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倒黴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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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統率領大軍押送大批犯人也在長途跋涉之後到達金州,可憐蕭策因為被困囚車中,叫金州不知情的百姓以為他跟其他犯人一樣,扔了許許多多的白菜幫子和臭雞蛋,幾個護衛在旁邊護著都護不過來,反而被丟了一身。

    不過,相卿一如他的出生一樣,似乎對這些東西並無過多關注,給他,他便要,不給,他也沒所謂,從不計較這些。

    魏西溏看了眼吏部尚書,倒也沒說什麽,她對相卿極多顧慮,雖然讓他身居高位,其實相卿手中並無實權,付錚手裏還握了兵權,而相卿卻什麽都沒有。

    回頭還在魏西溏麵前說了他一堆壞話。

    吏部尚書頓時被氣的吹胡子瞪眼,“高傲無禮,哪裏來的黃毛小二?不像話!”

    好話沒說完,左相大人已經站了起來,施施然走了,很明顯的擺出一個信號,他高冷尊貴,不願與吏部尚書做多餘的交談。

    吏部尚書哆嗦著手,看著左相大人一副“後生可畏”的欣慰感:“左相果然是個人才,一份舞弊之罰寫的文采斐然……”

    大考前期工作準備就緒,當然,除了吏部尚書忙的手腳不停吧,左相大人也是負責督查的大人之一,關於如何處罰舞弊,如何杜絕舞弊一事的詳細條例,則是左相大人一手草擬。

    眾多考生對今年舞弊的處罰看了以後,個個咂舌,實在是嚴厲了些,不過,嚴厲了更好,這樣才能彰顯公平性,讓更多的考生心裏平衡下來。

    沒有真才實學,混到朝裏也是死路一條,不如早死早托生。

    舞弊現象是魏西溏要狠抓的,不放過任何一個舞弊考生,發現一個便要殺雞儆猴,叫人人都不敢再有這想法。

    皇太後那會正顧著享受,對於每年的大考也沒放在心上,覺得那就是定好的規矩,照著規矩走就成,也不想想這規矩哪有這麽簡單?若是真這麽簡單容易,怎麽每朝每代都要搞一回改製?

    吏部尚書也是高度重視,隻是年紀到底有些大了,腦子跟不上,回回跟他說話,魏西溏都急的要死,慢了不是拍兩拍。不過吏部尚書算是個有功之臣,當初離開金州的那些朝臣裏頭,他是堅持不離開的,皇太後是看他沒什麽利用價值,才懶的管的,畢竟那麽多歲數,能幹什麽?

    當然,朝中職位也有變動,文武官員變化頗大,官員還是以中老年人為主,像付錚和季統這樣單憑功勳脫穎而出的畢竟還是少數,朝中急需新鮮血液,魏西溏怎能不重視?萬一到時候弄點什麽奸臣佞臣進來,不是找死嗎?

    魏西溏確實重視,畢竟她登基以後,砍了不少人,別看這些人沒甚大官職,不過個個都在朝裏做事,隻不過重要程度略有偏差罷了,可人還是要補齊的,否則豈不是累壞了剩下的那些人?

    同樣金榜題名,若是帝王重視,則意外著天禹缺乏人才,急需用人,那之後的官職和品級升遷的幅度自然也大的多。

    大考在即,天禹的文人學子盡數緊張起來,十年寒窗不過全在這幾日的一試上,而天禹的新帝也表露出對登基之處的第一次大考極為重視,這個消息讓天下的學子滿懷期望。

    魏西溏得知高湛離開後隻吐了口氣,卻也沒再多問,付錚隻在回來以後提了一句,其他倒也沒再說過,而魏西溏更加沒有提過高湛這個名字。

    付錚目送他一會,才轉身上馬:“回去吧。”

    他回頭,付錚還站在原地,高湛對他揮揮手,自自在在騎著馬哼著小曲走了。

    高湛騎到馬上慢慢的朝前走,順勢把付錚給他的盤纏掏出來,東一塊西一塊的裝,破靴子裏都塞的是,隻在裏麵留了些少許碎銀,重新塞回去。

    付錚點頭,對於高湛的機靈勁,他還是挺放心的。

    高湛又點頭:“我記著了,付大哥你放心吧,我這人最愛錢,絕不叫人把我銀子給搶了。”

    “一定。”付錚應下,“路上小心,另外,記得要走官道,你身上帶了盤纏,自己要小心些。”

    他伸手牽過馬:“付大哥,季統要是回來了,你替我跟他問聲好。”

    高湛再次點頭:“嗯。我記著了。”

    付錚應了一聲:“好。我等你回來的那日。”

    高湛抹眼淚,點頭:“付大哥你放心,我知道的。我爹娘剛去,我最少也得替他們守上三年孝,這三年,我自然不會回來,否則我自己都不會原諒我自己。至於陛下,以後有機會,我定親自去向陛下認罪。”

    付錚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說:“你知道就好。高湛,你要記著,你心裏隻要記恨一日,就一日不要回來。你不管去哪,周遊列國也好,待在山裏也好,種地經商都好,就是別回金州。”

    高湛的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他伸手一抹眼淚,突然哭著嚷出來:“我就知道陛下她根本就舍不得殺我……”

    付錚道:“陛下說,若是你自覺在天禹待不住,你便拿著公文去其他列國轉轉,若是可以,大可在他鄉娶妻生子長居久住,若有緣,自會再見。”

    高湛低頭,看著手裏的荷包,然後他伸手,把裏麵的東西一掏,手一抖,差點把那東西扔到地上,裏麵竟然是一份通關文牒。

    付錚看他一眼,伸手摸向身後,結果卻摸出個荷包,往他手裏一塞:“陛下叫我給你的,她還不讓我說。”

    高湛呆呆的站著,看著付錚不說話。

    “你什麽都沒有,你也敢一個人就上路?你打算走到猴年馬月才道邊關?”說著,付錚從後麵隨從手裏牽過一匹馬,“馬上有些盤纏和換洗衣物,這裏是預防你生病或者受傷的草藥,上麵有寫對應什麽症狀,這裏是為你準備的幹糧,這是防身用的匕首。你不會用劍,給你反倒傷了自己,就替你準備了這些。以防路上用到……”

    高湛抓了抓髒兮兮亂糟糟的頭發,說:“高家都被操家了,我哪裏有衣服帶呀?”

    “我不送你,還有誰能來送你?”付錚歎口氣,看了眼他的裝束:“換身衣裳帶了嗎?”

    他當時吸了吸鼻子,仰著髒兮兮的臉,看著付錚道:“付大哥,你來送我呀?”

    離開金州的時候他誰也沒說,都已經走到了城門外,又被付錚騎馬給追上了。

    高湛是在替高家的人收屍以後才離開的,收了那麽多屍體,他竟然一滴眼淚都沒落,卻明確表示,他不替自己的兄長高澤收屍,而作為高家這一族唯一的活人,他以高家族長的身份,把高澤從高家族譜裏除名,而有高澤那一頁的族譜,也被他伸手撕毀,自己重新在新一頁上寫了高氏族譜。

    想到這個,魏西溏驀然想到了被驅出金州,隻準待在天禹邊境之地的高湛,也不知道那小子到了哪裏。

    隨著皇太後的回歸,天禹的天下終於從一國兩君的局麵中解脫出來,與此同時,一起回來的還有被皇太後勞師動眾帶走的國庫銀兩以及一幹逃臣家眷。

    魏西溏接到季統的飛鴿傳書,隻是笑了笑,便把那信紙點燃扔了。

    蕭策果真滿懷希望的等著盡快到金州,到了金州陛下就會派高人救治,那時他便可重享榮華富貴權勢滔天。

    於是每日極為可笑的一幕便出現了,每到送飯之時,送飯的人都會先對囚車裏的蕭策行了個禮,恭恭敬敬道:“蕭大人,您且忍著,東西總是要吃的,季將軍說了,請您務必撐住,到了金州就能痊愈。”

    “是將軍!”

    又轉身對那幾個護衛道:“你們可要盡心盡力護著蕭大人,蕭大人如今情況特殊才入囚車,可不是真正的囚犯,別亂了尊卑。”

    季統過來探望,歎了口氣,道:“蕭大人,你且忍著些,到了金州,本將必會啟稟陛下,尋天下名醫替蕭大人診治。”

    這一堵,倒是讓很多將士喘了口氣晚上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蕭策打死都想不到自己會落到今天的地步,他雖然疼的難忍,可他不是瘋了,隻是控製不住疼痛而發出慘叫罷了,他心裏還是有數的,自己的四個親信護衛,竟然聯合他人把他押著,送到了囚車裏,固定四肢,除了每日給他送上食物和水,平時的嘴還是被堵住的。

    最終,季將軍在一臉為難的表情中勉強點了點頭。

    親信隻好回去再商量,八個人實在撐不住了,這一天天的對著個死活要自殺的人,不自殺就怪叫,一日都不得安寧,又不是自己兄弟家人,誰有那樣的耐性一直伺候著?於是找了其他將士臨時看護,他們八個人一起去跟季將軍提議。

    季統看著他,道:“若不是你是蕭大人的親信,本將還以為你跟他有何深仇大恨呢。這法子倒是可控製蕭大人發瘋的狀況,隻是實在不妥。不可用!”

    親信道:“將軍,囚車四麵圍欄,頂部有動,可固定蕭大人的頭部和四肢,如今,他想傷害自己也沒法……”

    季統震驚:“囚車?”

    親信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囚車。”

    季統好奇:“什麽法子?”

    親信隻好說:“回將軍,我們幾人其實想了法子,隻是,有損蕭大人的身份……”

    季統在帳篷裏走了幾個來回,“這能有什麽好辦法?蕭大人絕對不能死,無論如何都要保住蕭大人的命,或許到了金州還能有救。你們可有良策可想?”

    最後這八人商量了以後,以蕭策的親信為首去找季統。

    對於蕭策的痛苦尋死的情況,看護的八個將士怕擔責,多次去找季統,實在是收不住,蕭策是武將,又有些本事在身,每次發瘋要自刎的時候,得三四個人一起上才能按住,這樣下去,萬一哪天有個失手,蕭大人必死無疑。

    蕭策的慘叫聲,讓整個隊伍裏那些得知家族被判有罪之人手腳發軟,很多人站起來走都不了。

    說是怪叫,其實就是疼到一定程度,嗓子喊呀後卻又控製不住自己而發出的聲音。

    走在馬車中部的皇太後也聽到了蕭策的慘叫,她開始聽的還有些揪心,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生怕禍及到自己,後來聽說蕭策是一個小傷未及時醫治,拖成了不治之症,再後來軍中老大夫抱著試試的心態配了藥,結果服完命是抱住了,可就開始發出這種怪叫。

    別說蕭策現在是這個樣子,就算他是好好的健全人,在營裏也是季將軍最大。

    開始他的部下很是擔心,結果這路途遙遠,一路上聽下來,後來都麻木了。

    趕了一天路的營地將士,本就困乏,結果就聽到他在那叫,嚇的人都不敢睡。

    蕭策在一路上無時不刻的發出痛苦的叫聲,白天晚上都是那樣慘叫,旁人是看不出他有什麽問題,但是他就是捂著耳朵那裏撕心裂肺。

    這時候誰還敢反駁?這大營裏官最大的舉手季統,誰都不敢違抗,“是,將軍!”

    “怎麽回事?蕭大人可是有功之臣,本就身體抱恙,你們還不認真看護?如再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如何擔當得起?”季統把蕭策身邊的人一通訓斥,最後在帳篷裏走了兩個來回,道:“去把本將身邊的四位隨身護衛叫來,務必兩人一班,每日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守著蕭大人!你們幾位是蕭大人心腹,自然不能叫你們離開,你們也是一樣,兩人一輪,配合他四人一起,守在蕭大人身邊的,決不能少於兩人。可聽明白?”

    蕭策時不時的昏厥,卻又一次次自行醒來,那看似沒有任何傷口的位置,卻從那一點往外,傳來鑽心的疼痛,疼到後來蕭策拚死站起來,打算去拿劍,被守護的將士看到,急忙奪了下來,再次驚動了季統。

    蕭策耳垂周邊位置的黑色明顯消退,耳垂下端被擦破皮的地方也有結痂跡象,由此可見那藥確實起了作用,隻是,沒想到救了他的命,卻讓他疼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