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沐瑤兒燒畫斷前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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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後不過彈指間,看得顧浩川、顧浩泉、沐奇,紛紛麵色大變,異口同聲的喊道:“不要。”“別看。”

    沐奇更是蹦上前來,止住她要拉開畫卷的動作。

    可它太著急了,一把下去,就正好抓在了她胳膊上的傷口處。猩紅的血液,瞬然從它指縫中滲透而出,疼得她齜牙咧嘴的倒抽了好幾口氣。

    小家夥被嚇住了,連忙撒開手來檢查著她的傷口,問道:“怎麽樣了,是不是很疼?”

    她還是沒搭腔,麵上也無甚表情,隻平平的、淡淡的凝了小家夥一眼。便撥開它的手,執著畫軸,一點點拉開了那卷畫。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條蜿蜒的河、岸邊草叢。然後是薄霧繚繞間,一女子的素色羅裙,綿延山川……

    半蹲於身畔的小家夥,驀的一把握住畫軸,惶然懇切道:“姐姐、不要看了。”

    “放手。”沐瑤兒沒抬眼,語氣裏也沒有一絲情緒起伏,隻是有點偏冷,有點寡淡。

    沐奇蔫了,當即就瑟縮著、撒開了手。

    沐瑤兒平靜的外表下,莫名一陣心顫。她想不透畫裏到底有什麽玄機,會讓這些人緊張至此。連平時乖巧聽話的沐奇,也要來插手阻止。便索性抓住底部畫杆,‘唰’的一下,抖展開來,任它沿著身子滾拖於地……

    下一秒,她目光一緊,鎖在畫中女子的臉上,慢慢站起身,心中驚悸不已。那是一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不對、這應該就是她的畫像。

    畫裏的景色,如果她沒看錯,應該是暘穀之中的潁水河……

    她去過,還曾多次夢見過。夢裏是一個辨不清麵容的白衣男人,獨坐在河畔邊淺吟輕笑,自斟自飲。

    掀開伸手過來扶她的沐奇,她看著平展在地麵上的畫,眼眶莫名有些刺痛、裏麵還染上了些許水氣。

    目光落到畫中的幾行字,她不由呐呐的複念道:

    “悠悠秋水攬芳華,翩然倩影出雲岫。搖曳生姿迎風舞,恍若精靈亦如仙。浮塵流轉千帆盡,一縷清夢意綿長。世間縱有百媚紅,揮鞭天涯心茫茫。意猶癡、思難語,唯寄一紙素箋,殘留刹那雲煙。”

    一語道畢,周邊鴉雀無聲。

    沐瑤兒徐徐抬起眼眸,問道:“誰畫的?”

    數秒過去……周圍還是鴉雀無聲。

    瞧著眾人越發難看的臉,她換了個方式再問:“這畫、是哪來的?”

    “是……”

    “是墓室裏找到的,誰畫的、我們也不知道。”沉慕雪剛一開口,沐奇就急匆匆接過話頭,給了她一個看似合理的答案。

    她唇邊露出一抹淒楚的笑,“你走吧、以後不用再跟著我了。”

    “姐姐!”沐奇登時驚的呼吸一滯,眼睛都突了。

    沐瑤兒漠然垂眸,“從今往後,我不再是你姐姐。”

    沐奇傻了,呆愕的望著她,嘴唇哆嗦了好一陣,才問道:“為什麽?難道就為了一幅畫?”

    “因為、我不喜歡被騙。”沐瑤兒的語氣還是很冷清。

    沐奇委屈的紅了眼眶,急切解釋道:“姐姐,我沒有……”

    “有沒有……我能分辨。”不待沐奇說完,她便緩緩開口接了茬。沐奇的用意,她懂,不需要它作何解釋。

    話音落定,她就地盤腿一坐,閉上眼,徑自運氣療傷。一場對決,令她元神幾近潰散,她委實沒有多餘的精神和力氣、去糾結其他。

    都說往事如煙滅,不論作畫人是誰,與她有什麽關聯,那都是過去。她在意的隻有一個名為‘坦誠’的詞……

    沐奇於她而言,不是親人更似親人,是她在這茫茫天地間,唯一可安心信奈的人。所以、她可以容忍任何人的謊言與欺騙,唯獨接受不了沐奇對她有半點欺瞞。

    她的決絕,把沐奇嚇得夠嗆,忙糯糯的蹲在她身畔,交代起她出來之前發生的事。

    不過沐奇怕歸怕,腦子還沒糊塗。抖出的內容,真真假假,各參一半。

    隻以沉慕雪的未婚夫,丁遠山之名,講述了一段從夢魘開始的萬載糾纏。單單將一個關鍵名詞……司空脩,掩飾得毫無破綻。

    因為它知道,一個無關痛癢的人,比起牽扯到彥冠修頭上,更能讓她接受。

    而其他人,也都非常配合的保持著沉默,不予揭穿。

    如果說,沐奇是怕她了解太多,會徒增煩惱,那其他人便是懷揣私心。

    冉毅不想她因此,便抹去了對憶的憎恨。顧浩川也不願她從此,更加無法割舍對彥冠修的感情。

    至於顧浩泉……雖一時,沒能弄清楚對方具體是誰,但沐奇的表現很明顯,那個人已然出現在了她周圍。他委實做不到,主動將沐瑤兒推向別人。

    而幾人之中,最不願與她道明真相的,則是沉慕雪。一個夢中的浮光掠影,就讓她遺憾了數萬年。現如今真真切切的出現在她眼前,叫她豈能不心生怨恨。即便她得不到,即便她認輸,也絕不會去做她倆之間的一根紅線。

    沐奇避重就輕的說完了好一會兒,沐瑤兒都無甚反應,依然閉著眼,靜若涅槃,唯有一束束金光在她周身晃動不休。

    瞅著她毫無情緒波動的臉,沐奇要哭了,抓著她的袖子扯啊扯的,輕喚道:“姐姐……別生氣了好嗎。”

    沐奇可憐巴巴的樣,令她委實有些於心不忍。她眉心微蹙,緩緩止下了靈力運轉,低眉淺語的道:“其實你要想不說,是可以不說的。我不會強迫你什麽,也不會責怪你。因為我知道,強行問來的,往往隻會是一個謊言。”

    沐奇扁了扁嘴,“我不是故意的,我……”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沐瑤兒輕輕淡淡的一句話,阻斷了沐奇的自責言詞。

    道歉?她不需要,不是每一個對不起,都能換回一句沒關係。而且那隻是一個出於關心的善意謊言,它沒錯、用不著道歉。

    她扶著沐奇的手,慢慢站起身來,接著說道:“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沐奇一聽,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忙不迭的點頭應下,“不會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沐瑤兒唇邊笑意輕揚,揉了揉它的腦袋。手……卻在落於半空之際,兩指一彈,猛然迸射出一道金光。“倏”的一下,點燃了躺在地上的那副畫。