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回 還能帶錢 還能親熱

字數:3426   加入書籤

A+A-


                      吉說的時候興高采烈,那種表情真的真像喝多了的醉漢,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樣子。他真的“酩酊爛醉”在了接見的場景裏。在這個時候最容易掏出他心窩子裏埋藏已久的秘密。想到這,我就大著膽子試探道“吉老師,沒想到你看上去雍容雅步的。沒想到還是個風流倜儻的才男啊。”吉一聽我說,馬上擺手,眼睛一瞪,嘴一咧“去,去,去!今天咋老拿我吉開心?什麽風流倜儻?我才是在那黃臉婆一棵朽木上吊死的傻男!”說著話的時候,他脖子還是一梗一梗的。他一說完嘴呶成鼓起的圓圈,臉朝上長長出了一口氣,好像自己感到委屈。我見機就詭秘地說“吉老師,你不是有個情人嗎,咋說隻有‘一棵樹’?”吉還是使心憋氣道“林峰,你別逗我,真的沒啥情人。”我借機進入主題“吉老師,你可是愛說夢話的,我聽多次了,你耍癔症說夢話的時候,老叫一個‘俐’的名字。那不是你的情人,就是你的初戀吧。你對她的愛已融入你的生命,還謙虛地說隻有‘一棵樹’?”我把吉床震的事說成他是夢囈,這樣也避免了他的尷尬。吉馬上表情就像凝滯了一般。他目瞪口呆地看著我,然後又是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什麽情人,要是我能攤上這樣的情人,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風流。”說話的時候,他表露出一種激情的渴望和沮喪的失望。他又是長籲短歎,又是滿含深情“我就是喜歡這個‘俐’,喜歡得不能自持,也不能自拔,每當我激情湧動時就想起她。她在我眼裏比七仙女還美麗百倍,雖然不能與她相見,但我的心已唯她所屬,為她而動。”他說的那麽投入,說的那麽神往,但還是沒解開到“俐”的謎底?我急忙插言“吉老師,你既然那麽喜歡她,就追呀!”吉真的醉眼朦朧地看著我,十分迷離地說“往哪追?追不上的。人家是大紅大紫的明星。我看她那部紅彤彤的電影就開始魂不守舍。那‘奶奶’一身旗袍,丹鳳眼含滿秋水,瓜子臉上蕩漾春色,櫻桃嘴裏吐氣如蘭,白皙的脖子透著嫵媚。在花轎裏搖來擺去的時候,紅紅的指甲若隱若現,就像是你眼前漂浮的蜃樓,看之有,拂之無。她紅唇輕彎,華貴之氣悠然而綻,在我看來他就是最為神聖美妙的天仙……”在他的傳神描述中,我終於知道了“俐”到底是誰。我原來就聽說過許多少男少女成為追星族的奇怪心裏和詫異舉動,但隻是在報紙和雜誌上看到的而已,完後也付之一笑,並沒在意。沒想到在監獄裏真的遇到了追星族,但這個人不是少年,隻是他的心比起少年更投入,更激情。有時候你很難把一個人的閱曆、長相、身份、境遇和他的心理聯係起來的。

    無論如何,我今天終於知道了一個秘密,解開了一個一直想知道而為之困擾的謎團。

    吉給我講完這一切,也好像大夢初醒似得,看著我有幾分羞赧“林峰,我說的走嘴了,別把我的事當笑話。”我也鄭重的說“吉老師,放心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和秘密。你能說給我聽,就是對我的極大信任。我能體會到一個人內心深處的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你有我也有。”我說完,吉信任地點了點頭。

    我也是一個犯人,我能理解到一個犯人的內心世界。在監獄這個地方,每個人為了活得舒服些,都用一些別人難以形象、又看似荒誕離奇的故事支撐著頻臨倒塌的心靈,陪伴自己走過最為艱難的歲月。我理解和同情他,就是理解和同情我自己。

    晚上收了風,接見的人歡快的就像活蹦亂跳的兔子,在床上很大的翻騰,床就“哢啪,哢啪”地猛烈發聲;有些到樓上一飽眼福的人,也能有個釋放的靶頭,床也跟著“吱呀,吱呀”顛簸;吉心裏舒坦了,又開始眼前浮現著“俐”滿目含情的驕人身影。而我眼前是我兩個女兒,那麽嬌弱,那麽可憐……

    第二天出工,一切都是按部就班,一切都是平淡無奇,每個人幹著每個人的事情。轉眼又到了晚上。我還是習慣地搬個馬紮坐在南牆根前,孤單的想著自己的心事,想著家裏的親人好友,山山水水,一草一木……正在這時,我沒有注意到什麽時候邢文傑坐到了了我的跟前。他見我靜靜地犯傻,就用手戳了戳我,我猛然回過神來,一看是他,就知道他一定有話要說。他看我好似從睡夢中那樣清醒過來,就假裝很關心的樣子“林峰,聽說你又接見了?家裏都好吧?”我應酬道“都好,隻是女兒感冒發燒,也不知道痊愈沒,我剛才正想著她們呢。”邢文傑的心事當然不是關心我家裏的情況,也隻是輕描淡寫地“奧”一下。然後看著我探聽著他想知道的事“家裏誰來的?老婆?”我應聲答道“是!”邢文傑小眼睛狡黠地翻了兩下,說“那個關於你得稱號的事,給家人說了嗎?”他說這話時,我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媽的,明明是問我索要錢財,卻顛過來說成是關心我。”但話不能挑明,因為我剛從鄭維文和龐站義設計的圈套擺脫出來,還不到我和他們麵對麵翻臉“刀子見血”的時候,所以能往後拖一天就拖一天,這樣我才能有時間從長計議,人常說,一拳難敵四爪,現在不到撕破臉的時候。我就假裝十分感謝的樣子:“說了,刑老師,你放心,自家的事肯定比別人都著急。再說誰在這裏不是圖個減刑啊。這個地方早走早好啊。”邢文傑一看我說的情真意切樣子,就小眼睛轉了幾轉“咋說的?啥時候能搞定?要啥稱號?”我想了想,為了迷惑他,就說“家裏條件不好,就老婆掙錢,還得供兩個孩子上學。”又歎了口氣“再說她也沒有正當職業,就出‘一杆子’記個功吧。”邢文傑一聽有門,就小聲問“這名額是有限的,要早搞定。”他急待地湊過來問“啥時候能把貨(錢)拿來?”我知道啥時候也拿不來,但還是裝作胸有成竹地說“肯定能拿來,怕是得兩個月的時間。”邢文傑一聽急了“你也太磨嘰了。”然後替我著想道“越快越好,別讓別人搶了先,到時候煮熟的鴨子都飛了。”說的時候,他又警覺地看了看四周,覺得說話還比較安全,就故弄玄虛“你聽說和你一塊下隊的石寶接見了吧?”我就肯定地說“是,比我接見得還早。”這下邢文傑來勁了“是,那家夥有白浪指點,比你心眼多。他給老婆說了,不惜血本要搞個大的。讓白浪找鄭維文捎話。”邢文傑說話的&nbp;時候鼻子一嗓,神氣地說“他淨腦勺上抹蜂蜜——想好事。”他看著我“你猜怎麽著?”我早知道他的下文,但還是要給足他表演的機會“怎麽著?”邢文傑神靈活現地說“鄭維文是啥樣的人物?就白浪那兩下子,人家根本就不給他麵子。硬是沒吐口。”我愜意地表示讚同“這就好,要是給了他,怕我就沒戲了。”邢文傑也眼睛一閃一閃“是啊。再說了,人不親土親,我們都是南邊縣市的,也都是有期徒刑,給你辦個好事,出去了還能做個朋友。”說著,他又是上鼻子上臉的勁兒“你說那個白浪,管那閑事幹嘛。人家不給他麵子臉都沒地擱。”這時,邢文傑又一本正經的說“可是話又說回來,要是你優柔寡斷地定不下來。也不保險就讓給了石寶。到時候你的事就難辦了。”說話的時候,邢文傑一直看著我的眼睛,揣摸著我的心思。我笑笑,馬上正兒八經地表態“刑老師,這你盡管放心,就是砸鍋賣鐵,這個好事我也要搞定的。”邢文傑看來還是放心不下“不是我不放心你,隻是太晚了就隻能喝西北風了,這個地方有些事還要抓緊些好。”我一再表示“一定,一定。下次來,我再給老婆上上課,吹吹風,爭取早日搞定。”說到這,邢文傑小眼睛又骨碌骨碌亂轉一氣,用他的眼神判定我的話真假的係數。我用眼神送給他的是真誠和迫切。

    他端詳了我一下,又看了看四周的人,神秘地說“現在就有個不通過那個接見室犯人,自己便能神不知鬼不覺把現金帶進來的好機會。你看看能派上用場嗎?”我心一驚“還有這檔子事?”邢文傑詭笑了一下“真的,不僅能把現金帶進來。而且還能讓你和你老婆狠狠地親熱一番。”

    “真的有這檔好事?這可是天大的好事,要是真有,我這把幹柴可要好好燃燒一下嘍。”對這樣的好事,哪個犯人可能都頗不接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