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唯心還是唯物的文明，在曆史上都經曆過衰敗，如何麵對自己輸了，別人贏了，這是個問題。贏的時候，自己就是最棒的，保持自我很容易。輸了之後，如何保持自己不被吞噬是每個文明都要思考的課題。
    麵對克蘇魯，怎麽才能保持自我，不被同化？這個問題真的太重要了。
    杜蘭說要和仙人交易，要吸收仙人的優點，在別人聽來簡直就是瘋了。這不符合大和民族的純潔性和高貴性。
    一旦吸收了仙人的優點和技術，島國或許會成為一個鬼島，所有人都要變成怪物，都會失去自我。
    杜蘭說的學習、交易、融合的政策在別人看來就是自殺，因為島國作為小國，保持自我的方式就是種族主義，就是大和一族是最棒的，如果衰弱了，肯定是壞人導致的，也是非常唯心的。
    想要辦事肯定是要唯物，但安撫自己的話唯心是最簡單的了。因為唯心不用改變自己，唯物則需要改變自己，很難做到。
    杜蘭唯物地看待這個世界，但周圍的武士和死囚都是唯心地看待世界。他們拒絕吸收仙人的技術，不願意正視仙人的優秀經驗。
    大家都很抗拒，隻想消滅和自己不同的仙人，而不是學習仙人的優點。
    總之，現在的情況就是大家否定了杜蘭的想法，必須抗拒。一旦學習，島國就會被仙人同化，失去自我。他們都有克蘇魯恐懼症，根本不敢直視。
    杜蘭覺得貿易挺不錯的，掌握了生命和氣的轉化，未來可以開發出更強的技術。就好像醫學一樣，一開始違法解剖，但後來就發展出了現代醫學。都需要一個累積的過程。
    在累積的初期，肯定是沒有收益的。就好像學習，在學校上課又費錢還費腦子，非常壓抑難受，可走上社會，學習的東西可以轉化為自己的生存技能，才能變成收入。
    學習總是難受的，但沒有這個累積的過程，也就沒有後期收益。
    “瘋了，瘋了，真的瘋了。怎麽能貿易？仙人都是怪物，我們應該消滅他們，而不是貿易。”胖子仙汰激動地說道，額頭都流汗了，畢竟杜蘭這種思路太可怕了，簡直就是同流合汙，簡直就是瘋了。
    其他人也覺得杜蘭的想法很瘋狂，盲劍客問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你把生命當做了什麽？”
    “我把生命當做生命，隻是標上一個價格，有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胖子說道：“生命怎麽能當做商品？生命怎麽能有價格？如果有價格，我是不是隻要出錢，就可以濫殺無辜？”
    “難道不是嗎？武士的命就是比百姓的命金貴。之前選拔死囚，你們不也是看著生命死去嗎？你們也沒有阻止啊。與其讓生命毫無意義地死去，不如賣個好價錢。”杜蘭說道。
    “那些是死囚，能一樣嗎？一旦貿易開始，就肯定不隻是死囚會被賣，還有很多普通人也一樣會被出賣，甚至是武士，隻要價格合適，也會被賣掉。”胖子緊張地說道，他已經能預感武士被標上了價碼。
    “其實做實驗要不了那麽多的生命，把全島國的囚犯集中在一起也就差不多了，能讓將軍活幾百年。”杜蘭說道。
    “那將軍的妻子，將軍的孩子，甚至將軍家的狗呢？”胖子問道：“將軍能滿足於讓自己一個人活著嗎？會不會讓更多人長壽？甚至還有他的屬下。到時候長壽的人比仙人多，消耗的生命也要更多，到時候島國的生命都被占據了。”
    “這就想多了，仙人也一樣害怕氣的反擊。”杜蘭說道：“生命變成商品，必然就會有反抗者。反抗者會努力訓練氣，到時候就會進入軍備競賽，出現更多氣之戰士。有壓迫，才能進步，有危機意識才能壓榨自己。”
    一方麵是仙人，一方麵是氣的戰士，雙方都會對氣進行研究和突破，對內丹術和外丹術進行全力改造。隻有大家都投入其中，技術才會更新迭代。
    很殘酷，但人類就是需要強大的壓力才能進步的生命體。
    有壓力，才能閑時吃稀，忙死吃幹。沒有壓力大家就會能吃多少吃多少，根本不會省糧食。就好像東大剛開國的時候，偉人認為戰爭結束，大家可以安心生產，糧食產量必然增加，大家可以拿出更多糧食支援建設。
    糧食產量確實增加了，但百姓吃的也多了，結果上交的糧食反而減少了。戰爭時期，大家吃一頓不餓死就行了，和平年代，大家都想吃飽。吃得多了，支援建設的自然少了。
    這就很無奈，想要依靠大家的自覺是不行的。自覺管用的話，孔子的時代就把問題解決了。
    自覺不行，就隻能是壓力。就好像冷戰期間，美帝和蘇聯都以冷戰為借口，瘋狂地投入科技研發，進行軍備競賽。
    最後兩國的科技一直在發展，甚至蘇聯解體三十年後，兩國在尖端科技領域依舊保持優勢。
    如果貨仙人和將軍貿易，比如有武士為了對抗將軍，也得學習氣。
    “想要依靠自覺督促自己訓練是不可能的，就說你們這些人，要不是環境逼迫又怎麽可能掌握氣？佐切，你是山田家主的女兒，背負家族的榮耀。畫眉丸，你是為了老婆。赫衣，你是因為身在遊郭，陸太郎你是天生神力。還有奴凱，如果不是山裏的殘酷環境，也不會又靈活的身手。當然其他人也有被生活所迫，或者為了謀生的，大部分都是被逼迫才不停磨煉自己的，有誰是因為自覺才走上這條路的？”杜蘭知道大部分人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如果可以，誰不願意安安穩穩呢？可不是每個人都有這麽舒適的身世，不是每個人都能安安穩穩地過日子。都是被逼迫，才不得不吃苦。
    就好像沒有了蘇聯的美帝，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直在吃老本，再也支棱不起來了。沒有了威脅，就不用再投入科研，直接脫實向虛，一路狂飆。搞科研哪有印錢簡單？
    所以如果將軍和仙人達成貿易，就逼得巫師不得不提升自己，就要開始內卷。
    雖然杜蘭說的有道理，但大家還是很抗拒，他們不想卷。
    “我還是反對。”胖子說道。
    盲劍客也說道：“恕我不敢苟同，如果你真想要和仙人交易，那我隻能和你刀劍相向。”他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
    其他人也眼神犀利地盯著杜蘭，希望他能改口，否則就不客氣了。
    杜蘭說道：“做正確的事情，不見得能被理解。這個世界明明有氣這種力量，大家為什麽要拒絕？”
    “因為這是無法被人類掌控的力量。”佐切說道。
    杜蘭說道：“果然，你們都不願意看到變化，一旦變化，你們的地位也可能動搖。真是愚昧啊，明明有機會推動發展，明明隻要推一把就可能改變整個文明的走向。可惜大家總歸是害怕改變，害怕受到傷害。”
    “會死人的。”
    “我知道，自己和目標之間就是一個坑，就是要用人命填滿。與其讓人毫無意義地死去，不如去填坑。填坑的話，未來或許還有機會直視克蘇魯。如果一味地抗拒，一味地躲避，永遠也無法成長的，永遠也無法直視克蘇魯。”杜蘭義正言辭地說道，可惜說什麽都是白費口舌。
    大家根本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