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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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柳兒沒有住酒店或公司,也沒去新買的那院子,晚上回陸家吃過晚飯,被威威纏著不讓走,就留在陸家住了。

    她篤定白俊帆不會再回頭來找,果然,中午離開她之後就石沉大海,一點丁消息都沒有。

    楊柳兒冷笑連連:這就是她親愛的俊帆哥,嘴裏說喜歡她愛她,發誓她在他心中才是最重要的,可一旦麵臨選擇,他每次都會離她而去,從不猶豫!

    威威自認為已經長大,不用楊姑姑念故事書了,隻要她坐在床前織毛線衣陪著自己,小家夥在床上左踢右踹翻筋鬥,被楊柳兒喝斥,怕他太興奮了更加難入睡,就準他趴被窩裏擺弄玩具,看一本小曼姑姑送的新連環畫,看著看著就睡過去了,楊柳兒放下手裏勾織到一半的棉線小背心,起身替他掖好被角,凝視著男孩安睡的麵容,她臉上露出溫柔笑意,俯身在他額頭親了一口。

    小家夥雖然還是特別地依戀姑姑,但人家懂點事了,再不肯隨便送親吻也不給女人親,哪怕是姑姑也不行,想要親他,還得等他睡著才能“偷襲”。

    身後傳來響動,楊柳兒回頭看見陸建國拄著雙拐站在房門口,身材高大,目光溫和含帶笑意,輕聲問:“睡著啦?”

    楊柳兒點頭:“放個寒假把威威給縱容壞了,玩到深更半夜不肯睡覺。這樣不行,等開學回複正常之後,下次放假再不允許他把作息時間搞亂……陸大哥你也該困了,床我已經鋪好,搭把手扶你上去睡了吧?”

    “我中午睡得久,還不困。你餓不?建玲做了點宵夜,留兩碗在鍋裏熱著,我陪你一起吃。”陸建國笑說。

    楊柳兒還真覺得餓了,就收拾好勾針和棉線裝進布袋,挽在手上,走到陸建國旁邊護著他慢慢轉身,兩人一起出了房門來到外間,楊柳兒把布袋掛到牆上,走去廚房端吃的,陸建國坐在圓桌旁等著。

    陸建玲煮的羊肉餛飩,楊柳兒把一碗遞到陸建國手上,自己捧著一碗喝了口鮮香的熱湯,舒服地歎口氣:“真好喝,這個威威最愛吃了,可惜他今晚上吃的東西太多,不然叫他也吃點。”

    “威威看到你在家就高興,吃什麽都香,建玲煮的時候特意沒告訴他,怕他積食,明早起來再給他煮新鮮的。”

    陸建國看著楊柳兒,關心地問道:“你這些天不太對勁兒,氣色也不好,還不愛回家了,聽建玲說你想把那邊剛買的院子又要轉手賣掉?這是怎麽回事?能不能跟大哥說說?”

    楊柳兒聽他這麽一提,糟心事就都浮上來,心塞塞的,嘴裏含著的食物沒了味道:“大哥,吃了餛飩才說吧。”

    “成,先吃東西。你隻要記著這裏就是你的家,我和建玲、威威、爸,都是你的親人,不論遇著什麽,都要跟家裏人說,我們跟你一起承擔。”

    楊柳兒點著頭,吞咽下一個餛飩,偷偷看埋頭喝湯的陸建國,心底緩緩淌過一股暖流,眼眶像是被熱湯熏著了,又熱又癢。

    陸家幾口把她當親人看待,她也很喜歡這家人,尤其和威威之間的情份,跟真正的母子沒有區別。

    而陸大哥沒回來之前,她在牆上鏡框裏見過他的照片,那是威威還沒出生之前照的,十八、十九歲的樣子,又瘦又高,麵相青澀表情淡漠。楊柳兒看過就過了沒什麽感覺,後來因為威威非要在給爸爸的家書上自己寫上幾句,建玲沒耐心看他鬼畫符,楊柳兒就幫忙手把手教他寫,結果建玲索性做甩手掌櫃,把跟大哥書信往來之事都扔給楊柳兒和威威,這樣一來,楊柳兒跟陸大哥就有了接觸,或許是看到了兒子稚嫩的筆跡感到高興,陸大哥信寫得挺勤,每月至少有兩封,相應的,楊柳兒會幫著威威給他寫回信,她發現威威因此更喜歡認字和練字了,孩子成長有進步她當然高興,就樂意陪著。

    陸建玲則笑說大哥性子變了,往年給家裏寫信沒這麽勤的,半年有一封信就不錯了,就算往家裏匯款,匯款單附言欄上都不會多寫幾個字的。

    楊柳兒在信上和陸大哥有問有答,談說挺合得來,她很敬服陸大哥那一手硬筆字,凝練剛勁卻端正沉穩,一點都不潦草,連個標點符號他也會點得恰到其位,不像個成日在野外餐風露宿的人,楊柳兒想像這是個熱心腸又極其認真的老大哥,這樣的人帶隊建造出來的道路橋梁,那肯定是百分之百的放心工程。

    陸大哥受傷回家來,見到真人的時候,楊柳兒是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驚:這可不是牆上鏡框裏那個弱雞青年,也不是她想像中古道熱腸喜歡說教的老大哥,人家即便受了傷坐著輪椅,也顯得那麽的高大健壯,古銅色肌膚,輪廓分明、英氣硬朗五官,濃眉深目,不怒自威,妥妥硬漢子一枚。

    但這隻是初見時的印象,相處兩天下來,楊柳兒就了解,陸大哥確實是她認知中的熱心腸,隻不過他麵冷心熱,他還會看人行事,像自家人和街坊鄰居他就很用心,外來客可不是誰都能見到他的笑臉,任憑你多有錢有勢,不樂意他可以從頭到尾沒兩句話。

    小小的陸家以前很安寧平靜,因為陸大哥回歸,來訪的人挺不少。

    陸大哥疼愛威威,對建玲、楊柳兒則是無言地回護寵容,他說把楊柳兒當妹妹,就沒有一絲兒區別對待,楊柳兒心裏十分感激,把陸大哥當親哥哥一樣敬重。

    陸大哥今晚特地等著她一起吃宵夜,自然是因為看見她心緒不寧,他開口問了,楊柳兒覺得不應該隱瞞。

    可不知為什麽,楊柳兒才張了張嘴,一句話沒說呢,眼淚竟然撲漱漱下雨似地滴落下來,止都止不住,喉嚨跟著哽住,再說不出話,隻剩一聲聲嗚咽。

    陸建國眼裏閃過一絲心疼,不自覺地朝楊柳兒伸出手,觸碰到柔軟的頭發時他楞了一下,輕歎口氣,收回手,從衣兜裏掏出塊方格子手帕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