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秀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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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傷了兩天了?”漢森的臉色有些凝重,語氣也變得深沉。“我先說好,治他這個病我沒有太大的把握,戰後風這種病,拖得越久越難治,現在已經兩天了,我的把握連兩CD不到。”

    聽見漢森的話,屋裏的人臉色都是一暗。

    “行吧。總比死了好。”斯坦因咬咬牙,坎貝爾隸屬於約翰家族,這裏隻有他有權利做這個決定。

    漢森先是跑到屋子外麵,用水缸裏的水洗了洗手,這讓文森暗暗點頭,這起碼說明這個世界的醫學已經意識到了接觸傷口的時候要保持清潔,這是最原始的無菌原則。

    然而漢森接下來的操作卻讓文森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漢森從房子角落的一個木箱子裏翻出了幾株曬幹的叫不出名字的草藥,竟然就那麽直接塞進了嘴裏,用力的鼓著雙頰,不停的咀嚼著,之後把混雜著口水的草藥碎屑吐在了手裏,走到坎貝爾身前。

    “解開。”他衝一旁的桑吉努了努嘴,桑吉立馬會意,將坎貝爾傷口處的紗布拆了下來,瞬間一種刺鼻的臭味在空氣中發散,吉爾娜驚呼一聲,轉過頭去,不敢再看那傷口處恐怖的景象。

    之間傷口的創麵此時已經高高腫起,露在外麵的血肉早已不是那種新鮮的殷紅色,而是淡淡的粉紅,傷口裏麵流淌著黃綠色的膿液,刺鼻的味道就是從這裏散發開來的,若是仔細湊近了看,甚至能夠在膿液裏發現許多細小的白色蟲子,在傷口裏不斷地扭動著。

    這已經是很嚴重的感染了。怪不得他現在昏迷脫水的如此嚴重,怕是已經處於休克的狀態了。文森暗自對照著上輩子看過的醫學書籍,開始對傷口做起了評估。

    隻見漢森也不處理創麵上的腐肉和爛蛆,好像想直接將手裏嚼碎的草藥塗在傷口上麵,文森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許多了。

    “等一下。”

    幾個大人愣了一下,循著聲音看見了站在一旁的吉爾娜和文森,他們幾乎都忘了房子裏還有兩個小孩了。

    “現在不是過家家的時候。趕緊出去!”察丹是個粗暴的性子,還以為是孩子在搗亂,語氣不善的訓斥道。一旁的基爾也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

    斯坦因卻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出聲阻止的文森。

    “等一下。”他伸手攔住了要趕兩個孩子出去的察丹。“你說。”不知為何,他隱隱有種感覺,眼前的這個小男孩能夠解決現在讓他們束手無策的這個難題。

    “你們這樣治,他就死定了。”文森歎了口氣說道,他還是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一個明明可以救活生命卻由於自己的不作為而死去,既然做了決定,他也就不再多想,向屋子裏的人解釋道。“他的傷口還不趕緊,你們這樣就給他上藥,肯定沒用。”

    “你個小屁孩懂什麽!”察丹已經忍無可忍了,他還想再教訓幾句,屋裏其他人的反應卻是讓他有種見了鬼的感覺:斯坦因大人,桑吉村長,那個叫做漢森的獵人,甚至連隊長似乎都相信了這個孩子的話一般,露出了傾聽的表情。

    “那你有辦法嗎?”問話的是斯坦因。

    “我要把他傷口上腐爛的肉全割掉。”文森回憶了下曾經看過的醫術裏處理傷口感染的操作,沉吟片刻之後問道。“你們有酒嗎?我還需要一些酒。”

    “有。基爾,你去吧馬車裏的酒搬過來。”雖然不知道文森要酒做什麽,可斯坦因就是對這個小男孩有股莫名的信心,“你還要些什麽,我們去幫你準備。”

    一旁的漢森則是有些吃驚的看了看斯坦因,心裏有些不解:按理說自己對文森這個古怪小孩的本事抱有信心這還算正常,這個貴族明明才來了兩三天,為什麽對一個小孩那麽有信心?

    “吉娜,你去把灶台的火點上,把鍋洗一洗,燒一鍋開水”進入角色的文森也不矯情,一個個分配起任務來。他準備用蒸餾的方法提純酒精用來給傷口消毒,事實上,這種最古老的方法最多能提純出70%濃度的酒精,不過這也沒辦法,隻能將就著用了,總歸比不消毒要好,而此時手上並沒有蒸餾設備,他就隻能臨時造一個簡單些的,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酒精的沸點是78度,水的沸點是100度,要想蒸餾出酒精,就要把溫度保持在兩者之間。那麽最好的辦法就是用燒開的水微微冷卻之後,用來蒸餾飲用酒之中的酒精。

    “好的。”

    “基爾大人,我想問一下,像今天看到的那種比較嚴實的鎧甲,各個部位是分開的嗎?”蒸餾自然還需要凝結那些揮發出來酒精的器皿,文森手邊上實在沒有類似的東西,隻能那鐵質胸鎧來代替了,畢竟這東西就相當於一塊鐵板。

    基爾見斯坦因都如此重視這個小孩,也不再多說,出門尋找胸鎧去了。

    “你們誰有匕首,要盡可能鋒利的那種。”這自然是用來割除腐肉的。

    斯坦因從腰帶上拔出一把樣式精美的彎刀,刀刃上閃著刺眼的寒光,顯然十分鋒利。

    文森接過彎刀,跑到油燈跟前,用火石將油燈點著,把彎刀放在火焰的邊緣來回灼烤。

    屋內的幾人沒有被分配到其他的任務,隻能兩隻眼睛盯著文森,看他做一些不知道有什麽目的的奇怪舉動。在他們看來,燒開水,胸鎧,燒刀刃,這些事情跟治病半點關係都扯不上。文森也沒空給他們普及高溫殺菌和蒸餾酒精的原理,見刀刃燒的微微有些發紅,便跑回患者身邊,用審視的光芒環視了幾人一圈,最終還是把刀子塞到了比較熟悉的漢森手上。

    “你讓我割肉?”漢森的話裏有些沒信心。

    “我害怕,沒辦法操作,不用擔心,你就按我說的做。”文森沒有撒謊,他的確是沒有勇氣去用手碰觸那無比肮髒的傷口。突然又想起了什麽,從一旁抓了塊抹布塞到坎貝爾嘴裏,防止他咬舌頭。

    “先把外圍這些顏色不新鮮的肉都割掉,最好動作利索一點,你們幾個,把他壓好,別讓他亂動。”文森指揮著幾人開始了可能是這個世界第一台的外科手術。

    不得不說,漢森還真有當外科醫生的天賦,一雙大手看上去粗糙,可割起肉來卻是出奇的穩,一絲顫抖都沒有,動作也十分利索,配合著鋒利的彎刀,僅僅是兩個呼吸的時間,就將創口外圍沾滿膿液的腐肉割了下來。幾個壓人的也很盡責,也許是因為已經沒有力氣亂鬥,坎貝爾並沒有做過多的掙紮,隻是象征性的慘叫了幾聲。

    之後漢森在文森的指導之下,將殘餘的腐肉一一做了切除,並且還用刀子預防性的切除了一圈看似新鮮的血肉,這樣能最大程度的保證去除感染源頭。

    吉爾娜也成功的在文森的幫助下提純了酒精,不得不吐槽一下,這個世界的釀酒水平還處在一個很低的階段:真正三大缸酒,提純出來的酒精竟然連三個小碗都沒裝滿。更可笑的是,房間裏的五個中年男人,在文森端著三碗酒精從廚房走出來的時候,那神情簡直如同看見了魚的貓,聞到了屎的狗一般,眼睛裏冒著綠光看著文森手上的那三個碗,喉結不停的上下鼓動著,房子裏響起一陣狂咽口水的聲音。

    用酒精徹底將傷口裏裏外外消毒了整整三次之後,文森才拿來一塊之前蒸餾酒精的時候在沸水裏煮過並晾幹的紗布,將傷口包紮嚴實,整個治療終於告一段落。

    至於漢森的草藥,文森終究還是沒勇氣用它。

    斯坦因則是按照文森的囑咐,將仆人斯通(就是之前在車隊的馬車裏假扮斯坦因的那位)叫過來,囑咐他不停的更換在坎貝爾的額頭敷上冷水毛巾。

    事實上,直到最後,他們還是不懂文森的這一係列前所未聞的操作意義何在,可這些繁複的流程透露出的一股莫名的專業性卻是震撼了他們有效的心靈。

    他們的心情用四個字便能概括。

    不明覺厲。

    更何況,別的不說,就那個拿開水釀酒的功夫,就讓這四個男人打心眼裏的佩服之餘,還有著深深的惋惜。

    那麽好的酒,幹嘛往傷口上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