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原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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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付錚”她哭著說:“你是”

    可他依舊在搖頭,踉蹌的扶著柱子,卻再也站不直身體,慢慢的滑跪在地,撐著柱子的手緊握成拳,“我不是”

    “你是”魏西溏一步一步走到他身邊,緩緩蹲了下來,她伸手想要拉他的手,卻被他一把躲開,“我不是”

    “付錚,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好不好”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滾落,她顧不得去拭擦,強行拉住他的手,“你看看我,我是誰我是你的池兒,你可還記得”

    他低著頭,把頭靠在柱子上,然後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強行把手腕從她手中掙脫,“你認錯人了,我不是。”

    魏西溏搖頭,眼淚隨著她的動作四處飛落,她說:“你是你是我怎麽會把你認錯”她伸手,試探的去觸摸他的臉,“付錚,你忘了嗎我們一起長大,我幼時換尿布的場景你都瞧見了,如今你還想要始亂終棄嗎曦兒和墨兒都長那麽般高了,你看到也不認得了嗎付錚,你忍心看著我一個人守著偌大的皇宮嗎你不在,他們都欺負我我沒辦法拿你做擋,我隻能接受他們所謂的好意,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把各家子孫往我身邊塞”

    她問:“你怎能這樣待我”

    壓抑的抽泣聲在她耳邊響起,她知道,他是。

    “你是付錚,對嗎”魏西溏摸著他半側完好的臉,哭著問:“你是付錚,對不對回答我是不是”

    他長長的籲出一口氣,他然後他突然伸手,把手伸到自己脖子下麵,輕輕一扯,便扯出脖子下掛著一段細竹管。

    魏西溏看著他,然後伸手把那細竹管拿了過來,她低著頭,按照以前他教的方式,慢慢的取出裏麵卷起來的畫,她一點一點的展開,然後舉著那畫像,放在自己臉旁,問:“像嗎”

    然後她放下手,說:“這是你畫的。當年你去北貢攻城,你自己在路上畫的,還說可以一解相思之苦你忘了是不是”

    她閉目平複,再次抬起頭,眼中便是自持冷靜,天下之尊的霸氣油然而生,即便一副半蹲的姿勢,也遮不住她身為帝王高貴氣勢。

    眼前的人依舊一動不動,他半遮著臉,

    她道:“我不介意你變成什麽樣,也不介意你好看還是不好看,我隻要你親口回答我,你是不是付錚。你若說不是,我便不為難你,你想舍棄我母子三人,我自不能強求你留下,天高海闊,你愛去哪便去哪,我便的當你真正不在人世,放你後半生自由。你是付錚,是或不是”

    遊龍和高湛退到廊口處,隱約聽得到那邊的動靜,遊龍一時有些心急,“怎麽”

    高湛伸手拉住他,示意他稍安勿躁。

    高湛能確定陛下似乎記起前程往事,而付大哥卻不確定。

    他也心急,卻不能上前,唯有等付大哥自己想通再說。

    魏西溏還是半蹲的姿勢,她紅著眼,盯著他的臉:“你是付錚,是還是不是”

    她的手捏著他的衣袖一角,似乎怕他轉身就跑一般,緊緊捏著,仰著頭,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中淚光盈盈,卻再沒落下一滴。

    他的手動了動,魏西溏捏的更緊,然後他的手繞著他的衣袖,輕輕覆蓋在她的手上,他應:“我我是,我是付錚”

    他說完這話,眼淚便再次落下,他重複道:“我是我是”

    魏西溏緊緊握著他的手,低頭,把額頭貼在他的手上:“我知道你是。我知道”

    高湛和遊龍似乎同時鬆了口氣,原本也在湊熱鬧的無鳴身體一縮,便翻到了房頂。

    那邊一陣吵鬧,三四個小孩子朝著這邊跑過來,跑在第一個的小蘑菇,小姑娘手裏拿著一隻空竹簽,一邊跑一邊哭:“爹爹,糖葫蘆沒了”

    遊龍趕緊伸手把她抱起來:“沒了沒關係,跌得待會再給你買。別哭”

    小蘑菇小手一指小興兒:“興兒哥哥偷吃”

    高湛瞪了小興兒一眼,小興兒嬉皮笑臉的,小牙上還沾了紅色的糖葫蘆皮。

    後麵跟著的小曦兒和小墨兒,走路不像兩個小的那樣亂跑。小墨兒是大步如風,小曦兒是晃晃悠悠,兩個人對於母皇沒能去看他們念書寫字這件事很是計較,一下學便急吼吼的過來找母皇了。

    那邊魏西溏聽到動靜,沒有回頭,隻是伸手去拉付錚:“起來,別讓曦兒和墨兒看到。”

    小曦兒和小墨兒一眼看到魏西溏,小曦兒開口就要喊,被高湛趕緊製止,人多嘴雜,還是小心些為妙。

    好在小墨兒到底懂事些,拉了小曦兒等在那裏。

    魏西溏站著沒動,隻是道:“讓曦兒和墨兒去我房裏。”

    高湛趕緊低頭:“是”

    曦兒和墨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覺得母皇有些奇怪,聲音也有些奇怪,好多天才看到他們,竟然都沒有急著回頭看他們,有些傷心,有些失望。

    被高湛領著,神情很是沮喪。

    高湛笑了下:“小小姐小公子可不能這副表情見主子,要高高興興的,主子趕了那麽多路,特地過來見你們,你還給她擺臉色看主子得多傷心”

    小墨兒想了想,覺得好似也對,扭頭看了眼小曦兒,嗯,姐姐還拉著小臉,待會要好好說說她。

    此時的魏西溏

    此時的魏西溏正和付錚再說話,付錚雖是承認,可到底還是有些抗拒,特別當她看向他的臉時。

    魏西溏拉著他的手,“你別這樣,我特地趕過來就是為了見你,你活著便是意外之喜”頓了頓,剛想再問什麽,不妨門口高湛的聲音想起:“主子,小小姐和小公子到了。”

    付錚的神情立刻緊張起來,想要往後堂走,魏西溏拉著沒放,“付錚”

    他站住腳,魏西溏走到他麵前,“沒關係,他們是你的子嗣,這世上沒有兒嫌父母醜的道理,若是那樣,他們也不配為子女。曦兒和墨兒都是通道理之人,若是講明他們便會了解,就算剛開始不適,那也不打緊,是不是難道你不想光明正大的見他們一眼嗎總不能一直躲在角落偷偷探望,是不是”

    付錚頓了頓,然後他跟著魏西溏一起,走了出去。

    小曦兒和小墨兒瞪大眼,對於母皇手裏拉著的人一臉不解,倒是高湛把兩個孩子送進去之後,便退了出來,還伸手把門給關上了。

    外麵派了人隔了一頓距離守著,他自己也不離口,跟著人一起站著,好在遊龍也在,兩個人站在那邊說話倒也不覺稀奇。

    屋裏的兩個孩子仰著小腦袋,齊齊哢吧著大眼睛看著魏西溏,又看看付錚,不明白。

    魏西溏看了他們一眼,問:“出來一年,規矩都忘光了”

    小墨兒這才想起來要行禮,趕緊拉了拉眼睛裏鼓出大淚包的小曦兒,跪下來磕頭:“墨兒曦兒叩見母皇。”

    魏西溏握了握付錚的手,沒讓他們起身,而是道:“這是你們父王,也需見禮。”

    小墨兒和小曦兒又一起抬頭,哢吧眼:“母皇”

    付錚隻覺得喉嚨處似乎被什麽堵住一般,從兩個孩子進門他就沒曾移開眼,千言萬語都想說,偏偏什麽話都說不出,他張了張嘴,想要喚兩個孩子的名字,卻發現還未開口,眼淚已經先落下了。

    這兩個孩子,便是他的骨肉

    魏西溏道:“他是你們的父王。當年他替母皇出征,攻破敵國北貢,連下七城,立下赫赫戰功,是天禹乃至周邊諸國內少有的少年成名的將軍,你們幼時便是他一手抱大,親自喂食。”她慢慢走過去,伸手摸了摸兩個孩子的小臉,看著他們臉上驚訝的表情,繼續道:“攻下北貢之後,你們父王遭奸人所害,母皇”

    她頓了下,才繼續道:“母皇糊塗,未能及時發現父王,誤以為他遇刺身亡。直到今日,母皇才知原來他還活在世上”

    小曦兒和小墨兒瞪著大眼,看看付錚,又看看魏西溏,半響小墨兒問:“真的嗎可是皇皇陵”

    魏西溏對他笑了下,道:“皇陵裏的另有其人。”

    小墨兒抿嘴想了下,然後又拉拉小曦兒,調轉方向,朝著付錚磕頭道:“曦兒墨兒叩見父王。”

    付錚一句話都說不出,他蹲在兩個孩子麵前,驚訝於他們長了這麽大,也驚訝於兩個孩子的穩重,他伸手把他們扶了起來,回頭看向魏西溏,魏西溏上前,“曦兒、墨兒,母皇與父王,這是時隔多年之後,與你們重新聚在了一起。”

    兩個孩子雖然對付錚有些陌生,不過卻願意接近,小曦兒還歪著小腦袋,睜著一雙漂亮的眼睛,問:“父王,我記得你,在河邊的時候,你為什麽不理我們呀”

    魏西溏安靜的坐在一邊,什麽話不說,隻是看著兩個孩子好奇的圍著付錚,問東問西。

    小曦兒一直盯著付錚那側受傷的臉,然後問:“父王你的臉疼嗎”

    付錚臉上的表情僵了下,然後他對孩子笑了笑,說:“不疼。”

    小曦兒也不說話,隻是踮起腳尖,在付錚的臉上吹了兩下,說:“肯定疼的,不過曦兒給你吹兩下就不疼了。”

    說著還真吹了兩下。

    暖暖熱熱的風吹在臉上,讓付錚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他看著兩張很是相近的臉,視線膠在他們臉上便不願挪開。

    魏西溏心中有事,在和兩個孩子說了一陣後,便讓人把遊龍喚了進來,跟著一起進來的還有高湛,看了眼屋裏的情況,高湛趕緊過去,把兩個孩子哄了出去:“小蘑菇在那邊吵著要吃東西,小小姐和小公子陪著他們一起到集市上去,要不然她被人抱跑了怎麽辦”

    小曦兒和小墨兒到底還是孩子,乖乖巧巧跟魏西溏和付錚辭過,興高采烈的走了,還一路商量,待會回來給母皇和父王也買好吃的。

    待兩個孩子走了,魏西溏才問遊龍:“王爺身體可有大礙”

    遊龍看了眼付錚,道:“王爺的身體受過重創,身上刀口又有劇毒,他能活著本事就極為不易,現如今自然是要先排毒,然後慢慢調理”

    高湛站在旁邊,看了眼付錚,突然問了句:“遊兄,王爺臉上這傷疤,可能消除”

    付錚的身體一僵,他垂眸,擱在腿上的手慢慢緊握成拳,卻一言未發,就在他身體繃的極為緊的時候,冷不丁一隻柔軟的手落覆蓋在他手背上,身體為之一鬆,抬眸便看到魏西溏一雙美目看著他,她說:“去不掉也無妨,先去毒要緊。”

    遊龍瞅了兩眼一眼,道:“王爺這臉上的疤痕,本就是因為帶了毒才不易愈合,如今算是陳年舊疤,隻怕還要開口排毒,又不能傷了其他地

    傷了其他地方,本就是傷到了腦子內部,好在是忘了人事,若是一個不巧變成愚癡還算是好的,喪命才是大事。”

    魏西溏猛的抬頭,“還會喪命”她看看付錚,又看看遊龍,問:“若是不治呢”

    遊龍隻得道:“若是不治,這臉上的疤痕自然不會消退,過多少年都是這樣,短期內該是不會有問題。隻是萬事不能肯定,說不準毒性哪日還會複發,也說不準這輩子都不會有事。”

    魏西溏剛要開口說不治了,付錚突然自己出聲了:“如何治”

    “付錚”

    付錚隻是握了握她的手,看向她:“我想治。”

    “付錚,”魏西溏心跳的厲害,她搖頭:“我不介意。”

    付錚沉默半響,才道:“我介意我不能讓你整日對著這樣一張麵容,也不能曦兒和墨兒有猶如這樣的父王我介意,我想治。”

    遊龍清了清嗓子,道:“想治也不是沒法子,隻是有風險罷了,在下自然不能把話說的太滿。其實在下所學不過是治病救人,在下可替王爺先除了毒,在下家中有位表弟該是能平這傷疤的。隻不過,王爺要隨在下回中海待個一年半載才行,這邊倒是能過來,隻是草藥以及其他東西還是中海更為穩妥些。”

    魏西溏抿著唇,看著付錚,沒說話,高湛在旁邊開口:“遊兄,王爺和陛下好容易才相認,你還讓他去中海這不是”

    魏西溏垂眸一想,突然道:“你說王爺若是去中海,要待一年半載可是真的”

    遊龍點頭:“自然是真的。在下檢查過王爺身上的傷和體內的傷,這些都非一日之功,最少也要半年時間,再加上王爺臉上這帶了毒的傷,最少也要一年半左右的時間。”

    付錚握著她的手,說:“池兒,我不願這樣一張臉讓你難堪,你是帝王之身,你的身邊豈能有我這樣麵貌之人池兒你應了可好”

    魏西溏張了張嘴,然後她點了點頭,“好一年半,一年半之後,你必須回來見我”

    付錚應了:“嗯,一言為定。”

    高湛拉了拉遊龍,趁著孩子不在,他們也趕緊出去,給陛下和王爺留點空間才是,畢竟多年未見,今日好容易相見又是那樣的光景,這還剛沒說兩句話,就決定了相見之後長達一年半的分離,實在是不忍心打擾下去。

    等兩人都走了,隻剩兩人之後,魏西溏便伸手摸他的臉,本就發紅的眼眶再次帶了濕意,手指輕輕動了動,抱怨似得道:“你怎就把我忘了好容易見到還不理”

    付錚按著她的手,閉著眼輕輕蹭了蹭,低聲道:“這幾年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為什麽活著,我周圍所有人都不認識。我睜開眼後,河邊的孩子都看到我都說我是醜八怪”

    他低著頭,貼在她的手上,繼續說:“收留我的老人死了,我又渾渾噩噩活了幾年,直到高湛出現。他一出現在我麵前,我便想起了一些事,不是全部”

    “我隱約記得父母是在西邊某個地方,所以我一路往西,”他伸手掏出脖子下掛著的竹管,“可有一天我在路上的時候,無意中發現這個是個活扣,便想法打開,然後看到了畫像”

    他突然伸手,一把把她摟到懷裏,下巴擱在她的肩窩,喃喃道:“我想你,我想你我的陛下。可我不敢去見你我失言了,我當年分明答應過你,一旦攻下北貢會在最短最快的時間內去見你可我失言了更何況我還是如今的模樣我怕看到你失望的模樣,也怕你因為我的臉不能接受”

    魏西溏抽噎了兩聲,伸手在他背上打了兩下:“我是那等在意容貌的人嗎”

    付錚摟著她,直接打斷道:“你是你就是個在意容貌的人”

    魏西溏頓時破涕為笑,付錚慢慢鬆開她,伸手擦她臉上的淚痕,道:“今日我看到你,便想起了那副畫中人,原來那便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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