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魂魄被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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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 魂魄被抽

    鬼火以合圍的方式,不快不慢的飄著,我原地轉了一圈,見四麵的鬼火數量差不多,放棄了柿子撿軟的捏的打算。

    嘭。

    我故意站著沒動,等一把鬼火飄撞在我身上,鬼火像放小煙火似的炸開,化成零星的火絲消失在陰森的夜裏。磷火的溫度本來不高,藏鬼的火溫更低了,火撲滅在身上,我感覺到的不是熱而是寒冷。

    一兩把鬼火撲滅在身上,我隻感覺到冷,等五六把火撲滅,我有種東西趴在身上啃的錯覺,感覺它們每啃一口就有一口寒氣入侵我的身體。

    這不是錯覺,是鬼完全沒顧及我身上的陽氣,拚命的在發動攻擊。

    搞清楚它們的攻擊形式,我不再多留,伸手抓緊斜綁在背後的九節竹準備打鬼,想想又鬆開了,拖著冷得發抖的身體往村口走。

    幽綠的鬼火見我移動,像飛蛾一樣朝我撲來,劈裏啪啦的鬼火爆開,其實比放煙花還好看,就是他媽的非常冷。如果等我冷的躺下,僵硬的走不動路,也就到了我的死期。

    哆嗦著嘴唇走到離村口還有兩百多米遠的地方,我回頭一看,吳頭背著屍體還站在那間荒廢的屋子裏,他糾結著人為什麽會不見?到底他是見著了人?還是像我忽悠說的那樣,他隻是睡著了。

    不知道有多少鬼火包裹著他,幽綠、暗紅、青色、冷紫……的火光包裹著他,遠遠看著像隻人形燈籠。

    我見鬼火落到他身上沒有滅,驚訝的差點忘記跑路。他身上有陽氣,為什麽鬼火不滅?他到底是什麽玩意?

    我接近村口大槐樹,突然,身上的陰寒感加重,踉蹌的單膝跪地趴在了地上,艱難得站起來,走出沒幾步,聽到吳頭在遠處一聲冷嗬,他捏著屍體的兩條腿骨掄了一圈。鬼火從他身上飛起,憤怒的飄在風中圍著他打轉。

    連續不斷的虛影從我身上飄走,隱入黑暗中。我看著重重鬼影放棄對我的糾纏,衝向吳頭,愣是忘記了跑路,呆呆的看著遠處發飆的吳頭。

    “真的有地靈嗎?誰擋我找地靈的路,誰死!”

    屍體在吳頭手上像條軟鞭,他提著屍體腿骨,猛抽著幽靈似的鬼火。他埋頭打著鬼火,嘀咕著重複的話語。不大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飄來,我聽得頭皮發麻,已經明白他是罕見的鬼人了。

    有少數的情況是,靈魂離開身體,身體不會立刻死亡,等過個幾天,身體才會失去生機。

    不知道吳頭在樹林裏消失後發生了什麽,但他消失的那段時間,肯定死過一次,隻是他自己不記得了。他的生魂接收了死氣成了鬼,又由於他堅定的執念,鬼魂回到了還有著生機的身體,於是成了這種活著的死人。

    身體是活的,控製身體行動的是鬼不是生魂。鬼人不是屍,屍是沒有生機的。

    “活著的身體最多能堅持一兩天。”

    我連滾帶爬的衝出村口,看著瘋狂抽著鬼火的吳頭,知道他的時間不多了。

    他為什麽要尋找地靈?或許隻是想證明他兄弟是被移動的土地弄死的,讓他兄弟死個明白!不管斷眉毛是什麽樣的人,吳頭是個講義氣的爺們。

    “吳頭,別打了。你跟這些磷火叫什麽勁?留著力氣找地靈吧!”我捧手放在嘴前,對著吳頭的方向大喊。吳頭提著屍體停下動作,遲緩的呆了好一會,又本能的背起屍體朝我走了過來。

    鬼影和鬼火圍著他打轉,他腳步堅定,看也沒看一眼那些東西。

    吳頭剛跨過槐樹,咆哮的鬼火和鬼影似乎遇到了天然屏障,無法出鬼村一步。我靠在槐樹上,抬頭對吳頭說:“幫我一個忙?”

    “什麽?”他背著屍體坐到一邊。我拿出一把沒開封的香,說:“不管你信不信人死後在天有靈,給亡者上香是一種禮儀。”說著,把香塞到他手上,盯著他背後的屍體說:“你把它放下來,圍著它點一圈香,守著它吃完唄。”

    “也對!”

    吳頭放下屍體,按照我說的圍著屍體點了一圈香,他閉目坐在屍體旁邊像睡著了一樣。迷糊的煙霧詭異的飄進他的鼻孔,他根本不知道他在吃香。

    希望他能堅持久一點吧!等鬼人身體散去生機,鬼要承擔二次性死亡的結果,他會跟著魂飛魄散。

    我出神的看了一會,歎了口氣。

    穩住吳頭,看著出不了槐樹的鬼火,我解開綁在背上的九節竹,輕輕扶摸兩下,用竹子以槐樹為點,在村頭畫了一條直線,最後猛的把九節竹插在了槐樹根部,說:“九竹蕩節氣,以一氣敵萬邪。”

    愧樹還是老樣子,荒廢的村莊依舊靜的可怕,鬼火還是在飄,與先前沒有任何區別。

    剛進村我就感覺這顆大槐樹不對勁,老鬼說鬼都被束縛在村子裏,我有意帶著鬼火出村,結果到槐樹旁邊的時候,它們都飄向了吳頭。等吳頭過了槐樹,鬼火也被阻隔在了裏麵,就算不是這顆槐樹束縛了鬼,但它絕對與束縛鬼的東西有關。

    九節竹應該能暫時消弱一下某些東西,我站在直線外麵,脫掉鞋子放了一隻在線裏邊,一隻在外邊,又放了兩根香架著鞋子把它們連起來,接著點燃一炷香平著線插在地上,說:“祭後土,搭奈何橋,接魂過河。”搭奈何橋的方法,是寓意穿越某種障礙。

    沒管香火的變化,我不停的點香,點一炷重複一遍之前的話。

    挨著直線插了十八炷香,一股莫名的風吹的槐樹枝嘩啦啦的響,樹葉慢慢往下飄。呱的一聲,不知道從哪裏飛來一隻烏鴉,接著成群結隊的烏鴉落滿了大槐樹,呱唧個不停。

    陰淒的烏鴉越叫越急促,刺耳的聲線穿過耳膜,震得我頭皮發麻。

    飄在直線以內的鬼火詭異的混亂了一會,最後一朵幽綠的小火焰,鑽進了線那邊的鞋子,接著從這邊的鞋子裏升起一條細小的虛影。

    “陽火退避,請鬼上身。”

    我用黃紙在自己頭頂和兩肩掃了一下,點燃黃紙丟在背後,猛的扭動脖子向後看,瞬間,感覺一股陌生的冷息入侵,細小的虛影剛印在我身上又被彈了出去,以極快的速度鑽進鞋子,往橫線那邊跑。

    “什麽情況?”

    我主動卸掉了肩頭三把火,又是自己接出來的鬼,它應該能順利的上我的身和我交流,不可能被嚇跑。

    搭著兩隻鞋子的香斷了,直線以內的鬼火驚恐的退後,沒一會,所有的鬼火消失了,連鬼影也跑的一隻不剩。樹上的烏鴉詭異的停止叫喊,它們停了一會,看著我叫了一聲,張開翅膀全飛走了。

    它們臨走時的叫聲好像在嘲笑我白費功夫。

    連抽了好幾根煙,前思後想好久,我找到了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接過來的鬼很膽小,感覺到我身上的陰司烙印就被嚇跑了。

    離天亮沒有多久,我不打算再動手,收拾一下,抱著九節竹靠在大槐樹上,說:“大樹啊!你也是身不由己哎。”說著,我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守靈的,醒醒。我不是告訴過你別來瘟疫山嗎?”

    迷迷糊糊的被人踹醒,我艱難的睜開沉重的眼皮,瞪著穿盛裝的苗女不爽的說:“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話音剛落,發現吳頭不見了,我趕緊問:“你見過一個抗屍體的人沒?就是被螞蟻咬腫了臉,你救他的那個。”

    苗女不爽的搖頭,帽子上的東西撞的叮當響。她不知道怎麽回事,呆了一會,滿臉微笑的問:“你有沒有女朋友?我當你女朋友好不好?”

    “呃。”我腦子一時沒轉過彎。她翻著斜挎包,找出一把破舊的匕首,塞到我懷裏,說:“這是我給你的定情信物。”說著,她拿起九節竹,歡喜的往荒廢的村裏跑,說:“這根竹子算你給我的定情信物,再見。”

    我呆了一會,明白她是為了九節竹,追著大罵:“臭婆娘,你給老子站住。”

    追著她轉了好一會,看著她跑進坍塌的巷子,我跟著鑽進去,看到是個死胡同,她卻不見了。

    “守靈的,你就這麽喜歡我?追著我不放?”她蹲在巷子上麵,往下砸著磚頭,得瑟的吐了吐舌頭,又晃了晃手上的九節竹。“有本事你來抓我呀,抓到我,我就嫁給你,來呀,來呀!”

    我找路爬上巷子,她站在十幾米遠的磚頭堆上,大喊:“站著別動啊,看你的前後左右。”

    嘶絲!

    四個方向爬了十幾條鮮紅的火蛇,對著我吞吐著蛇信,似乎我站的地方有吸引它們的東西,它們又顧及著什麽不敢過來。我看到這種軟體動物,渾身揪起了雞皮疙瘩,過了好一會才恢複平靜。

    盛裝苗女齊奇蹲在磚頭堆上,拿著小刻刀,在竹子上比劃著,似乎打算削九節竹。我冷厲的說:“你要是敢動九節竹一根汗毛,你死定了。”

    “人家好怕怕,有本事你過來……”她調皮的瞪了我一眼。吳頭詭異的背著屍體出現在她身後,噗通一聲,屍體劃過一道弧線,可憐的齊奇樂極生悲,被屍體的腦袋撞到頭,她快速的暈了過去。

    吳頭再次背上屍體,單手提著齊奇後背的衣服,像提小雞一樣把她提著走過來。

    十幾條蛇吞吐著蛇信,吳頭像沒看到一樣,抬腳就踩。蛇快速的纏上他的小腿,張嘴就咬。吳頭皺著眉頭,抬手把齊奇丟過來,我趕緊伸手接,剛接觸齊奇的身體,一股巨大的衝擊力把我推的掉下了巷子。

    巷子兩米多高,還好有齊奇當肉墊,落到地上,我趴在她身上緩和著衝擊力,緊緊握著九節竹生怕再被搶走。

    “陳三夜!”

    “幹嘛?”我摔的暈暈乎乎,聽到有人喊我,本能的答應。迷糊的掃了一眼四周,沒有人,也不知道聲音來自哪裏,想到鬼喊魂,我痛快的暈了過去。

    “陳三夜!”

    “陳三夜!”

    跟著迷迷糊糊的聲音,我不知道走在哪裏,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隻知道自己一直在走。突然,一陣清脆的鈴鐺聲打斷了喊我名字的聲音,我呆站了好一會,這才從迷糊的狀態中清醒,眼前的情況嚇了我一跳。

    諸葛隨風的空墓裏擺著神壇,地上鋪著正反八卦,八卦周圍插著各種顏色得小旗子,中央插著一塊令牌,前麵寫著諸葛隨風,後麵寫著陳三夜。

    陌生的老頭穿著道袍,在神壇前亂七八糟的跳著木劍舞,嘴裏嘰哩嘎啦的不知道念著什麽。

    “老子的生魂被他給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