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一章 打獵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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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天色大亮,雪光映入洞中刺得人眼睛生疼;宋楠其實是被凍醒的,洞口處寒風灌入,即便有篝火取暖,也是烘熱了胸口凍住了脊背,怎麽著都不暖和。
宋楠睜開眼來,發現身上覆著一件披風,起身一看,劉月蓉蜷縮在洞內幹草上,雙手抱肩尚自熟睡,自己身上的披風便是劉月蓉身上的那件。
身邊的篝火已經隻有餘溫,宋楠趕緊一骨碌爬起來,慌裏慌張的開始加柴添草,這時候的火實在太重要了,可萬不能讓它熄滅。一番忙碌之後,火堆終於死灰複燃,洞內溫度上升了起來,宋楠身上也略微暖和了起來。
這時候才有餘暇往洞外看去,這一看不禁暗暗叫苦,一夜過來,大雪還在紛揚下落,洞口的積雪被風吹著已經積起一尺多高了,看天色依舊沒有敞亮,還不知要下到什麽時候。
宋楠決定,先出洞到竹林中挖些冬筍回來充饑,之後再做計較,於是收緊衣衫,打點停當準備出洞去;臨出門之前,想跟劉月蓉打個招呼,以免她醒來後找不到自己胡亂走動,待行到劉月蓉身邊時,宋楠才覺得有些不對勁,隻見劉月蓉麵頰通紅呼吸急促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
一探她的額頭,竟然又如火燙,手腳卻是冰涼。宋楠暗叫糟糕,一夜過來竟然寒症再發,這可棘手了。
宋楠趕緊用披風將她裹緊,將身邊的篝火撥撥旺,燒起鬆針茶來一點點的倒入劉月蓉唇間,劉月蓉緩緩睜眼,喘息著道:“多謝你了。”
宋楠道:“你覺得怎樣?”
劉月蓉無力的道:“頭疼欲裂,渾身一會熱一會冷。”
宋楠咂嘴道:“這是寒症之像,我須得出去替你尋些藥物來,要是尋不到藥物,我要背著你出山了,不然恐要出大事。”
劉月蓉道:“宋大人莫要管我,我不該挾持你至此,望你莫要見怪;帶著我你也出不去,不如你自行離去吧,我不想拖累你。”
宋楠安慰道:“莫說這樣的話,我豈能讓你在此等死,你喝了熱茶歇息著,我出去找藥草,你躺著莫動。”
劉月蓉眼中含淚喝了熱茶,宋楠將她抱到洞壁邊靠近篝火坐著,叮囑幾句便踏出洞口;外邊風雪彌漫,天地間一片亮光刺眼,卻看不清幾十步之外的景象,宋楠一路穿過林間下到山穀之中,他記得來之時哪裏有條溪流還沒凍結,兩旁的石頭縫隙中似乎還隱隱有些綠色,也許能找到草藥什麽的。
可宋楠其實對藥草一竅不通,他也不知道寒症該用什麽藥草,便是有一大堆藥草擺在他麵前,如何取舍他也完全不知。更何況下到山穀小溪旁邊後,宋楠徹底傻眼了,小溪已經消失不見,連同它旁邊的亂石灘也盡數覆蓋上了厚厚的積雪,莫說是藥草,連個草尖子也見不到了。
宋楠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喘息,抱著頭想了又想,當真是屋漏偏鋒連陰雨,深山之中得了重病,便等於是不治之症,這年頭可不是後世,大家打小都打上幾十針的疫苗,這年頭別說是什麽甲肝乙肝,就是一個小小的流感都能置人於死地。而劉月蓉所得的寒症,在後世其實便是感冒的一種。
宋楠急速的思考著對策,劉月蓉雖是賊首之妹,但自己也不能罔顧她的生死,更何況她對自己其實並無什麽出格之處,那夜在易州劉月蓉在自己睡著的時候便沒有對自己下手,雖然她不一定能殺了自己,起碼說明劉月蓉和其兩個兄長不是一類人。
這次的劫持,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是救了自己,攻破山穀之際,劉月蓉趕在劉六之前將自己劫走,雖不知其用意是什麽,但起碼自己沒有落到劉六手中,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救是肯定要救的,但宋楠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若是有那麽幾片康泰克或者是什麽感冒通那便好辦了,隻可惜什麽都沒有。忽然間,宋楠想起了在京城時,有一次李小妹受涼得了寒症,李嬸熬了一大碗濃濃的薑湯給她灌下去的事情來,薑湯辛辣火熱,正是驅寒毒的良藥,此地雖然找不到老薑片,但如果能尋到什麽大辛大熱之物,興許可以替代。
宋楠爬起身來,折了根樹枝往山坡上跑,他記得聽人說過,深山之職盛產野參,人參可是不怕寒冬的,有的人參可以生長幾十年幾百年,越是年歲長,便越是金貴大補,慢說是寒症,便是其他頑疾也可用人參醫治。
宋楠在山坡上用樹棍翻找,希望能找到所謂的野山參,折騰了一兩個時辰,卻是什麽也沒見到,雪地下不是碎石岩石,便是枯草亂根,根本見不到什麽野山參。
宋楠全身疲憊,無力再尋找下去,加上出來的時間太久,不知道劉月蓉不知道怎麽樣了,於是坐在岩石上歇息了一會便打算下坡回岩洞,正在此時,就聽見不遠處傳來‘擦擦擦’的聲響。宋楠嚇了一跳,眯眼看去,隻見前方岩石下邊露出兩隻尖角來,不一會一隻長著長長的犄角的山羊露出身形來,全身烏黑透亮,長著長長的光滑的毛發,此刻用蹄子刨著積雪,正啃食雪地下的枯葉黃草。
宋楠大氣都不敢出,生恐驚嚇了這黑羊,自己身上落了一層厚厚的雪,又坐在這裏休息不動,也許正因如此,大黑羊才沒發現自己,否則這等謹慎敏感的動物怕是早就逃得無影無蹤了。宋楠壓抑著心頭的激動等待時機。
宋楠知道,野山羊的羊肉大熱大補,是京城富貴之家冬令的上品美味,因其難以捕捉,所以價格也極貴,宋楠雖沒見過這種全身烏黑的野山羊,也不知是什麽品種,但既然羊肉大補大熱,拿來去寒症應該是對症的。
黑羊一路啃食,刨開一條雪道慢慢往宋楠身邊靠近,宋楠一動不動,坐在岩石上像是座雕像,暗中祈禱黑羊近些再近些,除非到了有效的距離,否則想在山坡雪地上逮到這家夥是絕對不可能的。
黑羊逐漸靠近,眼看就要到五尺之內的攻擊範圍,就在此時,左近山坡上的一顆鬆樹忽然‘啪嗒’一聲響,積雪壓斷了樹枝落下。黑羊吃了一驚扭頭便逃,宋楠大罵連聲,猛然從雕像變成活人猛撲過去。手指甚至已經摸到了黑羊的屁股,但黑羊卻如同腿上生了彈簧一蹦丈許高,往山下奔去。
宋楠怒不可遏,伸手從腰間拔出短刀來用盡全部氣力丟過去,他壓根沒指望能丟中黑羊,但老天忽然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短刀打著旋兒疾飛而去,噗的一聲直插入黑羊的屁股,黑羊吃痛躍起老高,落下時身子一歪撞到了岩石上頓時在雪地裏亂撲騰起來。
宋楠大叫大笑,像個孩子般亂滾帶爬的跑過去,整個身子爬在黑羊身上,拔出短刀割斷它的喉嚨,看著眼前這意外到手的獵物,宋楠仰天大笑,笑聲在山穀中回蕩。
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宋楠不顧血糊糊的黑羊,一把抱起扛在肩頭,邁著大步往山穀行去,口中邊喘息邊唱歌。
“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羊把營歸,把營歸;胸前的紅花映太陽,愉快的歌聲滿天飛,米掃拉米掃,拉掃迷倒來……滿天飛……嗨!”
不久之後,山洞中飄來異香,羊雜入水進竹筒熬煮,一隻碩大的羊腿架在火上烘烤,吱吱吱冒油的聲音就像是天上的仙樂一般,宋楠嘴巴都合不攏,不時的翻轉羊腿,嘴裏哼著小曲兒。
劉月蓉倚在洞壁上嘴角帶著微笑看著宋楠的樣子,她忽然發現宋楠其實就跟個沒長大的孩子一般,雖然身居高位,權勢熏天,卻也質樸如農家少年,抓了這隻岩羊他已經唱了好幾首自己聽不懂的歌了。
“我是不是有些失態?”宋楠頭也不抬的道,手上忙活不停,他知道劉月蓉在看著自己。
“你唱的曲兒很好聽,我一首都沒聽過。”劉月蓉輕聲道:“不過,抓了隻羊回來確實讓人高興,但不至於高興成這樣吧。”
“那是因為,我堅信這羊肉能治好你的寒症,待會你要多吃些。”宋楠微笑道。
劉月蓉一怔,心髒忽然不爭氣的狂跳起來:“他這麽開心,原來是因為能治好我的寒症……”(一秒記住小說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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