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零章 我有特別的造反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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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鐩雖被人稱之為趙瘋子,隻是因為這家夥脾氣暴躁容易上頭,瘋雖瘋,但他可不傻。被製服之後,當宋楠將幾種錦衣衛中慣用的刑罰一一說給他聽時,趙瘋子比想象的還要迅速的便答應跟宋楠合作。

    作為交換,宋楠答應留趙鐩一條性命,將來回京審訊賊首之時,宋楠會以趙鐩戴罪立功為由,讓有司判其流刑,發配邊鎮給披甲人為奴。

    然而,雙方對對方都有著滿滿的不信任,趙鐩也隻是得到了宋楠口頭的承諾,而宋楠也不可能完全的相信趙鐩;宋楠要求趙鐩指出抵達賊兵營地的路線,以及周邊窺伺的暗哨之地,趙鐩一一照辦。但宋楠是絕不敢完全的相信趙鐩的,他采取的是交叉前進的策略,讓王勇帶一半人馬按圖索驥,以免被趙鐩耍奸將眾人指點進歧途被賊兵圍殲。

    傍晚時分,趕去大部隊傳令的李大牛趕了回來,告知大軍已經掃蕩了古道山壁上的三處暗哨,現已經趕到前方十裏處的岔道口,確實有一道獸徑往南通入亂石密林之地,而許泰也沒敢貿然派兵進入。

    宋楠將趙鐩畫的地圖複製一遍交予李大牛送回,命許泰按照地圖上標注的暗哨所在地點進行清除,一旦發現有誤之處,須得立刻派人通知zi,因為那就說明趙鐩在玩花樣;宋楠會毫不猶豫的砍了他的naodai。

    休息一夜之後,王勇率五十名親衛先行,宋楠押著腿傷的趙鐩跟在後麵,一路上,左右無事,宋楠和趙鐩倒是聊上了。

    “趙鐩,當初你們為什麽要造反?別告訴我什麽官逼民反替天行道之類的屁話,據我所知你們都是官府的賞金獵人,專門緝拿盜蹠和流民,日子過的很好,欺負百姓的事兒也沒少幹。”

    趙鐩翻翻白眼道:“照你這麽說,我們日子過的挺逍遙了,若真是如此,我們造反作甚?”

    宋楠微笑道:“難不成劉六劉七還真想做皇帝?”

    趙鐩搖頭道:“六爺和七爺我還是了解的,他們可不是想做皇帝,隻是受不得人欺負,本來在文安縣,咱們兄弟幾十個活得挺滋潤的,官府也給咱們幾分薄麵,但這shidao你也知道,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咱們卻也受人欺負。”

    宋楠啞然失笑道:“還有人欺負你們?”

    趙鐩道:“我等隻是屁民,在鄉裏雖風光,但終究不上台麵。”

    宋楠心道,這倒是大實話,這便是為何人人爭相捧著皇帝的飯碗的原因,沒有勢力和權力,便是你有三頭六臂,也不過是小腳色。

    趙鐩續道:“即便是在文安縣,我們也並非什麽人物,要說真正的人物,那要說是淡家莊園的人。”

    宋楠道:“淡家莊園?什麽來頭?”

    趙鐩鄙夷的看了宋楠一眼,仿佛對宋楠的孤陋寡聞極為不齒,道:“內廷之中有個人姓淡,難道你這個朝廷大員卻不知?”

    宋楠忽然想起錦衣衛暗中調查的劉瑾的資料,劉瑾本姓淡,六歲便淨身入宮,被宮中一個叫劉順的太監收養,遂改姓劉。

    “你是說劉瑾麽?”

    “不是他還有誰?文安縣最大的莊園便是淡家的,好的田地全部為淡家莊園所有,狗日的,當官的抬抬手便是大把大把的銀子往懷裏摟,我們兄弟混個滋潤日子便要刀口舔血。”

    宋楠不想聽趙鐩這些抱怨話,問道:“劉六劉七造反跟淡家莊園有什麽關係。”

    趙鐩道:“皇帝老兒下的什麽命令我們不知道,我們隻知道老百姓們突然就不願意租種田地了,紛紛往外逃跑;我們便隻管抓那些流民和落草的百姓回來,然後在縣衙領賞過日子。說起來,咱們幹的這個活兒對淡家莊園還是有haochu的,不然他們的田地誰來耕種,可是那梁洪shizai可惡,幾次三番的敲我們竹杠,開始還是小打小鬧,到最後竟然獅子大張口。”

    “六爺和七爺叫我們忍著火氣,隻要他們不太過分倒也罷了,可那一日,七爺拿著賞錢回家,本來那賞錢是給大姑娘扯花布的,可是路過橫街被梁洪這狗日的全部給搶了,還狠狠的打了七爺一頓,就這麽著,六爺一怒,新仇舊恨在一起,大夥兒便去宰了淡家莊園的管事梁洪,殺了他一家子,還毀了淡家莊園。”

    宋楠愕然道:“就為這個?你們便煽動造反?”

    趙鐩道:“是啊,你以為為了什麽?fanzheng大夥兒都知道,淡家莊園是劉瑾的產業,這回是沒活路了,索性揭竿而起鬧將起來。本以為大夥兒最終會到城外的得勝山上當馬賊去,可沒想到老百姓們都跟著幹,這麽一來,六爺和七爺就說,不如鬧得大些,搞不好還真能有些氣候,於是便鬧到了現在。”

    宋楠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大明朝這一次席卷數十州府的起義,領頭之人發動的原因竟然是地痞和流︶氓之間的衝突而起。當然遍地枯葉敗草,一丁點的火星便可燎原,百姓們自然不管領頭的心裏是怎麽個打算,隻要能燃起火來,管他是天雷引動地火,還是隻是不小心的一次火星的濺落,其結果都是一樣。

    趙鐩說的口熱,渾然忘我,道:“他娘的,本來幹的挺熱乎,不知怎地突然就變成這幅摸樣,六爺的幾萬人都沒了,咱們這邊也是被趕進了山裏,他娘的,真是想不通。”

    宋楠心頭一動道:“你怎知劉六敗了?”

    趙鐩道:“六爺親口告訴我的,我怎會不知?對了,六爺說,若是不你這家夥突然冒出來,咱們斷不至於輸得這麽慘;不過我倒是不這麽看,咱們本來就沒什麽本錢,這幾個月來,老子玩的女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那是以前半輩子想都沒想過的,值了,老子值了。”

    宋楠強忍扇他耳光的gdong,照趙鐩的話意,劉六確實是逃到這裏了,這倒好,一了百了,一網打盡。

    宋楠淡淡道:“確實是值了,你們禍害了方圓上千裏的州府,百姓們死傷十幾萬,燒毀的房舍無數,你們可知道有多少婦孺孩童在冰天雪地裏饑寒交迫,你確實是值了,你已經青史留名了。”

    趙鐩回過味來,不過卻毫無悔意,淡淡道:“宋大人,莫跟我說這些,便是沒有咱們這麽鬧,老百姓的日子也未見得多好;別的我不知道,我們在文安舉事之處,有百姓跟我們算過賬,馬政加上新的土地耕種之策,一年下來,百姓一文不得倒也罷了,還會倒欠十幾兩銀子;沒有銀子歸還,便隻能賣房賣地賣兒鬻女,你們是朝廷貴人,自然是不信我說的話。算了,老子說這些作甚,老子可管不著這些,老子自身都難保呢。”

    宋楠默不作聲,忽然想起一事問道:“跟你打聽一個人,劉月蓉可在此山中?”

    趙鐩一怔,看著宋楠道:“你不說我到是忘了此事,大姑娘本來是奉了七爺之命去殺朝廷領軍的軍官,不知為何竟然空手而歸,以至於我們沒有機會反攻易州。據我所知,大姑娘的功夫可不再六爺之下,比你要強的多,不知為何沒有得手。不然情形不想現在這樣。”

    宋楠冷哼一聲不答,趙鐩忽道:“你怎麽認識她?莫非大姑娘曾經混在你身邊?”

    宋楠冷笑道:“是又如何?”

    趙鐩跺腳道:“哎呀,大姑娘怎麽這麽不長眼,要是一刀殺了你,怎會有此事之敗?朝廷領軍的那些酒囊飯袋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要不是你突然冒出來……。這事兒若是六爺知道了,必要懲罰大姑娘,大姑娘脾氣shizai古怪,六爺和七爺太過寵愛她,若是我的妹子,我一天打她三回……”

    一名親衛低喝打斷道:“閉嘴,你可是在跟咱們大都督說話,再口出放肆之言,休怪我們對你不客氣。”

    趙鐩驚醒過來,才想起現今zi已經是階下之囚,忙閉口不言,臉上卻是一片惋惜之意,還在惋惜劉月蓉沒將宋楠殺死。

    宋楠正欲再套問趙鐩的話,猛聽得前方有人高聲道:“王千戶回來了。”

    宋楠忙迎上前去,見王勇快步走來,見著宋楠便道:“大人,解決了。”

    宋楠點頭,趙鐩提供的前方暗哨的位置無誤,王勇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端掉了一個了,下一處三裏外的山側,今日傍晚應該能端掉對麵山峰上的三處暗哨,照這個進度,明日傍晚便可到達賊兵的軍營左近了。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