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誅師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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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西溏縮回手,什麽話沒說,緩緩站起身,柯大海在旁邊大聲喊了一聲:“起駕——”

    淳園殿沒有往日的熱鬧,在他一聲尖銳的是聲音中,帝駕拂袖而去。

    百官一個個紛紛跪在地上,恭送女帝離開。

    待帝駕不見蹤影之後,個個圍上去,追著司徒楠問:“司徒先生,陛下龍體可是有孕?”

    司徒楠擦汗,道:“諸位大人,剛剛說了呀,陛下隻是龍體虛弱,血脈耗損,脈象平穩,並非有孕啊。不過陛下體虛,該是要好好補補才是。”

    “啊?原來陛下並未有孕?”

    一群官員大失所望,竟然沒有懷孕。

    想起之前朝堂鬧場一事,百官們頓時心虛不已,難怪陛下氣成那樣,原來是被人冤枉,才會氣憤難當,如今想想,那日陛下沒有當場讓他們掉腦袋,實屬萬幸呀!

    魏西溏從淳園殿離開,便直奔寢宮,一進入寢宮便癱軟在地,柯大海急忙關門,“陛下!”

    “扶朕到過去躺下……”魏西溏抬頭,額頭的汗珠一滴一滴往下滾落,麵頰上原本染了淡淡紅色的脂粉,也隨著她無意中拭擦額頭的汗被蹭掉,露出一片慘白的膚色,“甄攀何在?”

    “陛下,老奴已經讓人去傳甄大人了,他馬上就來……”柯大海扶著她到了內殿,魏西溏順勢倒在床上,“陛下,老奴替你淨麵……”

    柯大海把人扶的躺下,自己便去拿了溫好的熱毛巾,一點一點的拭擦魏西溏的臉:“陛下再忍忍,甄攀馬上就到……”

    魏西溏閉著眼,側躺在床,蜷縮著身體,一動不動。

    “陛下……陛下……”柯大海聽不到她回應,頓時魂飛魄散:“陛下……您可千萬別嚇老奴啊!”

    魏西溏閉著眼,半響她突然伸手去扯頭上的旒冕,柯大海一看她動了,便鬆了口氣:“陛下……老奴來!老奴替陛下接下……”

    他小心的解了下來,兩手捧著放好,再過來看時,便發現女帝依舊是閉目不語,隻是一手卻在無意識的撕扯著頭發,原本挽的好好的頭發,如今早已被扯開。

    魏西溏一頭一臉的汗,柯大海急的團團轉,不知該怎麽辦才好,幸好這時外麵響起了甄攀的聲音:“臣甄攀,請見陛下。”

    柯大海急忙奔出來,伸手就拉甄攀:“甄大人來的正好,快!”

    甄攀趕緊跟著進去,結果就看到魏西溏蜷縮在龍床,滿頭滿臉的汗珠往下滾,臉色白的比冬日的雪還要嚇人,唇色更是沒有一絲血色。

    柯大海眼淚在眼眶打轉:“今日是驗脈的日子,陛下一早便讓人給她上妝,撐了一早加一上午,這剛剛回來便撐不住了……”

    甄攀長長的歎了口氣,“那司徒楠倒是有長進,有幾分眼色。”

    柯大海“呃”了下:“甄大人莫不是認識驗脈之人?”

    甄攀看了他一眼:“那女科聖手當年是下官同門師弟,當年可沒這般有眼色,如今涉及身家性命自然知道明哲保身了。”

    君臣相爭,為難的自然就是驗脈之人。

    好在司徒楠也看出女帝和百官爭的是什麽,他想活命,便不敢明言。

    昨天晚膳後陛下喝下的藥性發作,常理來說,司徒楠自然是驗出陛下體虛的原因,他卻沒有明言,這便是他聰明的地方,果然經曆多了,人也就聰明了。

    甄攀召來宮中女醫,擺了一套銀針出來,隔著紗簾,一點一點的指點那女官在女帝身上紮針,以求減輕痛苦。

    魏西溏有心裏準備,畢竟甄攀拚死相求,就是為了不讓她服用那藥,全身都在疼,似乎也因她體虛的緣故,原本身體的無名之痛竟也跟著興風作浪。

    她痛的受不了的時候,三番想要再次服用之前的藥丸,可到底忍了下來。

    她怕服用了不打緊,若是破了如今好容易才得來的局麵,隻怕她會追悔莫及。

    那種說不出的痛楚從四麵八方襲來,隻讓她全身都在打顫,原來女子滑胎之痛這樣讓人難以承受。

    她禁閉雙眼,宮女小心的褪去她的朝服,準備施針。

    甄攀坐在外麵,閉著眼睛,問:“準備好了嗎?”

    女醫應道:“準備好了。”

    柯大海一臉揪心的站在內殿,還叫了兩個宮女站在龍榻周圍,時不時給陛下擦去額頭的汗。

    女醫一邊施針,一邊小心的問:“陛下若是覺得痛……”

    甄攀直接打斷:“再如何痛,也比不上陛下身體之痛,你隻管施針!”

    陛下昨夜遭了罪,甚至未來得及休息就到了上朝時間,早上又是一通折騰,別說陛下女子之身,就算是個男人隻怕也是受不了的。

    女醫不敢再問,便專心施針。

    魏西溏整個人都陷在錦被當中,隻露了穿著褻衣的後背任女醫施針。

    她緊緊的閉著眼,想要強迫自己忽略來自身體的疼痛,可她現在唯一能想到的,竟然隻有身體的痛。

    她死死抓著床單,一刻都不曾鬆手過,全身一陣冷一陣熱,讓她幾近昏厥。

    疼到極致,恍恍惚惚間,似乎也感覺不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身體輕飄飄的,眼前一片漆黑,就連耳邊柯大海原本壓抑的哭聲,都聽不到了。

    前方一點光暈,她不由自主的抬腳,朝著拿出光暈走去。

    越近,那光亮處便越清晰。

    前方似乎有山泉流淌的聲音,再走近了,才發現那是瀑布的聲響。

    她一片茫然,低頭發現自己身上不過是穿了剛剛褻衣,她抬腳,直接邁過那個隔絕了光明的洞穴。

    一座她從未見過的仙山,祥雲環繞仙氣繚繞,各種她從未見過的花草生機盎然的生長著,各種珍奇異獸安逸的玩耍,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真實。

    魏西溏站在原地感受了一下身體,她發現身體似乎沒有剛剛那樣疼痛。

    但是,這裏是哪裏?

    她隱約聽到某處有什麽動靜,她抬腳朝著發出動靜的地方走去。

    繞過瀑布後,她發現在半山腰的位置有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那宮殿的規模以及樣式,遠超天禹皇宮,而在宮殿門口,站滿了孿生小童,孿生小童們圍著的中間,一灰一白兩個人影正在進行殊死搏殺。

    一個滿頭白發一身是血的老人,拖地的灰色長袍早已被破爛不堪,此時正狼狽不堪的趴在地上,大口的吐出深紅色的血,與之正好相反的,則是那個白袍纖塵不染,墨發垂地的年輕男子,寬大的袍袖下,一雙沒有半死血跡的手修長白淨,臉上帶了一絲淺笑,緩緩走到她麵前,道:“師尊年歲已高,早已到了垂暮之年,何苦擋著徒子徒孫的道路,惹人心煩?”

    他站立不動,一張俊美無雙的臉上,笑意淺淺,雙臂一展,原本一片廣袤平坦的平地上,瞬間呈現出千萬道銀絲縱橫交錯的陣圖,他道:“此陣命特為師尊所布,名為誅師陣。今日起,本尊才是招搖山之主,誅師陣是本尊送給師尊的出師禮。師尊此行之前,可還有話要講?”

    那老人大口吐血,隻狠狠的盯著她,嗓音嘶啞,用盡力氣道:“……你……私動凡心……誅師滅祖……逆天而行……壞我招搖山的千百年古訓……你……”

    白衣男子輕笑一聲,“本尊要出山,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誰能阻得了本尊?人神共誅?若誰有這樣的本事,便隻管殺過來便吧,本尊等著,至於師尊,去你該去的地方去便是。”

    言畢,他雙臂一舉,那萬條銀絲瞬間從平地飛躍而起,劃過之物皆化為粉塵,剛剛還趴在地上的老人,瞬間化為無數血沫。

    身死卻餘音猶在:“逆徒,你此生與凡塵無緣。若在山中便能幾世無憂,一旦出山便是命數大變,必將進入萬劫不複的境地,你……”

    老人一死,誅師陣瞬間被破。

    白衣男子緩緩放下雙臂,低語道:“誅師陣唯有你死才可破。”然後他緩緩轉身,抬起雙臂,道:“即日起,招搖山主便是本尊。”

    魏西溏一看清他的麵容,便不由自主後退一步,相卿!

    然後她發現這裏的人似乎沒人發現她的存在,滿地都跪滿了小童,唯有那一人站著中央。

    魏西溏抬腳走了過去,哪怕走到他麵前,他也是看不到。

    相卿抬腳,緩緩朝著那座宮殿走去,迎麵下來兩個少年,他們身後還跟著一個三、四歲的孩子,不管是少年還是那個小孩,麵容都驚人的俊美。

    “仙尊。”兩個少年低頭。

    相卿腳步未停,口中道:“本尊三日後出山,你二人留在招搖山看守。”

    “仙尊不帶我們出去嗎?”其中一個少年問。

    相卿應道:“本尊的話沒聽到?”

    少年冷著臉,突然伸手一指身後漂亮的奶娃娃,說:“那仙尊把巫隱帶走,他在這裏太煩人,吃果子還要人喂!”

    奶娃娃伸手抱住少年的腿,奶聲奶氣的說:“會乖……”

    少年一臉嫌棄的用腳踹了幾下:“鬆開!鬆開!要不然本主要打你了!醜死了,本主長這麽好看,怎麽可能會跟你這麽醜的東西在一塊?鬆開!”

    後麵的少年黑著臉,轉身跟著相卿上去,留下一大一小兩個吵架:“隱隱乖……”

    “乖也沒用!本主就是不喜歡醜的……鬆開鬆開……”

    “吃的……”

    “沒有!死開!”

    “餓了……”

    魏西溏跟在後麵,看了眼那個奶娃娃,原來那是巫隱幼時的模樣,至於另外那個少年,她沒見過,想來也是這招搖山的人吧。

    她剛剛似乎看到了相卿為了出招搖山而殺師的場景,甚至連自己師傅的屍身都未曾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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