，也就認真了幾分。

    “大少奶奶您仔細想想，夫人待秦王世子妃跟從前待三小姐有什麽不同？”

    徐成如回想了一下，道：“沒有什麽不同，甚至是，比從前待三妹妹還要好上幾分。”

    陪嫁嬤嬤就笑道：“這不就結了，您想想，夫人待秦王世子妃這麽好，那秦王世子妃與二小姐比起來，哪頭輕哪頭重？定然是秦王世子妃更重要！二小姐已經徹底惹惱了夫人，夫人又怎麽肯再去為她的事情讓秦王世子妃為難？”

    “可是二妹妹畢竟與我是骨肉血親，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就這麽被一直關下去！再說，我答應了二弟……”徐成如還是不忍心就這麽撒手不管。

    雖然徐成意做出來的事情，是氣的人肝兒疼，可跟白成歡比起來，徐成意才是與她血脈相連的親姐妹啊！

    陪嫁嬤嬤見徐成如又犯了心太軟的毛病，也是無奈：

    “大少奶奶，您也別嫌老奴多嘴，這種事情，不管您說的結果如何，總是要得罪人的，您想想，為何您如今有著近八個月的身孕，夫人還要接您回來小住？二小姐的事情，將來自然有侯爺夫人做主，您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這話倒是把徐成如問住了，低頭不語起來。

    母親為何接她回來住？

    還不是因為大哥徐成霖如今與梁四小姐定了親，婆婆那邊的那什麽楊家表妹沒了指望，母親怕婆婆心中不悅為難她，才命人去接她回來住，也是要給她撐腰的意思。

    陪嫁嬤嬤見她不語，以為是勸住了幾分，卻沒想到徐成如想了一會兒就道：

    “既然是這樣，我也先不去跟母親說了，我先去問問四妹妹的意思，若是四妹妹同意，那母親那邊定然會同意的。”

    陪嫁嬤嬤徹底無語，她的這個主子啊，什麽都好，就是這性子，實在是太軟和，至於為了二小姐那麽個人把自己搭進去嗎？

    於是白成歡沒兩天就接到了威北候夫人的信兒，要她回侯府一趟，說是想她了。

    如今皇帝又蠢蠢欲動，想要問西北的秦王要兵符，又因為徐成霖與梁思賢定親，更是對梁國公府與威北候府滿腹猜忌，對東南的支持也逐漸減弱，袁先生日日在外麵奔忙，她也著意打點各方女眷關係，忙得不可開交。

    但是既然娘親想見她，她再忙也是要回去一趟的，白成歡當天下午就去了威北候府。

    徐成如是與威北候夫人一起來迎白成歡的，白成歡看著她挺著個大肚子從榮熙院出來迎她，頓時嚇了一大跳，有些受寵若驚地上前去扶住了她。

    徐成如見到白成歡這樣著緊她，心裏一鬆，頓時覺得四妹妹對她還是極好的，若是她提出來那件事，四妹妹應當也不會生氣吧？

    抱著這樣的心態，徐成如找了個機會與白成歡私下相處的空當，就將這件事情說了出來。

    “……我想著如今咱們也是一家人，你與二妹妹也是姐妹相稱，她雖然從前糊塗了些，可當時也是皇上與淑太妃娘娘相召，迫不得已，總歸人還是清清白白的——說起來，淑太妃娘娘也是二妹妹的親姑姑，我想著若是二妹妹能與白公子成就佳話，咱們的關係，豈不是更親密些？”

    白成歡望著麵前罕見地口齒伶俐的大姐，神色漸漸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