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焚心蝕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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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兒……”他張了張嘴,眼淚突然滑了出來,說:“青兒……我們的青兒的沒了……”
騰王妃笑眯眯的看他,重逢的喜悅在她的眼裏看的一清二楚。
他緊緊的盯著她,突然說:“柔兒。”
“不用!”騰王一把拉住:“不用!不疼!”
“你又不願說,小氣。”騰王笑,他這一笑,額頭的汗再次往下滑落,騰王妃有些惱道:“你今日做什麽了?怎一直流汗?可是傷口一直疼?要不要妾身去叫禦醫?”
騰王妃羞怯怯的看他一眼,點頭:“那是自然。要不然我怎麽會答應嫁你?”
他伸手捧起她的臉,問:“柔兒,從你嫁我到今日,你從來都未曾親口對我說過,你可是也愛我?猶如我對你的心思一樣?”
騰王妃輕輕打他一下,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嬌羞道:“妾身也想念王爺。”
“有件事,我一定要親口對你說,不管你是打我,還是罵我,怨我還是恨我……我都要親口和你講!”騰王看著她的眼睛,抬起一手輕輕摸她的臉,“柔兒你可知我多念你想你?”
騰王妃應道:“嗯?”
騰王一直盯著她看,眼眶裏慢慢蓄了淚,“柔兒……”
騰王妃看著他,見他滿頭是汗,拿起袖子給他擦頭,道:“你怎好好的一直流汗?這臉色這麽難看,你傷在哪裏了?叫我瞧瞧,可有叫禦醫替你診治?怎這樣不小心?當初你是怎答應我的?”
把兩個姐姐帶走,又叫人把門關上,屋裏隻剩下騰王和騰王妃。
直接把兩個姐姐拉了出去,魏靜思回頭:“哎哎,幹嘛呀?我也好長時間沒看到父王了!”
魏西溏低著頭,突然站起來,伸手拉著魏靜思的胳膊往外走,“父王母妃這麽長時間未見,叫他們好好說說話!”
魏紅衣和魏靜思先後跑了進來,兩人一進門一眼看到騰王和騰王妃拉在一起,紛紛鬆了口氣,見魏西溏低著頭站在一邊,魏靜思跑過去,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池兒,你是怎麽照顧父王的?父王臉色那麽難看,你是不是調皮惹父王生氣了?”
騰王拉著她的手,手心裏全是汗,他想縮回來,又有些舍不得,緊緊的握著沒再撒手,眼睛盯著她看。
騰王妃上上下下打量他,見他除了臉色有些白,並不像前來迎接的將士所說命在旦夕的模樣,不由略略放了心,走近了他,眼圈發紅道:“王爺受苦了。”
騰王對她笑道:“柔兒,你總算回來了。”然後他對她招手:“柔兒你過來,叫為夫好好看看,在外麵受苦了沒?”
騰王妃幾乎是衝了進來:“王爺!”她眼圈發紅,一眼看到穿著床沿的騰王,眼淚便奪眶而出,“王爺!”
魏西溏點頭,別說騰王有一件事,哪怕是有十件事一百件事,她都在照做不誤。
“是關於你母妃的……”騰王道,“這件事隻有池兒能幫父王……”
魏西溏看他:“父王隻管開口。”
“池兒,”騰王開口,“父王有件事,想要池兒幫父王,可好?”
她讓人取了衣裳,親手替騰王換好衣裳,騰王坐在床沿,旁邊放了一盆水,魏西溏擰了帕子替他擦額頭的汗。
騰王又說:“衣裳……穿那件帶花紋的,那是你母妃親手做的……”
魏西溏拿了梳子,眼淚隨著她的動作一下一下梳了著,替他挽了發,“父王,好了。”
魏西溏伸手把他扶了起來,騰王又坐在床上,全身一直在發抖,他咬牙發顫的牙齒,幾乎哆嗦著說:“池兒,你幫父王梳下頭,你母妃瞧見我這樣……會不喜歡……”
騰王突然對她抬手:“扶去我起來!”
“是,父王是母妃回來了!”
剛剛還蜷縮不能動彈的騰王似乎聽到了她的話,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她問:“你母妃……”
魏西溏猛的回頭,“母妃!”
騰王府的大門在三更時分被人砸開,付錚出現在騰王府的大門處,他身後是臉色慘白搖搖欲墜的騰王妃:“王爺在哪?!”
魏西溏點頭:“是!”已經又派人去催了,想必很快就會到達金州。
騰王開始跟她說話,雖然每次隻有力氣說出一個兩個字,可他堅持跟魏西溏說話,“你母妃……回來……告知父王……”
騰王似乎笑出聲來,微不可聞的說了一個字:“傻……”
“父王……”她的聲音帶了哭腔,“父王,孩兒想要你好好的……孩兒不要皇位了,就想要父王好好的……”
騰王突然翻了個身,臉色蒼白,全身的衣裳都被汗打濕,他緊緊的閉著眼,以後抓著傷口,突然伸出一手握著她的手,吐出兩個字:“池兒……”
周圍伺候的人都被屏退,她一個人坐在床邊的一方小凳上,眼淚一滴一滴往下落:“父王,若是可以,孩兒願代你受這焚心蝕骨之痛……”
相卿緩緩直起腰,“相卿告退。”
她直接說了一個字:“滾!”
魏西溏守在床前,哪裏都不去,相卿往前一步:“殿下……”
他緩緩蜷縮身體,一隻手緊緊的抓向肋骨處的傷口,全身發抖的躺著,再沒說出一句話。
騰王對她扯出一個笑:“這樣……很好……見到你母妃……很好……”
魏西溏衝到他麵前,說:“快了!母妃若是今晚不到,明日一定會到!父王……”她眼眶裏含了淚,“是孩兒無用,害父王這樣受苦……”
騰王努力平息自己的呼吸,看著她的眼睛,隻吐出三個字:“你母妃……”
“父王!”
“池兒……”騰王突然發出一聲,額頭的汗隨著他扭頭看過來的動作滾落下來,“謝仙尊……”
相卿隻是看她,並未說話。
“那這樣讓他醒來,有什麽用?”魏西溏怒道:“這樣讓他醒來,還不如讓他睡下!”
相卿伸手握住她的兩隻手,看著她的眼睛,道:“殿下,相卿說過,妖術會有代價,他若有三日之命,焚心蝕骨之痛便會伴王爺三日直至身死,他有一年之命,這焚心蝕骨之痛便會伴王爺一年,指指身死。”
相卿被人請了過來,魏西溏衝過去,一把抓著他的衣襟,咬牙道:“你對他做了什麽?為何我父王會這等反應?”
騰王一直卷縮在床上發抖,話都說不出來。
“父王!父王你怎麽了?是不是傷口疼?是不是?”魏西溏扭頭對著門外喊道:“去請仙尊!快!”
騰王卷縮在床上,額頭全是汗珠,身體一直在瑟瑟發抖,抓著床鋪的手根本就不撒開,聽到魏西溏的呼喚,他隻來得及開口喊了一句:“池兒……”
“父王!父王!”魏西溏又驚又喜。
相卿的血果然有解毒功效,當晚,騰王果然醒了,看守的小廝急忙通知到魏西溏。
魏西溏道:“隻要父王醒了,便是仙尊之功。”
相卿淡笑:“不敢,殿下多慮了。是相卿無能,不能替殿下分憂。至於王爺,”他看了一眼騰王,道:“相卿隻能做到此。”
魏西溏看了眼手裏的劍,收了起來:“千裏迢迢把你找來,實在是逼不得已……還請仙尊恕罪。”
“殿下希望是多久?”相卿依舊垂眸道:“這於王爺並非易事。”
魏西溏沉默了一下,然後問:“一時是多久?”
“或許吧。”相卿垂眸道,“隻解一時,解不了一世。”
魏西溏站在旁邊眼睜睜看著,半響她問:“你的血能解毒?”
三滴之後,相卿一收手指,止住血,直起腰道:“明日許就會醒,不過……”他抬眸,看著她道:“王爺是死是活,隻在他自己。”
一滴、兩滴,滴到騰王傷口的血液慢慢浸透進去。
魏西溏手裏還提著劍,先是一愣,隨即把劍抬起來戳到他麵前,相卿舉起左手,食指在劍尖輕輕一劃,指尖便冒出深紅的血珠,他舉著那血,移到騰王傷處,手指下垂,那血珠垂直下落直接滴到了騰王傷口。
相卿麵無表情看著那傷口,突然對魏西溏道:“劍。”
傷口隻有一點,隻是從傷口處開始發黑,前些日子還是一點,如今已擴散到四周。
相卿垂眸看她一眼,提醒道:“既是妖術,便有其妖一麵,而傷者則要付出代價,但望殿下不會後悔。”說著,相卿轉身,徑直走到騰王麵前,他伸手,攏住一側袍袖,而另一隻手則撩開騰王肋骨處那傷。
“自然!”魏西溏應道:“我不能叫母妃回金州就麵對喪女喪夫之痛!”
相卿看了眼脖子下搭著的長劍,略一思索,道:“殿下確定如此?”
魏西溏後退一步,隻聽“咻”一聲,她伸手拔下掛在牆上的劍,直接刺在相卿的脖子上,冷聲道:“那你便用你的妖術替我父王醫治!”
“殿下,”相卿看著她,將近兩年未見,她已然長成了一個美麗的少女,隻是這個少女眼中含了淚帶著恨,“如殿下所言,相卿不過是個妖道罷了……”
“胡說!”魏西溏咬牙道:“你不是神仙嗎?你不是會仙術嗎?怎麽會救不活?”
“回殿下,為時已晚!”相卿認真道:“王爺中毒已久,且太深,恕相卿無能為力。”
魏西溏一頓,她扭頭看著相卿,確認似得問:“你再說一次?”
相卿隻看了一眼,便道:“殿下,晚了!”
相卿還沒來得及看她一眼,人已經被拉到了屋裏,魏西溏指著騰王道:“我父王中毒半月有餘,除了剛開始還能說話,如今連一回都沒醒過……”
剛剛下馬的相卿還未站穩腳跟,魏西溏便直接衝出去,一把拉著相卿的手就拽進屋裏:“仙尊,你先去看我父王的傷!”
次日午時,無鳴突然回到風塵仆仆的回到騰王府,隨同無鳴一起回來的,還有仙氣飄飄的仙尊。
魏西溏一直守著昏迷的騰王,偶爾騰王囈語一句,喚的也是騰王妃的名字,聽的魏西溏十分難受。
若不是紅靈公主手中掌有十萬兵馬,想必那些朝臣自會另想他法了。
等在金州城的魏西溏心急如焚,騰王昏迷不醒,隻吊著一口氣,仙尊一時又沒趕回來,付錚去接騰王妃也沒回來,而金州所有的事務都被送往騰王府,留下的朝臣一個接一個催促騰王登基,偏偏騰王中毒,隻能對外稱病。
提到騰王,騰王妃的臉色淡了淡,又不敢說,這心跟著又提了起來。
“因為二姐姐聽話。”騰王妃回了她一句,魏靜思鼓著小嘴,扭著身體不依:“我回去要跟父王告狀,母妃就一個勁的訓我!”
魏靜思哼一聲,扭頭趴到被子裏氣鼓鼓的說:“母妃不喜歡我,不然怎老說我?都不說二姐姐。”
騰王妃指指外頭:“外麵那些將士人家還是騎著馬的,不是更累?”
母女三人加上一個付錚,雨露未停走的輕鬆,魏靜思倒是抱怨了幾句:“坐在馬車上腰酸背痛的,還不讓歇歇,這怎麽行呢?”
魏紅衣白她一眼,一邊幫她揉著胳膊,一邊嘀咕:“活該,叫你不好好說話。”
“再不好好說話,還要打你。”騰王妃的手從三女兒的胳膊上拿開,魏靜思揉著被擰了一圈的胳膊,疼的眼淚汪汪。
魏靜思瞪眼,“母妃!”
騰王妃舉手打了她一下,“怎麽說話呢?”
魏靜思哼了一聲:“騙人!你就包庇那個小壞蛋!”
付錚看她一眼,笑笑道:“三小姐多想了。”
有了付錚的一路護送,路上的行程就愈發的輕鬆,付錚時不時還過來跟她們說兩句話,魏靜思把小腦袋伸在馬車外頭,哼哼唧唧的跟付錚道:“喂,小子,我問你,池兒在金州,有沒有調皮搗蛋惹禍啊?父王是不是拿鞭子抽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