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平淡的熱血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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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六章 平淡的熱血才是真

    和關鈴把王曼的事情進行一番交流,與蔡奇約好再聯係的時間,感謝武藝一番後,她們讓我好好休息,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黃觀星送走她們後,房裏隻剩下她和我兩人,她在床邊坐下,胳膊杵在床上,兩手撐著下巴,歪著腦袋看著我。

    被她注意好一會,我有些尷尬的轉移話題,說:“出馬老頭死了,鎮上有什麽動靜沒?”

    “在趙文的操作下出馬老頭在常人看來屬於心髒病突發,業內傳言他殺了不該殺的人被趙家出手弄死了。”黃觀星皺著白皙的鼻子,水亮的眼睛依舊緊盯著我不放,又說:“表麵上看起來風平浪靜,四家鎮內幹咱們這一行的卻已經人人自危了,你上了趙文的當。”

    “嗯?怎麽說。”我疑惑。

    黃觀星眼底鋒芒閃動,緊繃著尖圓的秀臉,瞬間像變了個人似的異常冷峻的說:“不管出馬老頭做了什麽事情都不能被趙家以報仇的名義幹掉,要死也得四家鎮業內的人清理門戶。”

    “咳咳。”我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抽搐的咳嗽起來。黃觀星遞給我一碗水,她接著說:“幹咱們這行的都受不了約束,但四家鎮業內卻有著對外的代言人,曾經是齊老頭和你父親。你父親先死了,齊老頭接著又死了,所有人其實都等著你站出來,可是你一直沒有。如今出馬老頭死在趙家手上,守靈人在本鎮業內的威信已經大降。我已經看到了一盤散沙,想再聚難了。”

    “趙家從來沒想過要放過你,想要控製各種民族雜居地區掌握其信仰很重要,而信仰的代言人就是我們這群人。”黃觀星眼底閃過睿智的精光。“我們縣以四家鎮雜居的民族最多,所以趙家打算先拿四家鎮開刀。趙家要殺你的根本目的是掌控我們這群人。”

    “呼。”

    她提到這個問題,我才發現自己忽視了這一點,捏著拳頭又猛咳了起來。黃觀星淡淡的說:“你不是神,不可能什麽事情都能注意到,也別太放在心上。”

    “唔。”

    盯著她閃亮的雙眼,我思索一會,四目相對感受著彼此的眼神突然都笑了起來,幾乎是同一時間吐出了五個字:“搶打出頭鳥。”

    黃觀星隔岸觀火,早已洞悉了這一點,她之所以沒點破趙文的行為是想讓我躲回鳥群裏暫避鋒芒,靜觀其變坐等時機。

    趙家咱們就好好玩玩,與人鬥,其樂無窮也。

    “這個時機可要看準了,搞不好咱們真會被趙家滅了。”

    我背靠著床頭,隔著衣服輕輕撫摸著有些發癢的傷口,看著黃觀星詭異的笑了起來。她不自覺的摸了摸臉頰,說:“你這麽看著我幹嘛?”

    “你才是正兒八經四家鎮的代言人。”我爽朗一笑,喊道:“四家仙之一的黃小仙女。”

    “偷奶賊。”

    黃觀星收起睿智,憤恨的跑出房間,拿著黃紙和一碗水進來來,她把水碗放到桌上,拿著黃紙在我胸口掃了一遍,點燃黃紙放到碗裏,火焰很快被水浸滅,端著黑漆漆的水伸到我麵前,說:“喝了。”

    “黑乎乎的怎麽喝?”

    我裝著很鬱悶的樣子接過碗,捏著鼻子把符水艱難的喝的隻剩下紙渣,說:“黃仙靈韻到底靈不靈啊?”

    “褻神的都要切掉小雞雞。”

    她拿過空碗走出房間,知道她又去拜神了。

    連著躺了七天,看樣子有人給我擦過身子但也就是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大夏天的感覺全身毛毛躁躁的,等黃觀星回來,我向她要了洗浴的東西,等她幫我弄好洗澡水後,我關上房門,脫掉上衣見胸膛上的刀傷已經抽線,好像已經養了半個月一樣,驚訝的目瞪口呆。

    太神奇了。

    用手輕輕觸像蜈蚣一樣在長合的傷口,忍不住暗讚,家仙果然有一套。

    黃觀星用的法子應該是焚香請藥,做為祭拜黃仙的她,點燃放在神壇邊沾了靈韻的香,拿著與香放在一起的黃紙貼在受傷的地方,自然愈合的傷口會詭異的加快速度。

    比如,斷骨需要一百天,用上靈韻足的黃紙可能隻需五十天就能長好,至於為什麽我也不清楚。

    焚香取藥,黃觀星能做到,我知道法子也做不來,這個首要條件是出馬的通靈人向長期拜的神或者仙取藥,像我這種敬神而不信仰神的人也隻能眼饞了。

    正所謂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洗完澡,吃完黃觀星煮的稀飯,我坐在桌邊,問:“我上初中那三年你去了哪裏?”

    “在一個棺材鋪裏被逼著賣棺材,可惡的老不死的把老娘一關就是整整四年。”她拿著筷子不爽的敲著碗,繼續說:“我媽都不認我,我也不姓關,憑啥關著我?”她比我小幾個月,也就是說我初中或者高中那會她就在棺材鋪悟道了。

    “呃。”

    我尷尬的摸著鼻子,埋頭盯著空蕩蕩的飯碗尋找起了米粒。她嘿嘿奸笑著說:“你做過小棺材沒?”

    “秘密。”我裝著神經兮兮的樣子,說:“睡覺去了,明天還得給爸爸入葬。”

    她看著我逃跑似的鑽進房間,拍著桌子哈哈大笑著喊:“偷了老媽的奶還是沒我厲害,真是浪費東西。”

    休息了一天,身體雖然有些發虛,也能夠正常跑動了,我披星戴月的獨自趕回陳莊,在莊裏人的幫助下終於在傍晚把爸爸的棺材再次入葬,與陳莊人埋到了一起。

    “爸爸,請恕三夜不孝。”

    麵對堆起的新墳,我跪在墳前點了一炷香,在心裏又說:“落葉終須歸根。咱家這一支因為五棺好幾代都沒有埋進陳莊祖墳了,三夜鬥膽把您埋到陳姓祖墳中。您活著我在您肩膀上仰望星空,您死了我還在您的餘陰下躲著,三夜已經長大了,您就安心的跟陳姓老一輩在天上搓麻將,推牌九,贏錢輸錢的時候,往地上看看您兒子怎麽做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餘陰指的是父親之前葬在龍吐珠上,用龍穴的氣運護著我。

    沉默的跪了好久,不知道爸爸還為準備了多少東西,但我能體會做父親那顆糾結的心,希望孩子單飛又怕孩子受傷。

    如果爸爸還活著,他應該會開懷大笑的幹一碗,然後再非常鬱悶的再喝一碗吧。

    夕陽透過樹葉照在我臉上閃著光輝,我幻想著爸爸開心又鬱悶的喝酒畫麵,跪在地上嘿嘿傻笑了起來。

    山上的晚風已經開始變冷,幫忙的鄉親們披著汗濕的衣服站在旁邊,風吹在身上肯定會感覺到冷,陳皮見我嘿嘿傻笑,嚇得對四周作揖:“祖爺爺、爺爺、老爸……各位祖宗,咱可是陳家正兒八經帶把的純爺們,你們看咱高興也別摸咱啊……啊切……真摸啊?”

    “去你大爺,你爸還沒死呢。”陳叔一腳踹在他兒子屁股上笑罵著,陳皮故意在地上摔了一跤,惹得旁邊得野蠻漢子們哈哈大笑。我被他們的爽朗大笑驚醒,站起身給他們真誠鞠躬,拍著胸脯說:“今天不醉不歸。”

    “喲……三棒槌打不出一個屁的孝子,也有漲血性的一天?還真是奇了。”其中一位叔叔輩的壯實老頭用蒲扇大的手摸著沒毛的下巴,瞪著眼睛又說:“老子從不以大欺小,讓你三碗……”

    “小心別把牛逼吹破了,你確定三夜幹不過你?”

    一群人拿著竹杠鐵鍬在下山的路上吹著牛皮,我出於真心的與他們大聲叫板著,到了陳皮家院子,他媽已經準備好了兩桌子菜,一行爺們齊齊入座,在都喝得差不多得時候,陳叔拍桌子站起來,一碗白酒仰頭灌進去,流著眼淚指著一群人說:“老子早說過吧,三夜有老陳家的根性,大當家的養的娃會沒有血……血性?”

    也不知道他是被酒辣哭的,還是想到了什麽而哭,總之陳叔流著眼淚笑著在喊:“三夜,是大當家的種就給老子幹趴這一群玩意兒……”

    “陳叔,別的不說,先敬您一碗。”

    院中的漢子們一個個赤裸著上身,喝得全身腱子肉通紅,我沒告訴他們受過刀傷,穿著衣服站起身醉醺醺的倒了一碗猛灌下去。

    火辣辣的酒像刀一樣刮過喉嚨,嗆在心口,像一把火在燒,我盯著陳叔喝完一碗,挨個給人倒滿酒,喊:“喝!”

    “喝。”

    雜亂的呼喝聲響徹整個陳莊,沒有多餘的話,隻有一個字,喝。

    平淡中的酒與情就能燃燒滿腔熱血,真不需要那些刀光劍影來襯托,我全身獸血翻騰的喝著,喝的頭腦發暈,心裏明白這頓酒喝完回家破了與趙家的聯姻氣運,真正的刀光劍影就要來了。

    那時噴湧出的熱血灑在地上會立刻變冷,到底是誰倒在血泊中,誰也不知道,也許其中就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