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短命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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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西溏目不斜視,抬頭挺胸朝前走。

    身後那聲音繼續道:“公主好麵相。”

    魏西溏站住腳,轉身朝著轎子走過去,刻意隔了一段距離後停下,拉著小臉,“本公主知道,福相天成貴不可及。托仙尊吉言,本公主早已記下。”

    轎子口的小童伸手掀開轎簾,那人從轎子裏鑽了出來,素來白衣飄飄把自己搗騰的跟個真神仙似得妖道,意外的換了一身黑衣,襯托的那張仙臉愈發蒼白,額間的水滴砂猶如鮮血初點,紅的刺目。

    他從轎子裏走出來,緩步過來,站在個子小小的魏西溏麵前,頓時遮住了她麵前的光亮,魏西溏警惕的後退一步,問:“你想幹什麽?”

    這神仙微微對著她躬身,冷清漠然的眼對上魏西溏的眼後,染上一層笑:“在下專程過來,是為昨日之事賠個不是,在下已在望峰樓設下宴席,望殿下賞臉。”

    魏西溏斜眼看他,一口回絕:“不去!”拉了拉衣領,一副看變態的眼神,道:“本公主還是小孩,宴席什麽的就免了。”

    神仙站著未動,隻道:“不過清茶午膳,殿下何懼之有?還是殿下記恨在下昨日之事不願接受在下的歉意?”

    魏西溏轉身,略略思索一下,對身後跟著的魏丁道:“魏丁,你回去跟父王說一聲,就說仙尊邀約,本公主前去赴約,讓父王和母妃勿等本公主用膳。”

    魏丁趕緊稱是,然後拚命往王府跑去。

    那神仙伸手掀開轎簾,道:“殿下請上轎……”

    魏西溏已經抬腳走:“本公主長了腿。”

    神仙也不生氣,隻抬腳緩步跟上,他身高腿長,慢悠悠的走著也跟得上,還邊走邊說:“殿下性情中人,不拘小節,在下佩服。”

    魏西溏倒背雙手,走的目不斜視。

    其實她有些奇怪,這街道上這麽多人,總會有見過神仙的人,怎麽這些人在看到身旁這妖道的時候都沒甚反應?難不成就因為換了衣裳,神仙就成了凡人?

    她扭頭看了那人一眼,除了白衣成了黑衣,別的也看不出來有甚差別,本來還滿心以為往路上一走,這些人圍過來她走的也就理所當然,結果人家壓根當沒看到他們。

    到了望峰樓,那人伸手道:“殿下這邊請。”

    引著她往樓上雅間,飯菜似乎剛剛擺好,還冒著熱氣,魏西溏進門前左右看了看,然後走進去,那人轉身掩上門,道:“殿下請入席。”

    魏西溏徑直坐在首席,然後看著那人道:“吃完飯就散了是不是?”

    他笑道:“殿下膳後還有課業,自然要回去上學。”

    於是,魏西溏拿起筷子,看了看那雙潔白如玉的象牙筷,什麽話沒說,埋頭用餐,而這人也未言語,隻在她對麵坐下,魏西溏用餐時,他自熱而然往她碗裏布菜。魏西溏瞬間一口吃不下,“啪”一聲扔下筷子,瞪著他,“你做什麽?”

    這人道:“可是飯菜不合殿下口味?”

    魏西溏眯著眼看他,問:“你是何人?”

    他手裏握著玉筷,隻抬頭看她,淡笑道:“原來在下還未向殿下報上名姓,是在下的失誤。”然後他放下玉筷,道:“在下西海招搖山之主相卿,見過殿下。”

    魏西溏還是坐著沒動,隻問:“你一個什麽山的主人,不好好當你的神仙享福,你找上我有什麽目的?”

    相卿笑笑應道:“在下前來助殿下登基問鼎,達成所願。”

    “放肆!”魏西溏一拍桌子站起:“你還真當自己是什麽神仙?一介草民這種話你也敢說?也不怕傳出去掉腦袋?”

    相卿抬頭,看著魏西溏道:“殿下龍相天成貴不可及,龍袍加身登基稱帝乃天命所為,命中注定的事,殿下何須介懷?”

    魏西溏冷笑:“什麽神仙?分明是個瘋瘋癲癲的妖道!本公主若登基稱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你祭天!看你還敢胡言亂語!”

    “那在下拭目以待,盼殿下舉行祭天大典那日盡快到來。”

    魏西溏真想抓起桌上餐盤砸他一頭一臉菜湯,看他還能這樣輕描淡寫仙氣飄飄說這些大逆不道專招殺頭的話來,“什麽祭天大典,一派胡言!你這人聽不出別人好賴話麽?”

    相卿淡笑,已重新握住玉筷,“殿下胃口實在小了些,吃這一點怎能長高?若不能強於他人,怎能服眾?”

    “你閉嘴!”魏西溏被氣的胸口發漲,半響才道:“你真是神仙?”

    “殿下若進食,在下便告訴殿下答案。”

    魏西溏拿起筷子,冷著臉問:“你是神仙?”

    “不過世人強加罷了。”

    魏西溏又問:“你能為老皇帝練出長生不老丹藥?”

    他笑笑,道:“不能。”

    一聽他這樣說,魏西溏頓時氣結,“就知道你是個招搖撞騙的妖道!”

    “也不盡然,”相卿突然又道:“若殿下想要長生,在下便能製出延壽丹藥。”

    魏西溏嗤笑:“你敢製,本公主還不敢吃。”

    相卿隻道:“殿下切勿氣壞了身子,還請先用膳。”

    魏西溏拉著臉,重新抓起筷子,正要繼續吃,忽然那門被人一把推開,魏西溏扭頭看去,就見付錚站在門口,睜著眼咬著牙喚:“魏池!”

    筷子上還夾了一塊肉,被他這一嚇,“吧嗒”掉在桌上,魏西溏“唔”了一聲:“你怎麽來了?”

    付錚衝過來一把拉起魏西溏,怒道:“你在做什麽?”

    魏西溏道:“用膳呀。”

    “我早上怎麽跟你說的?讓下學後等我,你等了沒?”付錚捏她的臉,怒:“怎就這樣不聽話?”

    魏西溏捂著臉不讓捏,嘴裏道:“哪裏?我以為你說晚上下學,午膳我還是要用的。”

    付錚一窒,伸手把她手裏的筷子扯下來放到桌上,然後轉身對相卿道:“仙尊見諒,殿下年幼,若有得罪之處還望仙尊海涵。”瞪了魏西溏一眼,一扯她的手:“走,我帶你用膳去。”

    相卿慢條斯理放下手中玉筷,目光冷淡的看向付錚,道:“付公子,初見時本尊便想提醒一二。”

    付錚和魏西溏對視一眼,兩人同時看向他,隻聽他道:“從付公子的麵相看,命短了些。”

    付錚沒開口,魏西溏倒是好奇問了句:“怎麽個短命法?”

    相卿對她淡笑,柔聲道:“英年早逝。”

    英年早逝的付錚很是淡定,對相卿施禮:“若命中注定如此,付錚不與天爭,謝仙尊警言。”然後拉了魏西溏,直接離開望峰樓。

    魏西溏未拒絕,乖乖跟著他走了。無意中回頭看了一眼,便看到那人站在窗口俯視下方,見她看過來,他微微躬身,對著魏西溏行了個禮。

    魏西溏一陣惡寒,扭過頭緊走兩步。兩人走了一段路,魏西溏偏頭看付錚的側臉,問:“生氣了?”

    付錚停下,然後轉身讓她看自己生氣的眼,道:“你覺得呢?”

    魏西溏撇嘴:“我又不是你肚裏蛔蟲,哪裏知道你心裏所想?”頓了頓,又有些幸災,你短命呢。”

    付錚氣笑:“我短命,你就這樣高興?”

    魏西溏道:“也不是高興,就是想不出你現在好好的你怎就會短命。”

    付錚道:“你也說了,那是妖道,妖道的話我若信了,豈不是上了他的當?除了剛剛那地方,可還有想吃的地方?”

    魏西溏伸手一指前方,“那家魚頭湯勉強入口。”

    付錚帶她去,坐下準備吃的時候還說:“怎得跟高湛學會了?整天就知道吃。”

    魏西溏也不吭聲,端上來看眼筷子,坐下來就吃。

    她在那邊吃,付錚這邊教訓她:“早上誰說那妖道是仇人的?怎麽一扭頭就跟人家一起用膳?你也不怕吃壞了肚子?”

    魏西溏抬頭道:“我讓魏丁回去知會我父王妖道做東,那人哪裏會有那麽笨給我下毒?”

    付錚不由笑道:“還好,還算有點腦子。”

    看他一眼,也懶得跟他狡辯,好歹這小子算是為她著想,喝口湯,頓時嫌棄的吐到盅裏,惱道:“難喝!是不是這家的廚子換了?”

    付錚一見,直接對門外說了句:“讓掌櫃的進來,看看是不是廚子換了?”

    魏西溏擺手:“算了,這年頭找個好廚子不容易,等過些日子著人打聽打聽,哪家廚子好,直接請府裏最省事。”

    勉強湊合了午膳,付錚送她回學堂,拉著她提醒:“下學務必要等我,記住沒?”

    魏西溏點頭:“記著了。”

    千叮嚀萬囑咐以後,付錚才匆匆走了,本來在宮裏伴讀午時回不來的,若不是哄了太子,哪有這麽多閑功夫出來陪她?實在是昨日的事有些嚇人,讓付錚不放心這闖禍精。

    高小胖這幾日還是跟十七皇子混在一起,為了證明他和魏西溏是一夥的,三天兩頭給魏西溏傳達些十七皇子從宮裏帶出來的消息。

    比如榮承帝提點了騰王,讓紅靈公主再去國子監念書有些不妥,女孩子怎麽能同一幫男孩子一起玩兒?再比如榮承帝還關心了騰王長女的婚事,讓選好了夫婿他老人家來賜婚……事情沒多重要,不過高小胖做了就讓人覺得他不是一無是處,最起碼魏西溏就是這樣想的。

    騰王怎麽跟榮承帝說的魏西溏不知道,總之她回去以後騰王也沒跟她說。當然,騰王爺最近的心思全在騰王妃身上,因世子變成了公主這事,騰王妃還病了幾日,把騰王嚇的半死,有時間就跑榮承帝麵前嚎,嚎的榮承帝完全沒脾氣了,還時不時拿點賞賜出來安撫騰王爺遭重創的心肝肺,要不然他能把榮承帝煩死。

    付錚連著兩日都接送魏西溏,而且來的十分及時,不會讓她等的不耐煩,萬一來不了,他身邊一直跟著的四個大漢裏頭必然會來兩人送魏西溏回去。

    其實國子監距離騰王府距離不遠,魏西溏還從來沒在意過,不過付錚一番心意,魏西溏領了,再者那幾個大漢也不需要她出銀子養,白得的護士多好的事。

    晚上下學,付錚讓護衛帶話,今晚過不去,魏西溏自己回去,進了王府才覺得府裏氣氛不對,怎麽那些丫鬟婆子一個個含羞帶怯桃花滿麵呢?

    魏西溏一問才知,今日在宮裏騰王見到了仙尊,神仙君非要來親自賠罪,結果就來了騰王府。

    廳裏歡聲笑語其樂融融,魏西溏進門就看到仙氣飄飄的白衣妖道相卿坐在客席,言行舉止皆對騰王恭敬有禮,跟在宮裏時一臉世上男人都是畜生的表情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