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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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仁智一腳為他包裹傷口的郎中踹開,“沒用的東西,這是要廢了老子的腿。”
    郎中臉色蒼白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要敷了藥,很快就會好轉。”
    王仁智冷笑道:“昨日騎馬回來的時候你就這樣說,現在卻比昨日更加嚴重。”
    傷口愈來愈腫脹,讓他覺得愈來愈疼痛,好像有什麽東西磨著他的骨和肉,讓他鮮血淋漓。
    “父親,”王其振快步進了門,“閔大人……閔大人讓衙門裏的人來,說是要在府衙見父親。”
    在府衙見他,就是要撇清私人關係,公事公辦的意思。
    他都能想到那閔懷會說些什麽。
    王仁智看向王其振,“你將與慶王有關聯的名單拿來,將那些屍體一個個地對過去,我就不信,真的什麽也查不出來?”
    與慶王有關的人,這些年抓的抓,殺的殺,沒下落的幾個人早就在王其振的腦子裏,他早就將父親帶回來的屍體認了一遍,沒有什麽發現。
    王其振安慰父親,“不是還有個逃走的嗎?如果能抓住活口定然能審問出什麽。”
    王仁智在兒子攙扶下哆哆嗦嗦站起身,豆大的汗珠從腦門兒上淌下來。
    疼,真不是一般的疼啊。
    皮肉多少年裹在細鍛裏,都嫩的能掐出水來,突然受這樣的罪,如果真抓不住那叛賊,他豈不是成了人前的笑話。
    管事進門稟告,“老太爺,老爺,姑爺那邊來信了。”
    王仁智有些疑惑,“是文顕?”
    管事頜首。
    王仁智重新坐下來,連忙打開信來看,信上的內容讓他睜大了眼睛,“文顕不是在杭州嗎?這邊的事情他怎麽知曉?”
    王其振對這個姐夫充滿了崇拜之情,姐夫從前在他印象裏也隻是聰明而已,自從喜好玄學之後,就像是脫胎換骨變了個人似的。他說出去求取功名,到杭州轉了一圈真就求了同提舉一職,他說鎮江恐怕會有戰亂,要提前將家資轉去杭州,還讓父親投到閔大人麾下,句句都應驗了。
    姐夫臨走之前告訴父親常州有叛軍,他還半信半疑,結果父親真的遇到了叛軍。他懷疑玄學是借口,姐夫用玄學結交了達官顯貴才是真的。
    就像那個徐鬆元,現在是吏部尚書,深得皇上信任,假以時日定是要進中書省的,隻要牢牢握住徐鬆元,就不怕沒有前程,所以每年他們都托女婿給徐家送去財物,就是要將徐鬆元這尊大神好好的供起來。
    王其振接過父親遞過的信函,看到上麵的內容大吃一驚,“姐夫怎麽知道傷父親的人逃去了顧家?這消息……可準嗎?”
    王仁智道:“我早就覺得文顕身邊應該有個極厲害的幕僚先生,雖然文顕遠在杭州,那位先生卻能在鎮江為他籌謀。”
    王其振臉上泛起笑容,“真是天助我也,看那顧老太太還向我問罪,這下我讓她來跪著求我。”
    *****
    明明一切都安排妥當,琅華還是放心不下。
    蕭媽媽和蕭邑都應該是辦事妥當的人,這件事又沒有多少人知曉,應該不會泄露出去。阿莫將她換下來的衣服拿去清洗,她換了衣服躺在床上。
    朦朧中,仿佛聽到陸瑛叫她的名字,她剛轉過身,一塊冰涼的物件兒就落在她胸口,她嚇了一跳清醒了些。
    她聽到陸瑛跟她說,“剛得的羊脂白玉,你一塊我一塊。”
    那時候廣惠司做《醫典》,除了收錄大齊國內所有的醫書、經方,還要通譯鄰國的醫書,於是皇上命翰林院輔助通譯,陸瑛當時正在翰林院任職,找來了許多回醫人幫忙,醫書中雖然大多用的是波斯語,但是有許多口語和俗語,波斯語又不同於漢語的語言規則,翰林們也是焦頭爛額。
    陸瑛請回醫來給她診病,她那時待的無聊就與回醫多說了幾句話,那些波斯語的發音就像梵音一樣引發了她的興趣,所以她就在陸瑛帶著回醫譯文的時候站在書房外偷聽,一來二去學了不少,陸瑛誇她如果是個男子可去做通事。
    她笑稱,自己不過是個瞎子而已。
    但是瞎子也有許多能做的事。
    陸瑛找人正式教了她波斯語、西夏語,跟她說一些政事,分析朝局,有時候還會請教她那些語言翻譯出來的意思,她那時覺得自己也算是陸瑛的內助。
    現在睜開了眼睛才發現,一切比她前世知曉的還要複雜,即便已經經曆了一世也未必能保證每次的決定都是對的。
    所以她要不要去找陸瑛商量呢?
    剛有這樣的想法,琅華又立即將自己否決了,事關顧氏一族,非同小可,她不能因為前世和陸瑛的關係,就是相信現在的陸瑛。
    畢竟王仁智是陸瑛的舅舅,顧家這次完全站在下風。
    琅華想到這裏,脖頸上已經汪了一窩的汗。
    外麵傳來鈴鐺清脆的撞擊聲。
    琅華立即坐起來。
    見到琅華起身,蕭媽媽忙上前道:“小姐醒來了,正好太太那邊剛遣人過來說,太太病了……讓您別過去。”
    母親病了,她怎麽能不去。
    琅華立即坐起身,吩咐蕭媽媽,“快,給我穿衣服,我要去看看母親。”
    琅華帶著蕭媽媽快步走進顧大太太的院子,院子裏傳來嘈雜的聲音,蕭媽媽上前推門,琅華立即提起裙子跑了進去,剛走了兩步,不知從哪裏來的水“嘩”地一下潑了過來,蕭媽媽上前將琅華護在懷裏,卻還是讓琅華濕了半邊衣裙。
    母親身邊的大丫鬟采回頓時張大了嘴,她慌忙上前,“大小姐,奴婢沒有瞧見,都是奴婢的錯,奴婢該死……”
    琅華看著濕潤的衣裙,上麵有星星點點燒成黑色的灰燼,“這是什麽水?”
    采回已經嚇的哽咽起來,“是……是……道士做法事用的符水。”
    母親病重時的確用過許許多多奇怪的方法來除疾。
    琅華看向麵無血色的采回,“怎麽會請道士過來。”
    采回低下了頭,“盧媽媽出了事,我們就將盧媽媽從前管著的箱籠都清理了一遍,在箱子底發現了貼符紙的木偶人,太太看了之後,動了氣病得更重了,家裏出了這樣的東西必然是晦氣,太太就讓我們請安陽宮的道長來做法事,所以特意告訴蕭媽媽不讓小姐過來。”
    采回說著用帕子不停地去擦琅華身上的水珠,阿莫過來幫忙,“姐姐不用擦了,我已經讓阿瓊去取幹淨衣裙來給小姐換。”
    琅華急著去看顧太太,“母親在裏麵嗎?”
    采回點點頭,“不過道長說,凡是進去都要用拂塵掃一掃,小姐……還是等等再去吧!”
    屋子裏隱隱約約傳來母親的哭聲,這時候母親最需要安慰吧!
    再說,她也不是什麽鬼祟,怕什麽拂塵掃,想到這裏她提起裙子跨進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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