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治世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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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治世難

    村長家門外,熙熙攘攘站了二三十人,僅憑外表還以為他們四十幾歲到六十好幾之間,說不定把個別五十多歲的人看成七老八十。

    其實他們的平均年紀不超過四十,這是生活水平低下造成的。

    我和這些鄉親們走出去,像老土、土鱉、沒素質、山溝來的……許多帶著歧視性形容詞從來沒有離開過我們。在我上大學時早就領教過這些,記得那時,我要去哪兒大多走路,有次著急才坐公交,隻因為我習慣穿土掉渣的衣服,到站下車離開座位,有個看著很拽的大媽硬是用紙巾把座位擦出了火花,她才坐下去。

    就連我習慣走路,節約一塊錢,也遭受過同學的白眼。

    類似的小細節很多,四家鎮的人不都是我,他們扛不住無形的歧視。許多壯誌淩雲的年輕人出去後,一大半像狗一樣活在大都市;一小半回山當土鱉;還有少數的選擇了歪門,隻為了表麵光鮮,不再受另類的目光看待。

    故土難舍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呆在山裏不會受歧視。老子呆在山裏多逍遙,憑什麽接觸外麵的社會?給老子再多紅彤彤的鈔票,老子也不要,老子不出去受那份白眼。

    這也是大部份四家鎮鄉親的心聲。

    我經曆過,看過很多,有著切膚之疼。

    四家鎮的將來不能再這樣,想不受白眼得靠四家鎮自己,自強不息才能換來尊重。新建新的自治鎮誌在必行,讓新鎮成為一個緩衝點,無形中改變鄉親們的生活習慣。

    “嗯?都圍在這做什麽?”

    我杵著夜蕭,由遠而進的走到台階前,橫著眉毛,拿著夜蕭霸道的扒開擋著大門的人群,踏進了院子。

    外村的七八個代表與陳莊幾位能說話的坐在院子裏聊閑話,一群人集體起身,老村長臉色很不好看的訓斥:“三夜,怎麽說話的?”

    “陳先生,我們是來講道理的。”

    外村一位老者漲的臉紅脖子粗,雙手發抖的壓抑著怒氣。

    “講什麽狗屁道理?用法律上的話說,使用權在我手上,用咱們這的話說,這是老子的祖業。”

    不顧村長的麵子,我走到屋裏搬出一把太師椅,橫在堂屋前麵正對著院子門,坐在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

    能當代表的不定就是附近村的村長,或者說話算數的人,我這種無禮的表現,徹底激怒了人群。有人忍不住這口氣,指著我說:“說話客氣點,你有本事別以為誰都怕你,有本事你弄死所有人?”

    “怎麽招?想打架!”

    我炸毛的從太師椅上蹦起身,手中的夜蕭對著中年人砸了過去。“打架?老子從小就沒怕過誰!”

    窮山惡水出刁民,什麽是刁民?說打架就會掄袖子動手,爭的就是當場那口氣。

    被砸的中年吆喝一嗓子,門外進來五六個打扮老實的鄉親,他們掄著胳膊直接衝了過來。我提起身後的太師椅,對著人群砸過去,拖著發軟的身體也緊跟而上。

    事情發生的太快,有人被砸,我也被踹了一兩腳,陳莊的人和來談事的代表很快分開了我們。

    “三夜,你當老子是叔不?老子說話你聽不?”

    陳皮父親給我擋住了一巴掌,反手踹了別人一腳,把我壓在一邊,沉聲嗬問著。代表那邊的情況也差不多,壓下了還要打的幾人。

    陳叔的力氣真大,我的手腕像被老虎鉗夾著一樣,象征的反抗兩下,直接說:“聽!”

    “那行,有什麽隻準動口,不準動手。”陳叔定下了基調,轉頭對著一個算代表的老頭說:“看在你是老子大舅哥的麵上,這次在陳床動粗就算了。”

    看吧,這裏麵就有陳皮大舅伯,保不準剛才跟我動手的漢子,是陳莊誰家媳婦的娘家人呢!親戚都說動手就動手,趙家想讓他們搬家?說爛了嘴也沒用。

    院子裏鬧了好一會,再次靜了下來。

    我坐在太師椅上繃著臉,摸著被踢疼的大腿。村長和陳叔與外村的代表說了些幹巴巴的話,讓氣氛表麵緩和了一些。我語氣很衝的說:“要換山給個理由。”

    一個魁梧的中年漢子,瞪著大眼睛,毫不示弱的說:“什麽狗屁理由!拿六座山換你兩座破山,你又不吃虧,你明擺著為難人。”

    “老子用鎮裏一棟房子,換你在山溝裏的爛房子,你也不吃虧,你換不換?”我心底暗笑,表麵賭氣的頂了回去。虎背熊腰的漢子,說:“幹你丈母娘的,這麽好的事老子為什麽不換?”

    “扯比犢子,老子能當兩座破山的家,你能當你老子、你媳婦的家?”我不屑的反擊。“站著吹牛逼誰都會,老子在鎮初中旁邊有棟房子,用你家跟我一換,我就用那座沒建道觀的山答應換一座山。”

    陳叔和村長聽到我這話急眼了,兩座破山是我的祖業,也是整個陳莊的家當,他們可不願意換。我指著魁梧大漢,趕緊對陳叔說:“操他媳婦的,敢跟老子賭狠,看誰狠!”

    陳莊人想說什麽,保持著對我的信任並沒開口。

    “幹你媳婦,換就換。”虎背熊腰的漢子被罵的不爽,還賭咒說:“誰反悔是烏龜王八蛋。”

    “隻準你幹老子丈母娘,不準老子搞你媳婦了。你的話我記住了,你要是敢還悔,老子立馬讓你睡棺材,投胎當烏龜王八蛋。”

    對罵著,我掏出電話給薛倩打過去,說:“騷娘們,你家在鎮上不是有三棟房子嗎?給老子一棟。”

    薛倩在電話那邊愣了好一會,趕緊說:“行,行,您要那棟?我捅您那一刀……”

    “靠近鎮初中的。我會讓人去找陳皮,你把房子給找陳皮的人就行了。看在你這麽大方的份上,我暫時不收那一刀的利息了。”我掛斷電話,擠兌的看著虎背熊腰的漢子說:“你去鎮上找陳皮,拿了房子,你在山溝的房子就是老子的了。”

    虎背熊腰的漢子給旁人打聲招呼,又擠兌我幾句,火燒屁股的往院子外走,還不忘對我說:“你等著,最遲明天老子就搬家。記住你答應換山的……”

    一場嘴仗,壯漢得了鎮裏一棟房子,讓在場的人傻眼了。

    一戶和整個村搬走是有區別的,鄉親們隻認為我是賭氣做出了混賬事,我也故意罵罵咧咧的嘀咕:“幹他媳婦的,不會真換吧?”

    等人群相互議論好一會,我裝著罵了一陣,起身用夜蕭指著修道觀的山,說:“讓他娘的暫時停工,等幹他媳婦的跟我換了房子,那座沒蓋道觀的山,我會換出去。然後再談正在蓋道觀的山,怎麽樣?”

    “行。”

    幾個代表相互之間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都很迷茫。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們也隻能答應,隨後與陳莊人聊了幾句,外村人也就慢慢散去了。

    人性這東西很詭異,有一個人得利,其餘的人回去,晚上睡在床頭肯定會跟自己媳婦研究這件事,而大多人都是貪小便宜的,他們會嫉妒虎背熊腰的漢子。

    等虎背熊腰的漢子真搬去鎮上,隱藏在人們心靈深處的嫉妒會爆發出來,那時正好要談蓋道觀那座山的事情,借著人群心中這股嫉妒情緒,隻要我說換房子,肯定有大部份會被嫉妒心控製,豪爽的答應下來。

    隻要他們答應,我就能去收房子,在自己的房子裏玩鬼,總不犯法吧?嚇的留在村裏的人雞飛狗跳,不得安生,他們找我說事,我直接就說:老子喜歡玩鬼,你們管的著?不想跟我做鄰居,咱縣裏還有房子,跟你們換唄!

    至於房子的來源?鎮上很多戶人家都是空的,讓趙佳出錢買。附近七八個村子的總人口不超過一千人,一戶按四口人算,也就兩百多戶人家,我也不用一次性讓人全搬走,隻要五分之一人搬到鎮上就行。

    搬家是大事,裏麵有個時間差,等搬走五十戶左右,趙佳不定已經蓋起了新的房子。畢竟趙家打四家鎮的主意很久了,什麽規劃圖之類的東西,不定早放腐爛了,隻是欠缺一陣東風。

    目送鄉親們離開,我把事情琢磨一遍,自己要做的隻是忽悠人搬家,忽悠不行就用嚇的。

    “碰!”

    陳叔和莊裏人送完附近村的人,集體圍在院裏看著我,老村長皺著眉頭踹翻太師椅,發抖的說:“三夜,你幹的好事,那是老祖宗的留下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