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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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按照原計劃,賀佳言和陸捷在周五搭乘早機到琉京。出門之前,陶安宜把她拉到角落裏,低聲警告她:“你們玩歸玩,鬧歸鬧,可千萬別再弄出一個孩子來。”
賀佳言啼笑皆非,她沒應聲,陶安宜繼續說:“你要是再懷孕,這個孩子就不能不要了。”
“媽!”賀佳言忍不住說,“我們不會學以前那麽糊塗了。”
陶安宜的聲音壓得更低,似乎不想讓坐在陽台上看報紙的賀元聽見:“我就知道你們都不糊塗了,所以才特地提醒你的。你跟陸捷還有問題沒有解決的,我們連他的家人也沒見過呢。你千萬不要想什麽餿主意,更加不能做傻事,知道了沒有?”
眼見母親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賀佳言問她:“您擔心我頂著大肚子逼你們接受陸捷嗎?”
陶安宜皺著眉,她雖然沒有點頭,但臉上的表情已經清清楚楚地表達了她的意思。
賀佳言很認真地說:“如果我們真打這種主意,我早就懷孕了。您別擔心,我都聽您的,這總可以吧?”
“要說到做到。”陶安宜勉強地點頭。
由於跟母親談話而推遲了幾分鍾出門,賀佳言走出公寓的時候,陸捷已經站在車外等她。她拉著行李箱快步走過去,而陸捷幫她把行李箱搬動車尾箱,問她:“你爸媽又給你上思想教育課了?”
陸捷嘴角上揚,眼睛裏有藏著幾分笑意,賀佳言知道他心情不錯。上車以後,她意外地發現司機居然是認識的人,她還沒來得及問好,對方已經率先開口:“賀姐姐。”
看到薑雨嫻,賀佳言感到意外:“怎麽好意思麻煩你呀。”
替她關上車門,陸捷繞到車子的另一端上車,他恰好聽見賀佳言的話,於是解釋:“她去接她老公,順便載我們一程而已。”
薑雨嫻笑眯眯地點頭:“對的,一點都不麻煩。”
賀佳言湊近他悄聲說:“你的麵子還挺大的。”
抵達機場後,薑雨嫻就跟他們道別,並囑托陸捷:“你要幫我拿祝潼的簽名版攝影集哦,我是她的忠實影迷。”
薑雨嫻應該已經聽宋知瑾說過,那位被稱為“緋聞絕緣體”的新生代影後祝潼的丈夫,就是在廣告界大名鼎鼎的黎紹馳。昨晚跟幾個舊同學在一家餐廳吃飯,散場後在停車場撞見陸捷,於是停下來聊了幾句,還聽他提起了今天的日程。
少不更事的時候,薑雨嫻曾經要求過薑延幫忙問一個天後級的女歌手拿簽名唱片,可是薑延一口回絕,說什麽他一個男人問一個女明星拿簽名唱片太丟臉。很快,她又找到薑延的助手幫忙,助手還盡職地替她辦妥。卻不料,第二日幾本即將發行的雜誌的頭條竟然都是薑延暗戀某歌手的花邊新聞,幸好公共部處理得及時,最後全部被截下來。
至此以後,薑延聽見那些拿簽名預訂演唱會門票之類的請求,他都一律拒絕。薑雨嫻垂涎祝潼的攝影集很久了,可惜一直拿不到,這次機會難得,她自然不會放過。
陸捷終於明白,薑雨嫻為什麽主動請纓要送他們到機場,原來她打的是這個主意。他不滿地眯起眼睛,賀佳言站在他身邊偷笑,而薑雨嫻則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做了個鬼臉。
登機以後,賀佳言一邊翻著飛機上的期刊,一邊問陸捷:“你們的關係好像挺不錯呀。”
空姐剛送來一杯白開水,陸捷道謝以後就聽見賀佳言的話,他思索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她所說的“你們”,指的是自己和薑雨嫻。他靠著椅背,轉頭看向她:“我真的隻把她當成妹妹,你不是……吃醋了吧?”
賀佳言瞥了瞥嘴,否認:“才沒有,我隻是覺得奇怪,她怎麽把找薑延幫忙,依照薑延在娛樂圈的人脈,這應該不算什麽難事吧?”
陸捷笑她:“還敢說你沒有吃醋?”
“我吃醋你很高興很自豪對吧?”賀佳言問。
陸捷避而不答,他告訴賀佳言:“我對她真的沒有非分之想,需要我重新跟你交代我和薑雨嫻的關係嗎?”
賀佳言幹脆合上雜誌,她將腦袋枕在陸捷肩上:“既然你那麽想說,我就勉為其難地聽一聽好了,反正要坐將近三個小時的飛機。”
賀佳言以為陸捷隻是簡單地交代幾句,沒想到他居然把他跟薑雨嫻在英國相處的瑣事都跟自己說了一遍。薑雨嫻被他折騰得挺可憐的,像她那樣嬌滴滴的女孩子,真不知道她是怎麽堅持下來的。她笑陸捷:“難怪她那麽怕你,你簡直就是魔鬼教授的典範。”
“魔鬼教授?”陸捷玩味地複述這個詞,“幸好你對我的評價不是魔鬼男友,不然我肯定會想方設法地做到的。”
聽了他的話,賀佳言撞了他一下,陸捷揉了揉她的額角,語帶笑意地問:“撞疼了吧?”
厚實而溫暖的指腹掃過額際,賀佳言乖乖地窩在他身上,像一隻被伺候得很舒服的貓。沉默了片刻,她問:“為什麽?”
她的話問得再簡單,陸捷還是能理解她的意思。他回答:“這些年來,薑雨嫻是我唯一一個接觸得比較多的女性。我把我跟她的事情全部告訴你,為的就是不給你留任何想象的空間,免得你心血來潮就吃醋。”
賀佳言伸手戳他的腰腹,語氣裏滲著絲絲的甜蜜:“我才不是這麽小氣的人!”
漫長的飛行旅程結束時,賀佳言突然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你事先有跟黎紹馳說我們來找他嗎?
陸捷說:“有。我告訴他,我們明天才過來。”
賀佳言“啊”了一聲,接著問:“那我們今天怎麽辦?”
“今天?”陸捷說,“當然是過二人世界。”
琉京市春寒料峭,賀佳言剛從飛機裏走出來,鼻子一癢立即就打了個噴嚏。陸捷伸手摟住她的腰,體溫一點一點地傳來,她不自覺地彎起唇角。
賀佳言已經有三兩年沒有到過琉京市了,上一次還是因為出差而來的,行程相當匆忙,根本沒有多少時間欣賞這裏獨有的好風光。
琉京是北方的一個沿海城市,其經濟發展水平與棠海市旗鼓相當,進入市中心後,四處都是林立的摩天大樓,道路上永遠擠滿車輛和行人。他們選了一家相對偏遠安靜的酒店住下來,放置好行李以後,他們在附近的餐館吃飯,一嚐琉京地道的小菜。
他們沒有固定的遊玩計劃,因此他們的行程都是隨心所欲的。賀佳言和陸捷都喜歡這種無拘無束的感覺,明明身處異地他鄉,亦如同在自己家門前那樣輕鬆自在。
在機場和飛機耗費了整個上午,賀佳言多少也有點倦意。陸捷陪她回酒店午休,他們在床上說說笑笑,躺著躺著一個下午又過去了。直至夕陽漸漸西移,他們才懶洋洋地起床,打算到臨海的露天食肆吃海鮮。
沿著單車小徑,他們十指緊扣,悠悠然地散著步前往食肆。夕陽就在他們眼前緩緩地沉下去,橘紅色的餘暉灑落海麵,泛起的光芒如同巨鑽半閃閃發亮。
這樣的時光真是奢侈得無與倫比。夕陽無限好,即使臨近黃昏又如何,反正明日他們有幸能夠並著肩欣賞朝陽再起,就算黑夜將至也無須畏懼。賀佳言時不時轉頭看向他,他早已察覺,不知道多少次以後,他忍不住問她:“你到底在看什麽?”
賀佳言眉心舒展,笑得格外燦爛:“我看看你是不是跟我一樣開心呢。”
由於還不沒到下班時間,各家小飯館的食客也不多。他們選了一個能夠無障礙觀望海景的位置,剛坐下不久,飯館的老板娘就拿著餐牌過來為他們寫菜。陸捷讓賀佳言拿主意,賀佳言還是依照他的口味點了一條海魚和兩道小菜。
雖然賀佳言隻點了三道菜,但他們也不太能吃完。浪費糧食會折福的,他們吃吃停停,最後還是把盤子裏的菜全部吃完。
將近晚上九點,他們才結賬離開。賀佳言看到不遠處的沙灘上有亮光,於是就拽著陸捷走過去。走近以後,她才知道原來有人在放孔明燈。
孔明燈上麵寫著一行大字,賀佳言費了點勁才看得清楚,那是“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很快,孔明燈就順著風向飄遠,最後隻剩一點點的火光。賀佳言收回視線,然後拉著陸捷坐到沙灘上。
陸捷不太情願:“很髒。”
“怕什麽!”賀佳言很堅持,一定要他坐下來。
僵持了三兩秒,陸捷還是妥協了。他坐下以後,賀佳言挽著他的手臂,靜靜地聽著浪花拍岸的聲響。遠處偶爾傳來低低沉沉的船鳴,伴著這起伏不止的潮浪聲,聽著倒有點滄桑的感覺。
海風夾著陣陣腥鹹的味道,賀佳言看著被烏雲遮掩了大半的朦朧月色,柔聲問他:“陸捷,看到月亮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我嗎?”
雖然這句話沒有時間狀語,但陸捷知道她指的是分手以後的日子,他收緊了抱住她的手臂,語氣中有幾分歎息的意味:“怎麽可能沒有。”
“沒有看到月亮的時候想不想?”賀佳言又問。
陸捷放眼望向這片幽幽的海,他告訴賀佳言:“我想……你想我的時候,我也在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