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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晨雅身軀一顫，連帶著身上的氣息，都安靜下來了。

    若說這個世界上，她最怕什麽？

    一樣是與沈言初有關的；另外一樣則是與莫錦城有關的。

    她安靜了一會兒，抬頭去看沈言初，卻見對方在安靜地看著自己。

    陸晨雅終於知道，今晚沈言初叫自己過來，相當於“鴻門宴”了，她非得從自己嘴裏聽到什麽，才肯罷休。

    陸晨雅無可奈何，拍拍旁邊的床麵，“事情很長，你坐下來吧，我說給你聽。”

    沈言初脫下鞋子，和她一起盤膝坐在床上。

    “高中那會兒，你性格大大咧咧的，為人也仗義。我們上高一的第一天，看到一個瘦瘦弱弱的同年級女孩子被欺負，你上前解救了她，然後得罪了薑豪那群人。”

    “這件事我記得，但是這和霍靖南有什麽關係？”

    “你忘記了，後來你被薑豪整得很慘？”

    “對啊，那家夥仗著自己是男生，力大如牛，居然夥同其他同學一起欺負我！我被他們推倒在學校餐廳裏，那家夥竟然端著桌上別人吃剩下的土豆粉，往我身上潑！”

    想起過去，沈言初還有些忿忿！

    “當時我狼狽不堪，好像有個人救了我，但是我現在想不起來那個人是誰了！”沈言初皺起眉頭，一臉的苦惱。

    陸晨雅認真地看著她，問：“真的怎麽也想不起來了嗎？解救你的人是當時已經在上高二的霍靖南！”

    什麽？沈言初被嚇得不輕，按照道理來說，自己高一的時候，應該和霍靖南還沒有認識，他不像是那種會對陌生人伸手幫助的人！

    但是陸晨雅絕對沒有說謊的必要。

    “英雄救美的魔力是很大的，那天開始你就發誓，要追到霍靖南，這就是你們認識的最初。”

    陸晨雅繼續說：“剛開始的時候，我們都以為你不過是一時興趣而已，沒想到你竟然追了他整整兩年！”

    “兩年？”沈言初驚呼，“要不要這麽慘？”

    陸晨雅用力地點點頭，“我們當時都佩服死你的耐力了！簡直是越挫越勇，哪怕當時他身邊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你都完全不在意！”

    “後來是怎麽追上的？”沈言初不禁好奇。

    “那時霍靖南上高三，已經快要高考了，高考之後就意味著，永遠不會再和我們再在同一個學校，你為此傷心不已。我記得那天好像是五月二十七號吧？晚上下晚自習之後，你直接將他堵在了回家的路上。”

    “再然後呢？我不會直接撲倒他了吧？”

    陸晨雅搖了搖頭，卻又說：“不過距離撲倒也差不多了。”

    沈言初一臉尷尬，她曾經真的這麽厚臉皮嗎？難以想象！

    “你當時是真的很舍不得他，見到他來，直接就撲上去抱住他，哇地哭了，那是你最大膽的一刻，在那以前，霍靖南在你心目中就是個神，碰一下他的衣袖你都覺得是對他的褻瀆。”

    “你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嘴裏不斷地說著舍不得他，還說讓他當你的男朋友！”

    “然後他就答應了？”沈言初問。

    陸晨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繼而搖搖頭！

    她說：“當時路燈太黑，他還沒來，你就流淚了，所以沒有看清楚人，你直接撲上去，結果抱錯了人！”

    沈言初嘴角抽了抽！

    “更悲慘的是，當時霍靖南就在被你抱住的男生身後，他目睹了整個過程！”

    陸晨雅說起來的時候，還覺得當時實在是太搞笑了，也隻有沈言初才會這樣粗心大意！

    沈言初滿臉黑線，當初居然還會這樣的烏龍？

    “被你抱著的男生，終於開口，說的卻是：‘言初你別哭了，我……我不知道原來你這麽愛我，如果早知道的話，我肯定會主動追求你的，從現在開始我們好好戀愛吧。’”

    “你聽到聲音不對，猛地推開了男生，才發現你根本不認識他！等你發現霍靖南就站在身後的時候，直接就奔到霍靖南身邊了。”

    “霍靖南不理你，快步地向前走，你就一直跟在他身後，不斷地解釋道歉。再然後不知道怎麽的，霍靖南就把你壁咚在上學路邊的小賣部牆壁上了。”

    壁咚……

    沈言初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嘴唇，想像那個場麵，自己當時應該完全懵逼了吧？

    陸晨雅道：“那天晚上之後，你又繼續跟在他身邊，直到他高考結束，你們終於確定了戀愛關係！”

    沈言初情不自禁感歎道：“我追男朋友的路，真是曲折啊，真是佩服當時的我自己！”

    她不記得過去，自然也就沒有痛苦。

    陸晨雅默默地看著她，或許這樣才是好的。

    反應了一會兒，沈言初又問：“那我是怎麽和霍靖南分手的？”

    既然這麽愛，又怎會輕易分手？

    陸晨雅蹙了蹙眉，“你們分手的具體原因，我還真的不知道，隻知道那時候我們高三，剛剛高考結束，沒幾天你就直接告訴我，你們分手了，你為此頹廢了很久。”

    “當時我沒有跟你說原因嗎？”

    “你當時心情很不好，飯不想吃，覺睡不好，瘦了很大一圈，許久都不開口說話，又怎麽會告訴我原因？”

    沈言初不死心地問：“那……難道我們之間的問題，一點沒有表露出來嗎？”

    陸晨雅認真地想了想，“有吧？你曾經跟我說過，霍靖南在大學裏很受歡迎，尤其很受女孩子歡迎，我想可能就是這個原因吧。”

    “而且後來我看見你難過，偷偷跟蹤過霍靖南，看到他和一個女人，坐在咖啡廳裏喝咖啡，很親密的樣子。”陸晨雅拉住沈言初的手，說：“初初，霍靖南他背叛了你。”

    是這樣嗎？沈言初總覺得沒有那麽簡單！

    “小雅，我接下來要問一個超級重要的問題，你一定要如實回答我，好不好？”

    “我有拒絕的權力嗎？如果有的話，曾經的那些事我就會拒絕告訴你。”

    沈言初笑了笑，“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是很多事，我想要知道。小雅，我曾經懷孕過嗎？孩子呢？”

    陸晨雅臉色盡褪，隻剩下一片蒼白。

    沈言初卻忽然攥緊了她的手，讓她務必要說出實情！

    “初初，知道這些，對你沒有什麽好處！那段時光畢竟已經成為過去，你又何苦如此執著？”

    “可那畢竟是我的過去，是我的經曆，是組成我人生的一部分！小雅，我有權力知道！”

    陸晨雅咬著唇，身上的氣息變得很悲傷很悲傷，那種氣息竄到沈言初身上，連帶著她也悲傷起來了。

    過了很久很久，陸晨雅才開口道：“對，你確實懷過孩子，也生過孩子。”

    不然，曾經開朗、樂觀、積極的沈言初，又怎麽會發瘋？

    陸晨雅見過她最恐怖的樣子，就是癱坐在地上，不斷地用額頭撞著牆壁，口口聲聲地喊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整個人陷入癲狂的狀態。

    想想那段經曆，陸晨雅都覺得心驚膽戰，腳底都是涼的。

    “那……後來呢？孩子呢？孩子是霍靖南的吧？”

    “當然是霍靖南的！”陸晨雅斬釘截鐵地說：“你小時候還會和男孩子玩耍，但是自從碰到霍靖南之後，你連被男同學碰碰衣服都會不舒服！”

    “至於孩子……”陸晨雅咬唇，艱難地說道：“孩子生出來就死了。”

    死了？沈言初仿佛根本沒有想到這個可能性，一下子從床上站起來，纖瘦的身子晃了晃。

    “怎……怎麽死的？”

    陸晨雅眸中忽然爆出堅定的光，說道：“生出來就是個死胎。”

    沈言初使勁地搖頭，呢喃道：“不可能，我從小到大身體一直很好，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陸晨雅也站起來，拉著她重新坐下，說道：“懷孕初期，你和霍靖南分手，傷心過度，把身體拖垮了，所以孩子也沒能留下來。”

    聽言，沈言初的眼神有些渙散，失去孩子的痛苦突然閃現在她腦海中，她想要讓畫麵變得清晰一些，可卻又忽然什麽都不記得了。

    隻剩下腦袋在尖銳的疼痛，像是被細針一針一針地紮著似的。

    陸晨雅用力地抱緊她，眼淚啪嗒啪嗒地掉落下來，卻咬著唇什麽都不再說。

    最後還是沈言初最先回過神來，她替陸晨雅擦掉眼淚，“那麽，小雅，我是怎麽忘記那段記憶的？”

    陸晨雅的眼淚還是止不住，想起沈言初的那段過往，她隻覺得撕心裂肺的疼。

    “失去孩子之後，你發了一場高燒，持續半個月有餘，醒來後癡癡傻傻了，你爸媽帶你看了很多醫生，都說你是受打擊過度。”

    “治了半年，你才終於清醒過來，但是你徹底忘記了與霍靖南有關的事情，醫生說你是選擇性失憶。”

    “人在遇到自己承受不了的痛苦時，就會選擇性屏蔽那些讓她痛苦的事情。孩子和霍靖南是你痛苦的根源，所以與他有關的一切，你都不記得了。”

    陸晨雅再次抱住她，說：“初初，這些事情你都知道了，霍靖南絕非你此生的良人，他隻會傷害你，離開他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