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倩倩幹的？”

    沈葉一路望過去，看到滿地的屍地和硝煙彌漫的戰場，再看看被四名少數派成員團團圍住，像個受害的無辜少女一樣縮在地上的林倩倩，再看看木無表情的史曉麗，他手指狠狠地絞緊了。

    “少數派打掃戰場。”方城拍拍沈葉的肩：“走吧，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林皇打個手勢，從南方又出現幾台車，所有相關人員全部進入車內往遠離橙星市的荒山野嶺出發。

    “白巢，我們快到了。”方城對手機說了句話，在車隊開到一座山前時，隻見山石壁慢慢移開，裂成一個圓洞，出現一條乳白色的通道，一盞盞明燈亮起，就像進入了外星人的基地。

    劉靳有點不敢相信地打量著通道，齊韋解釋道：“這是捕食者大本營——白巢。”

    劉靳道：“我應該早點聽你的吸納方城與林皇，他們的能力比我想象的要強得多。”

    這條通道有近一公裏長，從斜度判斷至少下了地底近百米，這個過程中，所有人都沒有說話，隻有方城不停和郭虎交談著什麽，看起來兩人談得很投機，方城不時向他露出滿意的笑容。

    遠處出現一張大門，幾名穿著防化服的工作人員站在前方打個停車的手勢，方城下車後，他們上前拿個東西給方城按了一下，似乎是驗證身份，隨後向他鞠了一躬，身後大門開啟，一個擺滿各類現代化儀器，幾名看似科學家的人在裏麵忙碌著。

    林皇打個手勢。被拷著的林倩倩被鱷魚從車裏拖出來，按在一張躺椅上，一些古怪的儀器包圍著她，兩邊工作人員開始操作。

    “你要對她幹什麽？”沈葉問方城。

    方城笑道：“你同她睡了那麽久，就不想弄清她的來曆嗎？”

    一道光線開始在倩倩身上掃瞄。她身體的透視圖出現在旁邊的儀器上，大量的數據出現圖形邊。方城上前對倩倩道：“小妹妹，是你自己說出來，還是要我給你打一針誠實劑？”他說話時旁邊一個注射器伸出了針頭。

    倩倩道：“我沒什麽好隱瞞的。”

    林皇提醒道：“老方，為保險起見，還是測試一下。”

    方城從桌上拿起一疊卡片分別插在倩倩麵前。卡片分各種顏色，圍繞她開始飛快轉動，旁邊的人都看得眼花繚亂，不知中間的人是什麽感覺，但看到倩倩眼皮似乎越來越沉重似的。好像非常渴睡。

    “這是幹什麽？”沈葉問。

    劉靳道：“父式催眠，也稱強製性催眠，經曆這種催眠後人要撒謊需要極大的意誌力，一般人是承受不了的。”

    “誠實劑又是什麽？”

    “一種幻覺劑，注射後人在強烈的幻覺狀態下不由自主地說真話。但會對神經造成很大損失，方城還弄不準她是不是敵人，不想用太過激的方法。”

    當卡片轉得倩倩好像極度疲乏後，方城問：“你的姓名？”

    “林倩倩。”倩倩好像無意識地說著。

    “真名？”

    “林倩倩。”

    “你的體格從哪來的？”

    “燎原軍工。”

    聽了方城與林皇對視了一眼。林皇不由自主走近一步似乎想聽得更清楚，方城再問：“你知道雷神武裝嗎？”

    “知道。”

    方城向林皇點點頭，一邊工作人員拿過來一個報表遞給方城。方城看了看後對林皇道：“果然不錯，林倩倩是燎原軍工的產品。”

    沈葉問：“燎原軍工又是什麽？”

    林皇道：“曾經是你父親的產業，但我們都以為關門大吉了。”

    方城一邊翻著報告一邊對眾人道：“林倩倩證明‘速成高手’計劃已經成功了。”

    沈葉問：“什麽是速成高手？”

    “就是快速成為高手。”方城一邊翻著報告一邊道：“從數據上看，林倩倩大約在十四歲時接受計劃，今年十九歲，短短五年。她正常體形下有不可思議的力量，骨胳密實度超高。抗vc值達0.7（vc值1.0為子彈在五十米射程內撞擊力量），視力4.3（按正常視力為1.5計）。靈敏度垂直反應8.2（普通人為3-4），有很強的整體環境偵測能力，戰術上的知識非常全麵，相當於受多樣化武器訓練十年的特種兵；爆發力極大，一記甩手相當於一鐵棍橫掃過來。”說過這裏方城笑著對林皇道：“老林，這好像是你29歲時的數據吧？”

    林皇隻是哼了一聲。

    方城又道：“更重要的是她接受過複式洗腦。”他看著沈葉不解的眼神，道：“複式洗腦也稱為雙指令洗腦，即在大腦中通過長期的忠誠度訓練植入兩個優先級指令，比如一個是保護你，一個是愛你，但當愛你可能產生感情用事而影響到第一指令，那麽就以保護你為優先級。”

    沈葉驚道：“你是說她被藥物控製了嗎？我怎麽感覺她平時的舉動都是發自內心的？”

    “因為那就是發自內心的。別把這當成科幻片，現在還沒有這種藥物，沒注意到我用了‘長期培訓’這個詞嗎？通過某種教育方式讓一個人相信什麽樣的人最值得愛是很容易的。我相信在倩倩意識中，她所受的教育就是‘一個年少多金同時又救過她的人就是她的真命天子’，這個概念被根深蒂固地植入腦海。這就像普通少女看多了言情小說就把小說主人公當白馬王子一樣，所以她當時對你的行為方式的確是愛的表現。”

    沈葉不敢相信地搖搖頭：“她那麽厲害？怎麽可能被貴利高這種人欺侮？”

    “這就是真的做戲了，但並不影響她腦海中的指令優先級。因此她與你接觸時的心理活動完全是自然的，通俗地講就是——再強的女人也喜歡在男朋友麵前扮弱者。”

    沈葉腦子裏一團亂，還是不敢相信。“我不明白，這其中邏輯太混亂了。”

    “是有點複雜，讓我們從頭說起吧。”方城打個響指，電腦大屏幕上出現一段視頻，“這是我黑進當地警局。在你從前住址的監控係統中看到的畫麵。”

    沈葉看到上麵顯示自己從前出租屋前的馬路，馬路上有個人走來走去，方城道：“這樣你不會理解，快進一下。”

    畫麵快進，沈葉發現這人每過一段時間就在這出現，眼神時不時望向自己家窗口。他恍然大悟，“這人在監視我。”

    “想知道他是誰嗎？”方城拖動畫麵，這人麵部被放大，沈葉一看驚道：“兵仔？”

    居然是丁柄權手下的兵仔。

    方城看了劉靳一眼，“兵仔的真實身份是金網協會的辦事員。也是引導你解開第一個謎題的人。”

    “他引導我？”

    “好好回憶一下你解開第一個謎時的情形吧。”

    沈葉低下了頭，他想起來了，自己要回家時被趙旭找來的丁柄權等人堵在巷口，他隱約記得丁柄權手下中就有兵仔，隻是那時自己還不認識他們，沒什麽印象。

    方城見他想不明白，搖搖頭道：“笨得可以。這樣你就該明白了。”他滑動畫麵，上麵又出現一個人。居然是他請教金悅保險櫃鑰匙的老鎖匠；畫麵再動，變成了一名金悅銀行的工作人員；再動，變成了他前往天霸時接他過去的出租車司機；再動。變成了為他解開一字謎的羅曄教授；再動，變成小算盤曾為溫國侯工作多年的老經理……

    方城一邊滑動畫麵一邊道：“你身邊每天都有金網的人而你並不知曉，還有不少，比如你在網上求教鑰匙來曆時給你回答問題的人，你某個並沒深交的同學，你在監獄時的老大餘越海……等等這些。都是金網的人，他們不知不覺地引導你解開一個又一個的謎題。同時保護你的安全，不然你以為世上真有那麽多巧合。如果換成真實經曆。你在這樣的冒險生涯中早就死好幾次了。”

    沈葉頭埋得更低。

    “以你解開第一個謎題為例，你當時在假山上，下麵叫喊的人正是兵仔，嚇得你掉進了假山洞。”

    沈葉反問：“就算我掉下去，如果我沒想到呢？”

    “那就有第二、第三套方案，實際上，引導你解謎也從沒一次成功過，原定計劃該在沈中奇去世後不久就讓你解謎，而金網的工作人員諸多努力，你也到四年後才解開第一個謎。之後事情才變得順利起來。”

    “為什麽一定要讓我以為是自己解開的？”

    “這是你的職位要求。黃金軸心的職位不是可以強製培訓就能上崗的。重要的一點就是你要在不知不覺中變成適合這個位子的人。”

    “為什麽？”

    “很簡單，因為不能讓黃金軸心知道他自己就是黃金軸心，這個職位的權力太大了，是對整個東方世界生殺予奪的權力。就好比一個普通人本來安分守己地生活著，可突然有天他知道自己隨便殺人而不用擔責任，就算他平時是個良民，但你能保證他會不會因為哪天心血來潮或情緒不佳而殺幾個人呢？”

    “黃金軸心到底是什麽？”

    方城對劉靳道：“這個得劉總來解釋了。”

    劉靳道：“學術上的稱呼為：個人經濟行為標準參照物。當你成為黃金軸心後，你的經濟行為就是四大家族的行動指引，你的經濟活動決定了他們如何利用金融杠杆來調節整個東方世界的供需關係。”

    “我沒聽懂。”

    “比如說你今天覺得‘買車太貴了’，那麽全世界的車市行情就會看漲，連帶周邊行業，與其相關的製造業、裝飾品行業、原材料行業、公路建設行業……甚至洗車、汽車保養以及與車相關的文化、體育競技——例如賽車……都要大幅看漲。”

    沈葉完全摸不著頭腦。

    劉靳繼續道：“記得這幾年房子一直很貴嗎？原因就是你父親選擇住一個便宜的出租屋，所以樓市瘋漲，而你如今選擇了住在小算盤樓上較好的房子，樓市就開始出現回調——但隻是回調。因為你黃金軸心的身份還沒確定，大家在觀望，讓房子處在一個不漲不跌的情景。”

    沈葉道：“我完全不明白這有什麽關係？”

    “有句話是這麽說的：世界上99%的財富掌握在不到1%的人手中。這句話你同意嗎？”

    沈葉點頭：“這是事實。”

    “這不是事實，按人口60億算，1%的人也有超過半個億。事實是——世界上99%的財富掌握在不超過100個人手中。而這100人手中的財富又有90%掌握在12個人手中。在12人中，財富最多的那個，就是黃金軸心。”

    方城在一邊道：“你父親就是上一任黃金軸心，他鼎盛時期財富超過三大家族總和，占到全世界的近四分之一。”

    沈葉感覺自己完全錯亂了，隻是訥訥地不作聲。

    劉靳道：“我說的這12人都是有名有姓的。其中在中國就有四個，其餘八個在國外，這四個稱為東方四大家族，就是史曉麗向你提過的——‘沈家、白家、奇橋集團、青蚨堂’，各自的首腦。國外的分別是‘摩莉爾家族、曼斯徹勒家族、達考拉家族、瑞柯遠洋集團、煉金者協會、費維工業、瑪雅水晶集團、中東環球化工’。各自的首腦。”

    方城笑道：“環球化工也榜上有名，這我倒沒想到。”

    林皇怒道：“你少打岔！”

    劉靳繼續道：“就目前來說，黃金軸心隻針對東方四大家族而言，因為自上一次東西方財團戰爭後，雙方簽下了和平協議，劃分了各自的勢力範圍，所以黃金軸心隻對四大家族有約束力，不過權力夠大了。雖然東方財團數量少，也占據了近半個地球的範圍。說到這裏自我介紹一下，我就是四大家族結盟後外聘的‘金網協會’會長。金網協會就是四大家族組成的聯盟，以前就叫四大財團聯盟，於1971年更名‘金網協會’。”

    方城嘿嘿一笑：“以前老對你大呼小叫的，劉總，失敬失敬啊。”

    林皇吼道：“你再敢多說一句我就弄死你！”

    劉靳笑著向方城拱拱手，“我想你已經從史曉麗那兒聽過了四大家族因為寶物而發家的傳說。不過由於曆史空白期已無從判定真偽，更多人相信這隻是早期家族的祖先創造的一種斂財模式。”

    他轉向林皇。“林總，聽說方總給你講過一個原始人如何統治世界的故事對嗎？”

    林皇點點頭。

    “這是種比較可靠的猜測。也許四大家族的祖先就是原始人故事中那個聰明的騙子。好比青蚨堂的青蚨母子錢。也許是象征他們連鎖經營，同時通過早期放貸方式來收回本息的經營模式——錢去錢又回，很像不是嗎？而你們沈家的聚寶盆，我個人認為大概指沈萬三先生在古代用的某種集資行為——集中社會閑散資金然後通過個體經營來獲得整體財富的增長——我認為聚寶盆並不是真有其物，而是指沈萬三先生本人，他是個通過集資並實現財富良性運作獲得全麵升值的商業天才。”

    劉靳說到這裏歎息了一聲，“不過有句老話，叫富不過三代。我相信四大家族在創富之初或多或少都遇到過挫折，尤其到財富積累到一定程度時各種理財問題也隨之而來，所以我們看到曆史上有無數巨富家族曇花一現最終歸於湮滅。可……”

    沈葉忽然道：“可凡事總有例外。”他抬頭道：“你是不是想告訴我，現存的四大家族是曆史角逐中剩下的最後種子選手？”

    劉靳笑了，“沒錯。具體的細節我無從得知，我隻知道，四大家族即使在曆史長河中遭遇諸多變故，依然保持著財富的增長。這其中有偶然，也有必然。我們都知道財富要代代傳承至少需要三個條件，第一：家族事業的繼承者同樣是經理之才；第二：能避過曆史大事件的影響，比如戰爭、災難；第三：財富增值模式能隨時代變化而不斷更新，不至於因陳舊古板而被曆史淘汰。”

    “沈葉，你也是學過經濟學，我想你明白這三個條件看似簡單，其實在曆史長河中要保持下去該有多難？它需要智慧，也需要運氣，更重要的一點——低調。”

    沈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總而言之，在曆史無數家族或者說企業的浮浮沉沉中，隻有這四家具備了這三點，沒錯，他們就是曆史選拔出來的種子選手，所以曆史也把最高的榮譽賜給了他們。四大家族誕生至今，保持著穩定的增長，財富規模不斷擴大，最終站在經濟社會的頂峰。因為智慧，所以不斷成長，因為運氣，他們躲過曆史大事件的負麵影響，因為低調，他們不會四麵樹敵遭人妒忌，無人知曉但無所不在。所以我才說，四大家族的存在是一種偶爾，但對於整個曆史，誰又敢說他們能擁有這一切不是一種必然？”

    沈葉站了起來，“我明白了，所謂黃金軸心，就是隨時代變遷四大家族為保持財富穩定增長一種新興的理財模式，對嗎？”

    “差不多，但不算新。黃金軸心計劃始於1989年，這年有個著名的曆史人物誕生，知道是誰嗎？”

    沈葉沒想到，倒是郭虎答了出來：“阿道夫?希特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